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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事後(四)

接著劉浩然宣佈對各省布政使、參政任命的“提議”,按理說這種任命需由內閣提名,資政院投票透過,但是現在孫炎內閣成了留守內閣,已經失去提名權。而且在新內閣成立前劉浩然行使“建議權”,大家也明白,皇帝陛下這是在給各派勢力劃分勢力範圍,尤其是搶奪江南學派倒下後的江浙兩省。

果不出所料,原皇帝陛下的國務秘書、太平學派中堅分子陳志遠被提名為江蘇省布政使,另一位曾經的國務秘書、現在同樣是太平學派中堅分子的曾國憲被任命為浙江省布政使。看來皇帝陛下是將這兩塊肥肉分給了太平派,不過人家是嫡系,你沒有辦法搶,再說了,太平派的分支-永嘉學派根源在浙東,這些年江浙工商大發展,經過發展和改進的永嘉學派在江浙兩省大受歡迎,因此太平派入主江浙也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於是太平學派除了老根據地-安徽,又多了兩塊地盤。

江西、湖南、湖北被江西學派囊入袋中,河南、陝西、甘肅被淮西派歸於旗下,總算邁出走向地方勢力的一大步。不過這也是有原因的,西域將是大明陸軍用兵的主要方向,現在大明陸軍超過四十萬的重兵和傅友德、馮國勝、鄧友德等幾位淮西大將坐鎮在那裡,地方上讓淮西系去配合也說得過去。河北、山西、山東、北京順天府和遼寧被北方派系“笑納”,算是一種重大突破。北方學派入夥太晚,勢力原本不大,但是經過劉承志等人的苦心經營和劉浩然的刻意扶植,現在算是大有進步,隱隱佔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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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南方的福建、廣東、廣西等省則是各派勢均力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佔了布政使,我佔幾個參政,誰也不佔優勢。而東海、安南、呂宋、海峽、三江、漠北三省和即將成立的安曼省,都是邊疆地區,是需要出大力的地方,去那裡的人都是被派去磨鍊的,有被貶的意思。胡惟庸還在安南蹲著,朱元璋即將去安曼履職,楊憲在呂宋當島主,夏煜在東海省跟日本人做鄰居,孫炎要去漠北放羊了,章溢看來要去開墾黑土地了。

接著劉浩然又宣佈了大學士、直學士的提名,出人意料的是李善長被提名為首相和中和殿大學士,宋思顏、劉承志、羅復仁、陳修被提名文淵閣大學士,其餘王侍堯、葉淙溫、薛祥、端復初留任直學士,安然、沈溍被補為直學士,而徐達成為唯一的軍方直學士。李善長復任首相是出人意料,情理之中,江南學派有人謀逆,皇帝陛下自然會轉而信任老臣子是理所當然的,再說了,淮西派受陳耀牽連,一下子退役了那麼多中堅力量,算是給皇帝陛下一個杯酒釋兵權的機會,也該有點補償。不過淮西派已經表現出其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人才不繼,這些年來淮西系在政壇上沒有培養出什麼領軍人物,唯獨一個胡惟庸還勉強拿得出手,不像太平派、江西派和北方派,底蘊足得很,要不然也不會是這種淮西、江西、太平、北方勢均力敵的局面。這與淮西派下一代大部分進入到軍界有關係。

江南學派算是顆粒無收,不過這在眾人預料之中,江南學派犯了這麼大的事,皇帝陛下沒給你連根拔起算是客氣的。不過出人意料的辭去大學士的劉基被任命為銀紫光祿資政大夫,與接替李善長為金紫光祿資政大夫的馮國用一起出掌資政院。不過大家都知道,經過六一一事件,江南學派不少人因為受到牽連紛紛被奪職和取消封號,也失去了資政大夫的封號,現在江南學派在資政院勢力只剩下五分之一,劉基這個銀紫光祿資政大夫估計和升任知樞密院事卻沒有了大學士銜的丁德興一樣,都是個擺設。

劉浩然接著宣佈,準備在南京、東京、北京三京和江蘇、浙江、安徽三省試行奉議會制度,三京好說,原本行政機構就只有兩級,三省雖然有省、府、縣三級,但是奉議會制度只在縣和省兩級實現,每縣先選出奉議員組成縣奉議會,然後再各縣按戶籍人口多少配額直接選舉出省奉議員,組成省奉議會。按照劉浩然提交的草案,試行的三京三省將取消參議會等行政合議機構,只設行政主官和副官,如布政使配三名參政,知府配三名同知,知縣配三名縣丞,他們雖然暫且由上一級任命,但是必須接受奉議會的監督和信任案。主要透過每年各地度支預算稽核和終算稽核,對官員職責的諮問和彈劾,以及最終大殺器-“信任案”。

劉浩然接著給出一份厚厚的文卷,言道:“這是李之明跟蹤上海三地縣奉議會試點的調查報告,大家可以讀一讀,有何建議可呈內閣,也可透過通政司轉呈給朕。奉議會勢在必行,將來還會在省奉議會的基礎上組建奉議院。大家用心體會一二。”

李善長、馮國用、羅復仁、劉承志等人不由心中苦笑,皇帝陛下除了內閣、資政院,現在又給各派系開闢了第三處戰場-奉議會和奉議院,以後大家就有得爭了。但是大家又不得不去爭。從草案上來看,省奉議會是牽制省布政司最好的力量,誰要是在一省奉議會裡佔據優勢,就可以讓己派的布政使當得舒舒服服,讓他派的布政使如坐針氈。而縣奉議會又是最基層,直接影響到己派在地方上對百姓的影響力,影響選舉省奉議員的成敗。至於準備籌建的奉議院,大家都知道又是一處必爭之地。根據皇帝陛下的草案設想,奉議院雖然在立法、行政監督上不及資政院,但是它握有賦稅和財政大權。你內閣年度度支預算沒有透過奉議院的稽核透過,你一個銅板也不要想花;你年度度支終算沒有讓奉議院滿意,明年的預算你自己掂量著辦;沒有奉議院的透過同意,你內閣不能增收和多開一個銅板的稅。這等於看住了內閣的錢袋子,卡住了內閣脖子,這一招有時候比資政院扯皮還要“狠毒”。

但是這奉議會又有點讓各派感覺無從下手,奉議會的奉議員是選舉上來再得到皇帝陛下的授權,“奉旨”參議地方財政和預算,監督官吏。可是這選舉該如何選舉?是不是獲得民心就可以了?以前讀聖賢書口口聲聲必稱“民心所向”,現在要讓他們實際去操作,這些飽學之士和高才們都心裡沒底了。看來這李道君寫的調查報告必須得仔細研究一二。不過相對其他派系,太平派倒是有點躍躍欲試,李道君也算是太平派系裡的人,調查時也拉了一票太平派同僚去幫手,因此太平派算是對這種“選舉”新方式最瞭解的一派,也算是搶了先機。

接著是皇帝陛下各項提議在資政院透過,自然是順利透過,於是新內閣和各地方官上任,律法修改案開始實行,三京三省奉議會開始試行,邸報上接連的報道讓大明百姓很快從對六一一大案中轉移開來。

劉浩然看著邸報,心裡暗歎道,希望自己這樣的“提議”在將來越來越少,可是他明白,現階段這種提議卻是必不可少的,因為大明就像是蹣跚學步的幼童,必須有人引導和扶植。

九月二十九日,劉浩然下詔封舊太子劉煥章為安王,並改封劉煥誠為誠王,劉煥瑥為信王,改封忠武王常遇春為忠王。正式對大明爵制進行改革,改成了一個字的親王爵、兩個字的郡王爵和以下不變的公、侯、伯、子、男和勳爵。

九月三十日,在江南學派上萬學子文人的哭聲中,劉浩然下詔將朱子 “請出”了文廟,雖然詔書上只是說“朱子品行不端,難配亨先賢之祭”,但是天下人都知道,這是皇帝陛下在秋後算賬,正式給理學判了死刑。十月十日,下詔改封孔子為“大成先師”,孟子為“昌明先師”,荀子為“明道先師”,商鞅為“國衡先師”,其餘墨子、顏回、韓非子、老子、程頤兄弟為先賢,配亨文廟。

此詔一出,天下震驚,比請出朱子還要讓文人學子們接受不了。朱子是理學的“教主”,皇帝陛下藉機發飆,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程頤兄弟不是還留在文廟裡享受香火嗎?多少也給理學留了點面子。但是皇帝陛下一口氣封出四個先師,個個都是平起平坐,這怎麼讓獨尊孔聖的儒生們受得了。最關鍵的孟子、荀子好歹還算是儒家,捏著鼻子也就算了,可商鞅這個天資刻薄之人不要說與孔聖人平起平坐,就連入文廟也讓儒生接受不了。可皇帝就這麼幹了,天下儒生一時群情洶湧。

對於淮西派來說,皇帝陛下就是封十個八個先師,對他們來說也無所謂,他們老一輩不是草莽出身的豪傑,就是不算正統的雜家出身,新一輩又受劉浩然的影響和國民教育緣故,受儒學影響的少,所以也不在乎;太平學派原本就是激進派,不僅抨擊理學,連儒學也捎帶著被抨擊了幾回,所以皇帝陛下的行動,他們支援的多;北方學派早就與理學劃清界線,打出了“復興古儒、相容百家”的旗號,皇帝陛下的行動雖然有些難受,但是在這種大環境下主流勉強能夠接受,除了孔聖人,孟子和荀子不是也被封為先師成聖了嗎?這正中他們復興古儒的套路;大有意見的當屬江西學派,可是他們與理學有扯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在六一一事件沒有多久的當下,他們也不敢太反彈,萬一惹惱了皇帝陛下,順便找個藉口一塊收拾了,好容易打下的基業豈不是白費了,於是出來嚷嚷了幾句,不過聲音倒不是太大。

反倒是江南學派,破罐子破摔,反彈最是激烈,現在我們都這樣了,有本事你皇帝陛下把我們全剁了。宋濂帶著一幫老夫子和學子到通政司門口一頓哭訴,哭了一天也沒見皇帝陛下出來安慰幾句,看來皇帝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不僅理學收拾,連帶著儒學也要打壓一番。無奈之下,宋濂老夫子只好帶著這些人又跑去南城的文廟,不過他們連門都沒得進,因為內閣知道皇帝的詔書會引起波動,早就下諭各地巡檢局調派人手,看管好加了“聖人”的文廟。

宋濂等人只好在文廟又是一頓大哭,真是聞著落淚,聽者傷心,不過有一夥旁觀的學子發出了不“和諧”音:“要我說,陛下應該將孔子也請出文廟去。”不用說,這是一幫為數極少的接受新思潮,比太平學派還要激進的“新新學子”。

宋濂年紀雖然大,耳朵卻不背,聽到這裡不由怒髮衝冠,紅著眼睛要教訓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可是人家年紀輕,腿腳快,一溜煙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最後還是皇帝陛下派安王殿下以學生之禮將宋濂請到了皇宮,劉浩然不知和宋濂談了些什麼,反正一個時辰後宋老夫子出宮時是老淚縱橫,腳步蹣跚,最後他轉過頭默默地看著皇宮許久,彷佛是下了一種決心,這才緩緩離開宮門。第二日宋老夫子便辭去南京大學教授一職,隱居鄉里,倒是安王奉皇帝陛下之旨,將其護送至鄉,而且一座由皇帝陛下自己掏錢修建的山野別墅已經立在宋濂家鄉。宋老夫子將這座欽賜的別墅一封,在一旁老宅原址上搭了個草屋住下了。劉浩然聽了之後,只是苦笑一聲,然後寫信給浙江和浦江的地方官,託他照拂這位老夫子,便不再過問了。

至於大明百姓,雖然各地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儒生“哭廟”,“請願”等各種反彈情況,但是此時的大明邸報和輿論是一邊倒,皇帝陛下的“御用文人”在各種邸報上妙筆生花,闡述皇帝陛下這次行為的深遠意義,或用通俗的筆法告訴百姓們,這四位先師為何可配聖人,少數冒出不同意見的邸報很快被各省布政司和禮部勒令整頓。

劉浩然密切地關注著大明各處的一舉一動,他明白,自己必須趁著六一一事件的餘波趁熱打鐵,改變大明主流思想中獨尊儒家的局面。否則等局勢穩定下,就不是這種反彈了。而且這個時候正是內閣、各省大調整和奉議會開始試行階段,有實力的各派都忙著接受果實、謀劃爭奉議員席位,沒有太多精力放在這種與政治沒有太多關係的思想學術之爭。

於是劉浩然狠下心來,除了要求禮部和各省嚴密監控輿論,還暗地傳令各地駐軍進入戰備,這是最關鍵的一步,劉浩然決心不管花什麼代價也要把這一步邁過去,自己丟下的成本這麼高,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一定要收回足夠的收益。經過一個多月,文廟風波開始慢慢減弱下來,這是由於劉浩然這二十年來做的準備工作太足了,國民教育、國考司法考、文化宣傳、輿論導向,就如同溫水煮青蛙一樣讓大明百姓不再遵從儒生的一言一行,新一代學子接受了更多的新思想新學術,不再抱有獨尊一學的思想,甚至在輿論和教育暗示下,對於儒學獨尊排它生出反感。

所以當江南學派反彈時,他們驚異地發現,那些原本可以一呼百應的鄉民村夫們表現得非常淡然,他們只是揚起頭看了一眼正在口吐白沫揭發皇帝陛下“倒行逆施”的理學儒生們,然後又繼續低下頭去考慮今年該多種幾畝棉花或桑樹,來年好多些收入,又或者考慮讀國中的二小子是考業學呢還是繼續讀下去好考個大學。好容易有鄉民響應了,誰知幾個在鄉中同樣享有聲望的退伍老兵眼睛一瞪道:“這是皇帝陛下旨意,爾等敢去抗旨嗎?”

一句話讓這些鼓動得“熱血沸騰”的鄉民們迅速冷靜下來,兩邊都得罪不起,最關鍵的是退伍老兵說得好,這可是抗旨,反對皇帝陛下。六一一事件沒過去多久,透過邸報這些鄉民早就知道這件事,他們除了受到法律宣傳之外,還深刻感受到,幹啥也不能幹出謀逆的事情來。於是這些鄉民藉口“家中還有事”,“地裡還要收拾”紛紛溜號。氣得儒生們只跺腳卻無可奈何。

江西學派和北方學派看到這種情景,自然明白什麼叫民心所向,於是便更加低調地去忙於擴張本派勢力和如何爭奪奉議員席位。

看到這一切,劉浩然不由舒了一口氣,雖然隱藏的暗潮洶湧無比,但主流看上去還是安定的,看來這一步算是勉強邁過去了,接下來就是再接再厲,消除隱患,擴大戰果。至於理學文人或者其他儒生如何在暗地裡咬牙切齒,賣弄文筆,將自己描寫成殘暴過秦始皇,荒淫勝隋煬帝,就不是自己能管得了。

不知不覺,明歷十三年即將過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