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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山雨欲來

西元1583年9月3日,西歐,北鑰群島,清和港。WWW.tsxsw.COM

蕭弈天一行沿著碼頭緩步巡視,西京來的大隊商船上,水手們正忙碌地把一個個沉重的木箱從船艙內搬到碼頭貨臺上,這其中自然包括了將送往北京的鉅額稅銀。

一名青衣男子正指揮賬房們清點貨物,見蕭弈天前來便笑著起身迎接,此人相貌清朗談吐脫俗,正是那西京龍淵閣掌櫃徐福。

“您好,總兵大人。”徐福臉上露出一副難以描述的笑容,“還記得在下嗎?”

“徐掌櫃的,敢問林公身體可好?”蕭弈天抱拳回禮,“沒想到是你親自來了。”

“在新大陸,我們多少還是有些影響力的。”徐福指指身後的商船隊,“這些都是林家商會的船,林老爺子讓我來給公子問個好,喏,你要運的銀兩都在這些船上,總共1200萬兩。”

“1200萬兩?”蕭弈天不解地問道,“不是要交給北京2400萬兩嗎,怎麼差了那麼多?”

“公子有所不知,西洋行省財政從來都只調撥半數的款項,船隊在沿途購賣中原需要的商品,在廣州拋售補足差額。這樣一來可以減少行省財政支出,二來多餘的盈利可以衝抵運送成本,還可以作為行省在本土各機構的運營資金。”

“那麼,我在路上還要兼職當商人了?這個可不是我的專長呢。”蕭弈天笑道。

“這個公子可以放心,”徐福抬手叫來一名船員,“這位是舒時德,春昀號的船長,正是他突破土耳其人的包圍第一個把戰爭的訊息帶回新大陸。舒船長是老海員了,以前也在軍艦上幹過,海戰經商都是把好手。老舒,以後你就跟著蕭大人吧。”

“正好我這邊缺幾個人手,慶豐,你給舒船長安排一下。”蕭弈天親熱地拍拍對方的肩膀,“這些都是才下水不久的新式戰艦,先一道去參觀參觀如何?”

“老舒,你先去吧,我和蕭大人還有話說。”徐福抄著手不緊不慢地說,“公子請這邊走。”

兩人走下船臺,在海灘上邊走邊聊,腳下的金色細沙被碧藍的海水沖刷著,在陽光下熠熠發光,溫潤的海風拂面而來,令人倍感心曠神怡。

“公子平定地中海,使帝國商隊得以往來暢通無阻,這等功勳不輸當年于謙總督再通歐洲之舉啊。”徐福輕聲讚道,“只是不知公子欲如何治理這新徵之地,又如何繼續對歐洲的控制呢?”

“這個……我把德雷克留在了雅典,他手下有三十多艘戰艦,更兼海戰經驗豐富,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蕭弈天遲疑地回答。

“光有佔領軍是不夠的,還需要有制度和法律的保障。”徐福笑了笑,語氣猶如慈父一般溫和,“清晰嚴明的制度可以讓當地居民得到安全感,不必擔心佔領軍的血腥屠殺和暴君的橫徵暴斂,從而可以繼續戰前的平凡生活,甚至比以前更好。西洋行省的精神在於包容,為君者要把每一座城市都一視同仁地視為自己的臣民。要記住雖然火可以毀滅征服一切,卻永遠沒有水來的長久。”

“謝謝先生教誨,晚生受教了。”蕭弈天鄭重地點點頭。“那麼我又該如何應付歐洲呢?”

“此戰歐洲國家與土耳其兩敗俱傷,公子已經贏得了足夠的時間,也開闢了一條全新的道路。歐洲各國如今必定急缺資金,紛紛對國內加重賦稅,我們可乘此良機,向歐洲提供更多的高息貸款,一方面可以加深歐洲經濟上對我們的依賴,另一方面則可藉機低價控制當地一些有戰略價值的產業。作為附加條件,帝國還可以透過談判獲取更多的利益,比如降低針對帝國商隊的各種稅項等等。”

蕭弈天聽得不住頷首,繼而不好意思地笑道:“先生說的甚是,晚生一介武夫,這些道理都不是很懂,可叫先生見笑了。”

徐福淡然一笑,“公子莫要過謙,俞老和林公都對公子所視甚高,怎可妄自菲薄?”

“晚生另有一事不明,”蕭弈天道,“以先生之奇才,卻如何甘居人下做那區區掌櫃?先生若有意,便坐鎮雅典,統管這地中海如何?”

徐福哈哈大笑,“我乃方外之人,本來就無仕官之心,至於為何在龍淵閣嘛,公子日後便知。”他突然間又正色肅容,“我不過是早生了幾十年,多了這許多經驗閱歷,又哪裡說得上什麼奇才,公子天資聰慧智勇雙全,加以時日,必為不世之棟樑。哎,我們先不說這個,公子此番可是第一次回舊大陸?”

“正是。”蕭弈天點點頭,“先生可有什麼指教?”

“公子須牢牢記住,舊大陸吏治不比行省,官員大都昏聵愛財,**之風盛行,公子從廣州到北京一路上少不了要與他們打交道,這點卻萬萬不可忽略。”

“依大明律,貪汙受賄折銀八十兩即是死罪,他們怎能如此大膽?”

“公子有所不知,”徐福嘆道,“當今天下,貪官汙吏相互勾結欺上壓下禍國殃民,不出京城十里之外大明律法便已無能為力。故太師張公行‘一條鞭法’,丈量天下農田,無論達官貴胄,一律依土地面積與產出徵收錢糧。可就是這樣一條造福社稷的律令也受到地方官員們重重阻礙難以執行。行省每年兩千多萬稅銀,又有多少入得了太倉庫?西北軍備急缺資金,宮裡卻依然大肆揮霍。自萬曆陛下以降,文官愛財,武官怕死,長此以往,大明萬里江山何以為繼?”

蕭弈天卻是默不做聲,等兩人又走了幾步,才未置可否地問道:“依先生之意該當如何?”

“先賢有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輕。”徐福嘴角微微一揚,朗聲說道:“想我泱泱中華,從先祖炎黃二帝算起,立國四千年有餘,秦漢之霸,隋唐之威,統八荒而御**,狄戎蠻夷不無賓服。有宋一代,積弱難振,檀淵盟,靖康恥,先有契丹北踞之憂,後有女真破國之辱,蒙古鐵騎,破關滅國,天下黎民受得何等苦難。幸得我太祖洪武皇帝,驅除韃虜,光復中原;又得成祖文皇,遣靖海侯出西洋使萬國,方建今日之萬世基業。民富則國強,國強則外侮不至,若是朝綱敗民怨起,恐杞人之憂不遠矣。”

蕭弈天點頭嘆道,“我們人微言輕,就算有這報國之心又能怎樣呢?”

“這當然不是一個行省總兵所能夠做的。”徐福意味深長地說:“只有獲得政治上的權力才是實現抱負的最好途徑。好了,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往回走吧。”

西元1583年9月7日,北京,紫禁城,司禮太監馮保住處。

馮保倚窗坐在棋枰前,手拈一枚白子,出神地打量著眼前的殘局。窗外桂香輕飄入室,房間裡書畫長懸佈置雅緻,詩情畫意油然而生。

鳥籠中傳來聲聲嬌啼,把馮保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這局棋乃是多年前與首輔張居正所奕。兩人都是棋壇高手,一番爭鬥竟殺出難得一見的三連劫,循環往復勝負難定,最終握手言和。司禮監與文淵閣的密切合作也在這局棋中拉開了序幕。

世間已無張居正,馮保幽幽嘆了一聲。張居正的卒去使得十年來兩人苦心構建的權力體系猝然崩潰。朝堂上下,積怨已久的頑固派與那些追權逐利的小人已經結成了利益同盟,一個想要致自己於死地的同盟。

太師張居正,那個一度重權在握、天下無人膽敢忤逆的首輔大臣,過世不過一年,便已被加上欺君毒民、接受賄賂、賣官鬻爵、任用私人、放縱奴僕ling辱縉紳等多條罪狀,歸結到一起,便是結黨營私,居心叵測,妄圖把持朝廷大權的彌天大罪,褫奪太師官階,三個兒子都被罷官,門下眾人無不作鳥獸散,而今單憑自己掌握的司禮監和東廠又怎能與強大的文官勢力長期對抗?

屋外遠遠傳來大隊人眾整齊的腳步聲,在禁宮空曠的長廊中幽幽迴響。馮保渾身一顫,一聲清響,手中的棋子落在了青玉棋盤上,恰好停在劫材死地。

門口的竹簾被粗魯地一把掀開,簾後現出大漢將軍們閃亮的黃金甲,這些禁宮武士面無表情地排成兩列,手扶劍柄巍然肅立。馮保認出了人群中那名滿臉獰笑手秉聖旨走上前來的青衣宦官——他是司禮監的人,自己平素最為信任的手下。

“上諭:司禮太監馮保,犯欺君蠧國等十二條大罪,本應判處極刑,姑念尚有微功,從寬發往南京閒住。欽此。”

馮保只是疲倦地笑了笑,起身取下鳥籠,輕輕開啟籠門,“走吧,你自由了。”

當日晚,北京,首輔王錫爵宅中。

一張楠木方桌端端正正擺在密室之中,上首坐著王錫爵和許國兩位大學士,下首依官職圍著十餘名身著便服的左班文臣,俱是朝中死硬的倒張派。

王錫爵從桌上端起一杯清茶,得意地抿了一口。“馮保應該已經在流放南京的路上了吧,哼哼,張居正死了,馮保抄家流放,看看現在誰還能夠和我們作對。”

“王大人,東廠與錦衣衛如今都在我們掌握之下,不如派人趕上去,把那馮保——”一名官員傾起身,右手成掌在脖頸間一抹。“不要留任何機會。”

“沒這個必要。”許國沉聲道,他是文淵閣次輔,除王錫爵外地位最高的文官。“馮保已成喪家之犬,聖上現在正對張馮一案焦躁不安,趕盡殺絕反而是暴露我們自己。舊勢力已經在我們面前土崩瓦解,現在關鍵趁勢是把張馮兩人最後殘餘的黨羽一氣除掉!”

“不錯,首先是戚繼光。”王錫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此人總督薊州軍務,經略京城東北防務,手中握有十萬精銳之師。張居正一死,他還能聽從誰的擺佈?現在的戚繼光就是伏在北京城門外的一頭猛獸,誰也說不準他什麼時候會暴起反噬。當務之急就是要先下手為強,奏請皇上削去他的兵權,或者調出北京。那時候他一個小小總兵又能做什麼?”

“我們可以參奏他與張居正圖謀作亂。”又一官員道:“就算沒有他們謀逆的證據,他們卻有謀逆的實力,這莫須有之名嘛,哈哈……”

“要是走漏了什麼風聲……”有人低聲說道。

“不用擔心。”王錫爵笑道:“東廠、錦衣衛、禁軍、京軍,城中所有的要害部門無不在我們控制之下。只要在朝中沒有人能和我們抗衡,皇上還不是一樣在我們掌握中?當然,你們定要切記,不到魚死網破之際,絕不可輕易暴露我們的真正實力,謀逆作亂之罪名可也不是等閒。”

“我卻擔心另外一個人。”許國突然皺起眉頭,“西洋總督申時行!”

“有這麼嚴重嗎?”王錫爵一怔,“一個小小的行省能夠破壞我們的計劃嗎?若是他們膽敢和我們作對,大可起傾國之兵將其盡數戮滅。”

許國搖搖頭,“申時行乃張居正所親手提拔,西洋文武官員也多為張居正的門生,西洋百姓受張居正治下重工商輕耕織政策蠱惑,大多對其忠心不二。何況西洋行省遠及天涯,我們的勢力難以企及。近來西洋屢有征戰捷報,每年稅額更是高得驚人,可見他們軍力財力盡皆不弱。再者,通往西京途中都是水路,帝**隊缺乏訓練不習水戰,若是與西洋軍交戰根本不堪一擊。”

王錫爵不耐煩地來回走了幾步,“那你的意思究竟是?”

“西洋稅船用不了幾個月就能到達北京,到時候我們可利用這筆款項大大增強我們的實力,隨時作好迎擊國內叛軍的準備。至於西洋方面嘛,沒有了張居正撐腰,朝中那些老道學們還不拿他們說事?我們的人也要積極支持響應,奏請皇上廢除西洋行省的諸多特權;同時,派人與申時行接觸,爭取把他拉攏到我們這邊。若實在不行,就允諾日後大人執掌天下之時,他可在西洋自立為王,依朝鮮例稱臣納貢。”

“唔,此言甚善,想那申時行定會答應。”王錫爵撫掌大笑,眾官員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位大人,那些閹黨真的可以相信嗎?”有人怯生生地問道。

“他們不會比那些蒙古韃子更可靠。”王錫爵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語氣也隨之轉冷,“但是現在我們必須同時依靠這兩方面的力量。等到大局已定,你我共享榮華富貴之時,韃子嘛也許還可以與之劃地分治,這些閹賊卻必須一個不留。”他停了停,又開口問道:“楊巍楊尚書,你此次回京,可有帶回什麼訊息?”

被點名的官員站起身,抱拳頷首向兩位大學士行了一禮,“屬下此行見過了蒙古瓦剌部使者和錦衣衛幾名密探,為大人帶回了需要的情報。瓦剌人已經重新集結起蒙古諸部的大同盟,其勢力在長城外東西橫亙超過兩千裡,十萬精銳蒙古突騎隨時待命。”

“隨時待命?”許國不由哼了一聲,“他們不是從去年夏天就開始攻打九邊鎮了嗎,怎麼現在還停在關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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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巍訕笑兩聲,繼續說道:“瓦剌使者說,薊州總兵戚繼光軍容嚴整難以突破,現在他們在等候撒馬兒罕帝國的友軍增援,預備在明年開春集結二十萬大軍,轉道山西入關,要求我們做好接應準備。

“另據撫順守城遊擊李永芳報告,建州左衛蘇克蘇滸部指揮努爾哈赤起兵攻陷圖倫城,城主尼堪外蘭南逃。現在那努爾哈赤向我大明頻頻示好標明忠心,一意尋求朝廷封賞。如何處理還請大人定奪。”

王錫爵抽身坐回原位,顯得有點漫不經心,“小小建州,就算鬧得天翻地覆又能如何?不用理會,隨便表彰一下就可以了,還有別的事嗎?”

“對了,還有一事要稟告大人。近年在陝西山西一帶出現了一個神秘的幫會組織,如今其活動範圍已經滲透到長江沿岸,錦衣衛懷疑他們以販私鹽為主要資金來源,可能還有其他的走私活動。目前僅知道他們的首領自號‘黑妖狐’,更詳細的情報還需要進一步徹查。”

“這些狐鼠之輩倒不用多管,讓他們把水攪得越渾越好。”許國滿不在乎地說,“你繼續和瓦剌使者保持接觸,約好動手時間。”

“是!”

西元1583年9月9日,東歐,克里木半島,俄軍軍營。

“你說什麼?明軍主力艦隊已經離開雅典,現在正開往北京?”瓦蓮莉婭一臉不高興地看著戰戰兢兢匍匐在地的俄國信使。“你就這麼回來了?什麼都沒辦成?”

“稟告公爵,小人在君士坦丁堡蒙奧斯曼蘇丹穆拉德三世召見,與他們簽定了協議,從今日起,克里木汗國便為我大俄羅斯所有。公爵為沙皇陛下立此大功,陛下定會……”

“好了好了!”瓦蓮莉婭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恭維話,歪著頭想了想,臉色開始轉和,“唔,畢竟還是國事要緊啊,對吧?”

“嗯,公爵大人明鑑……”信使一時弄不明白公爵的話是否是對自己說的,含糊地應承道:“大軍停留此地已久,請下令班師莫斯科。”

“你插什麼嘴啊?”年輕的梅爾庫羅娃女公爵突然又嬌聲叱道。“還不給我出去!”

“是,是。”信使根本不知自己為何惹惱了這手握重權的少女,連忙抱頭鼠竄逃出營帳。

“小姐,蕭大人身負國家重任,地中海戰事又耽擱了不少時間,”一直肅立旁側的親衛隊長突然開了口,“趕赴北京的事可萬萬遲不得。”

“嗯。”瓦蓮莉婭懶懶地應了一聲,向後斜靠在椅背上,左手撐腮,自言自語般說道:“哼,好不容易等仗打完,還以為會來看看我呢,居然連個招呼都沒有就走了,真氣人。算了,回莫斯科吧,不會有人來接我們啦。”

“是,那我出去通知各營準備回京。”

“別忙——讓我想想。”瓦蓮莉婭一下子站起身,“把地圖給我。對,就這樣,一回下諾夫哥羅德,我們馬上準備東征事宜。”

“小姐,東征不是一定要等蕭大人的來信約定時機嗎?”

“不!”瓦蓮莉婭咬著嘴唇道,“我現在就要行動!下諾夫哥羅德與帝國相距萬里,我們的軍隊未必來得及接應明軍。今年之內,我就要你做好東征古楚汗國的準備。”

“是,小姐。”衛隊長低頭敬了一禮,轉身揭帳出營。

瓦蓮莉婭獨自靜靜地站在營帳中央,眼裡閃爍著奇怪的光芒。蕭,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聽到我的聲音在世界的另一邊響起。唉,只要是你的願望,就算讓我成為一名屠戮異族的劊子手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