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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平靜下的危機

在前往南京的路上,西洋艦隊數次靠港補給物資,也讓長時間漂泊海上的水兵們有機會上岸透透氣。WWW.tsxsw.COM公曆三月初,艦隊進入了福建省地界,在泉州停船休整。

數個世紀以來,泉州一直是中華帝國最重要的海港城市之一,早在唐朝時便躋身於四大外貿港口之列。宋元兩朝,刺桐港之盛名更是遠播天下,享有東方第一大港的美譽。由於地處江左富庶之鄉,又兼偏安南隅鮮經戰禍,泉州府農桑繁榮手工業發達,紡織與瓷器工業居於全國之首,所產綾羅綢緞、青白瓷器、銅鐵器物以及糖、酒、茶葉、桂元等,都是出口外銷的上等佳品。洪武永樂年間朝廷兩度設福建市舶司於此,專司南洋屬國朝貢商務。成化時,朝貢貿易日益式微,市舶司也遷往福州,泉州官方外貿港口的地位開始急劇衰落,取而代之的則是民間走私集團的迅速崛起,大批貨物先偷運至南洋,再轉手到新大陸與歐洲市場謀取更大的利潤。然而,蒙古-穆斯林聯盟的敵對行動無疑給這座城市的前景蒙上了陰影,無利可圖的武裝走私集團們開始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準備鋌而走險來進一步挑戰官府的權威。

這一危機還帶來了另一個更為嚴重的影響:大明皇帝已經統治了這塊大陸超過兩百年,現今衰弱的勢頭正在各個角落不斷浮現。面對頻繁的天災和席卷全國的土地兼併,帝國既沒有力量向西北邊疆發起大規模的墾荒運動,也無力將失去土地的農民繼續禁錮於原籍。數百萬流民在各州府間徘徊往來,出賣自己的勞動以換取一家老小明日的生計。

可是通往西洋的貿易線業已中斷,失業帶來的飢餓和恐慌足以將這些安分百姓變為最危險的流寇與暴徒。衣衫襤褸的貧民們充斥著泉州的每一條街道,城市的治安與衛生都在急劇惡化,而地方官府空洞的安撫和再三剋扣的救濟只會讓局勢變得更糟。

蕭弈天等人在泉州看到的正是如此局面,但這還僅僅是龐大帝國的一個小小縮影而已。

“如果我們真的負有你所說的使命,那就應該為帝國解決這個難題。”蕭弈天私下對蹇尚和舒時德說道:“飢餓的流民可能會做出最瘋狂的舉動,甚至是一次全國範圍的暴亂。要是我們坐視這種事情發生,那麼這將會是一場百年不遇的浩劫。江南地區的繁榮將毀於一旦,已有的經濟基礎也會不復存在。”

“我們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了。”蹇尚報告說:“海泓商會的下屬商號在廣東、福建和南直隸控制了很多破產的紡織和陶瓷工坊,招募流民繼續從事生產。但是我們的資源非常有限,要是航線始終無法開通的話……”

“這個不成問題,”蕭弈天回答:“我的艦隊可以提供護航。你有能力接納多少流民?”

蹇尚心裡默算了一會,道:“以當前的糧價,一戶五口人家每年柴米支出當在銀二十兩上下,每戶可出一名精壯勞力,再算上生產必需的成本,以商會現在的能力,在江南五省的範圍內總共可以承擔流民二十萬戶,計人口當有百萬之數。再多的話,也沒有足夠的工作安置他們了。”

“一百萬還是不夠……”舒時德嘆了口氣,“五省範圍內的流民至少還有兩百萬!要是能接管更多的工坊就好了……”

“我倒有個主意。”蹇尚突然來了靈感,“現在大多數工坊業主都在觀望局勢變化,既不敢冒險繼續生產也不願賣出產業。我們就大量收購瓷器和絲棉織品,促使他們重新開工。這樣一來不就兩全其美了嗎?對了,我們可以發起一個行會組織,以總會的名義向那些入會的中小業主低價收購商品,再統一運往海外銷售。這樣一來,那些中小業主不必擔心商品積壓,也不用承擔海運的風險;海外的買家也能得到我們的信用保證;我們則可以掌握更大的貿易圈,控制更多的人力物力資源;對官府而言,則減少了流民增加了稅收。這樣一舉四得的事想必一定能得到各方的支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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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極了!”舒時德由衷地贊道:“要是能夠控制如此龐大的資源,對大人日後的事業也必定會大有裨益。大人,如果您批准的話,可以要求龍淵閣為我們調集更多的資金。”

“聽起來很不錯。”蕭弈天也點了點頭。

“這還只是第一步。”蹇尚越說越是激動,“你們想想,作為一個統一聯合體大規模採購低價原料、僱傭工人,包括和官府打交道,這都會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我們甚至還可以向那些中小業主們提供低息貸款和最新的技術支持,在這個基礎上逐漸加強對他們的控制!最後,這好幾百萬人口本身就是最重要的資源,您甚至可以依靠他們建立起自己的私人武裝!”

蕭弈天似乎突然來了興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只要可行的話,我一定全力支持。去找你最信得過的人來辦這件事吧。記住,絕對不能留下任何可疑的跡象,無論你、我、海泓商會還是西洋行省都和這個新組織沒有一點關係!”

“是,我明白。在離開泉州之前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對了大人,您給取個名字吧。”

蕭弈天嘴角微微一鉤:“就叫‘瓦爾基裡雅商會’吧。”

“瓦爾……基裡雅?”蹇尚茫然地重複道,扭頭望向舒時德,後者只是聳了聳肩。“好吧,大人,我是說……好主意,利用洋人……對啊,我去找個南洋人來做名義會長。”

蕭弈天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可是個西洋名字。”

“瓦爾基裡雅商會的建立是帝國經濟史乃至世界經濟史中的一個里程碑,此後一百年間,這種新式的經濟組織——我們叫做‘泉州行會’,而歐羅巴人稱之為‘辛迪加’——在世界各地廣泛地流行起來,他們結構穩定實力強大,擁有無可比擬的活躍生命力。在其帶動下,大量資本迅速集聚,新興技術迅速推廣,人們在這一百年創造出的財富甚至超過了過去一千年的總和!而這一切都推動著歷史向一個命中註定的方向前進:

到了萬曆十五年,工業革命的朝陽已在東方的地平線下蓄勢待發,它那溶化無盡黑暗的純潔晨光為我們昭示著美好的希望:一個嶄新的黃金時代,一個中華日不落帝國的時代……”

——摘自《萬曆十五年:帝國覺醒之前夜》,著於西元19世紀末

西元1584年3月18日,帝國浙江行省,舟山群島附近海域。

蕭弈天驚愕地看著遠處海面上往來不息的帆船隊,如此非常時刻,浙江行省竟然還能繼續她的日常貿易,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這些商船大多十分簡陋,造型式樣也不盡相同,大小多在千料以下,一看便知道屬於民間私商。儘管如此,若是每天都能保持這樣的流量,累計起來也著實可觀了。“這些船隊載的是什麼貨物?要送往哪裡?”

“這些都是民間走私船,貨物主要是紡織品和銅鐵器皿。”蹇尚回答:“目的地我想應該是六橫島的雙嶼港。”

“雙嶼?是靖海侯艦隊駐紮過的那個雙嶼港嗎?”於慶豐問。“他們在哪裡做什麼?”

蹇尚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道:“正是。不過六橫現在已經不是帝國海軍基地了,正好相反,那裡是海盜與私商的大本營。”

“私商?”蕭弈天越發不解了。“區區的海盜商人也能夠割據海島?浙江沿海的衛所和海防水師在幹什麼?”

“這些並不是普通的私商,他們不但與倭寇勾結,和官府也頗有交情。”

“倭寇?”這次輪到慕容信光大吃一驚了:“我少年時在荊州就聽說沿海諸州府已經十餘年未聞倭患。這才不過短短數年,怎麼形勢竟會變成這樣?”

“是這樣——”蹇尚解釋道:“沿海的倭患其實從來就沒有平息過,即使在戚繼光大帥坐鎮浙江,親率大軍圍剿之時,仍有零散的倭寇在沿海島嶼活動。他們利用與當地盜匪的密切關係繼續從事走私活動,同時四處流竄逃避官軍追捕。後來北方邊防吃緊,戚帥奉調前往薊州,他的繼任者無力也無心繼續與倭寇的長期作戰,最終與他們達成了妥協。

“倭寇犯邊的最初目的在於與我朝重開商貿,倭奴國小民貧,急缺各種生活用品,而其國中又盛產白銀,因此往來貿易有厚利可圖。由於過去倭國朝貢使團魚龍混雜劣跡斑斑,朝廷下詔禁止與其通商。一些海盜私商貪利忘義,勾結倭國武士劫掠我國海疆,終於釀成大患。依在下之見,要根除倭患,必須得雙管齊下:其一,提精銳水師,襲破倭人營寨,進而登陸倭寇本島,以雷霆萬鈞之勢迫其國主屈服,仿朝鮮例俯首稱臣;其二,重開與倭國貿易,這樣不但可獲得巨額利潤,也可以降低帝國工業對印度洋航線的依賴程度——當然,只有帝國商人才能得到貿易許可。這樣一來,便可一勞永逸地解決倭患了。”

“現在朝廷對商人的限制太多了。”於慶豐嘆道:“本土商人在社會上毫無政治地位,更得不到帝國的扶持和保護,還隨時可能被貪官汙吏勒索盤剝,也難怪這些私商們要鋌而走險觸犯刑律啊。”

舒時德點頭同意道:“別的尚且不論,就說嘉靖年間圍剿倭寇的數十年中,海防總兵官們不辨良莠無論忠奸,將犯邊倭寇與本國私商一併盡數剿滅,雖然重創了敵人銳氣,對本朝商業也造成了不小的損害,更激起了民間的強烈仇恨和牴觸。唉,倭寇不熟地理,若無內應即寸步難行,要是他們在殲滅倭寇的同時對本國商人加以扶持,倭患又何以致數十年不滅?”

蕭弈天仰起頭,眯著眼望向空中變幻不定的雲霞,腦海裡突然產生出一個疑問:“倭患危害我朝海疆前後近兩百年,曾多次深入內陸攻取城池,他們到底有多少常備武裝部隊,又擁有怎樣一支海上勁旅?”

蹇尚笑了笑,“於參謀,你是久經戰場的行家,你來說說吧。”

於慶豐斟酌了片刻,道:“據我所知,僅是在浙江地方便設有十六個衛所和四個千戶所,麾下主客兵總計二十萬。而南京留都兵部尚書轄下的守城兵力約有十二萬,一應水陸戰具無數。倭寇能夠縱橫我大明海疆數十年,殃及沿海六省,劫掠衛所鄉鎮過百。依在下之見,其中裝備精良能征慣戰的精銳兵力應不少於二十萬之數,艦隊規模當尤在我軍之上,如此方能一次集中數萬軍力發動突襲。”

蹇尚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下你可猜錯了!倭寇入犯的部隊,多不過兩千,少則數十,他們的船艦大小不足千料,甚至還比不上海防衛所的巡哨戰船。”

“以兩千人兵力深入湖廣內地?這不可能!”蕭弈天等齊齊驚呼起來。能在百倍於己的兵力包圍中從容出入,而對手還是威震寰宇無敵天下的大明帝國正規軍!這該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啊?最可怕的是,這支軍隊居然就出沒在帝國大門外,隨時威脅著帝國的龐大海上利益甚至包括帝都本身的安全。

“他們的裝備有多先進?”於慶豐試探著問道:“也許我們可以找門路向他們購買一些回來研究仿製。有了這些樣品,我們可以很快武裝一支更強大的海防艦隊。藉助數量的優勢或許可以阻擋他們的下一步進犯。”

“當然,我們還需要對他們更多的瞭解。”蕭弈天補充道:“這次任務結束後我們就去日本,一定要得到第一手的詳盡資料。”

“可是……如果倭人那麼厲害,戚南塘將軍是怎麼打敗他們的?”慕容信光也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與倭人作戰未嘗敗績,是嗎?”

蹇尚笑得越發得意了。“誰說過倭寇厲害了?他們的裝備甚至還比不上普通的帝**隊呢,戚將軍從義烏鄉下召募了幾千民團礦工就打得他們落花流水,只短短一年中便肅清了浙江境內的所有來犯倭寇。”

眾人都露出一幅上當受騙的忿忿表情,唯獨蕭弈天臉色陰沉了下來。“蹇尚,你是在向我們暗示帝**隊的現狀嗎?”

“大人英明。”蹇尚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回答:“現在的帝**隊已不再是洪武永樂年間的王霸之師,不再是靖海侯麾下所向披靡的精銳勁旅。我們的帝國實在是老了,垂暮的死氣已經蔓延到了王朝的每一個角落。就說這海防大業吧,北起遼東、南至廣州,沿海諸衛所軍戶缺額出藉者十有六七,剩下的也多是訓練不足武備不整的老弱殘兵。內無能徵之將帥,外無善戰之士卒,這樣的軍隊又如何能保衛社稷決勝天下?”他放慢了語速,聲調中帶著幾分誘惑的意味:“這樣的軍隊,又怎不讓人起輕慢之心,怎不讓人想要取而代之?”

蕭弈天沒有再說話,蹇尚也見好就收地安靜下來。一片沉默之中,西洋艦隊越過熙熙攘攘的商船群,把舟山群島遠遠拋在了後面,艦艏高昂的龍頭直指向大明帝國的心臟……

西元1584年3月21日,帝國南直隸行省,南京,秦淮河碼頭。

成千上萬的南京市民在碼頭周圍擠成一個半圈,個個努力伸長脖子向中心望去:來自萬里之外的西洋稅船此刻正停在港內,而比那充滿傳奇色彩的龐大艦身更引人注目的就要數旗艦甲板上新增設的一排絞刑架了。

此刻,蕭弈天也正輕鬆地靠在舷牆上,滿意地看著這一了不起的傑作。前天晚上,一群膽大包天的海盜居然盯上了押運艦隊,還一直尾隨其後進了長江口。早已注意到他們的蕭弈天命令旗艦故意減速落隊。當自以為得計的海盜們吶喊著發動衝鋒時,身經百戰的西洋水軍們毫不費勁地將這群烏合之眾一網打盡。

按照總兵大人對待敵人一如既往的冷酷風格,所有被俘虜的海盜都在簡單的審訊後被處以極刑。處於對陪都百姓們的小小敬意,行刑地點就選在了秦淮河碼頭,而眼前萬人空巷來觀的盛大場景令他相信這確實是個不錯的安排。

“蹇尚?”

“是,大人。”

“我從不知道南直隸總督也會有興趣來看處決犯人。”蕭弈天戲謔地說道,右手遙指不遠處的一架八抬大轎,一隊護兵正擁簇著它穿越興奮的人群。

“大人,要我代您去迎接嗎?”

“是的,”蕭弈天咧嘴一笑,“我會在艦橋指揮室等他。”

“您無權處決這些人!”南直隸總督徐民式惱怒地說道,同時將手中的青瓷茶碗重重地頓在桌上。

“放輕鬆點,徐大人。”蕭弈天滿不在乎地回答:“不過是幾個小蟊賊罷了,大人專程趕來與下官相見不會就為了這點小事吧。”

“你應該把他們交給應天府衙門!”

“這樣的小事下官應付得了。”

“你這是越權!我要上參本向聖上稟明!”徐民式簡直要暴跳如雷了。

“西京總兵府可以自行搜捕刑訊任何危害帝國海上利益的盜匪流寇,這可是本朝武宗毅皇帝的敕令,大人不會不知道吧。”

徐民式頓時為之語塞,久於世故的他立刻明白眼前這位年輕人並不是可以隨便唬住的善與之輩,於是口氣明顯松了下來:“蕭大人,你把這些匪徒全數絞刑示眾,於南京官員面上可不太好看啊。要是傳到京師,說南直隸官員治理海疆不力,放縱匪盜橫行,危及戶部稅船……呵呵,這等玩忽職守的罪名我們可擔當不起啊。”

你本來就是在玩忽職守!不是剛才還說要參我一本嗎?蕭弈天心頭暗自罵道,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如此確是下官忽略了,不過大人盡可放心,這等小事,只要無人上疏奏明,料京師也沒空過問。”

看著總督一臉晦色,侍立在旁的蹇尚連忙出來打圓場:“徐大人,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話就明白說吧。”

徐民式看看蹇尚,又轉頭看看蕭弈天,一副恍然的樣子。“既然蕭大人也是明白人,那本官就直說了吧,您要處決的這些人大多和本地士紳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是把這些人統統處死,呵呵,我們也不好交代啊。不如看我薄面,把這些膽大包天的混蛋傢伙移交應天府,嗯,不知您意下如何啊?”

蕭弈天往椅背上微微一靠,左手輕託在下巴上,“大人,既然他們都是本朝臣民,如何又不識輕重劫我船隻。嗯,應龍——傳令上去,停止行刑!先把他們羈押牢中,擇日移交應天府。”

徐民式滿意地點點頭,道:“蕭大人果然深明事理,本官和南京各位大人已在岸上備好了酒席,請大人移步賞光吧。”

蕭弈天嘴角一動:“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是夜,秦淮河上某酒船……

常駐南京的官員但凡五品以上者全數列席,徐民式陪著蕭弈天坐在上首。看那紫檀几上,大小銀盤重疊各色玉盞陳羅,盤內盡是海味山珍,盞中都是瓊漿玉液,堂下鶯歌燕舞,席上杯觥交錯,暖融融一團和氣,也端得是窮盡奢華之極。

蹇尚早已差人送出大筆厚禮上下打點,諸位官員們自是心領神會,對蕭弈天親熱非常,生怕得罪了這位來自西洋的大財神。

不幸的是,未及酒過三巡,攪局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一名全身披掛的明軍副官悄悄走進大廳,貼牆輕步走到徐民式身旁,附耳交談幾句後又匆匆離去。蕭弈天挑眼看去,但見徐民式臉色突變,忍不住出聲道:“大人,有什麼公務的話您就先行離去吧。”

“沒什麼沒什麼……”徐民式端起酒杯重重灌了一口,臉色才稍微放緩:“幾個小蟊賊犯了點事……來,別讓這點小事壞了大家的興致。”

正當眾人都要舉杯相和時,廳門突然被重重推開,秦淮河微寒的夜嵐裹著一個黑影迎面撲了進來,令人不由為之一顫。

“徐大人,”那黑影忿忿不平的大聲說道:“倭寇已經進犯堯化門,現在正向鐘山靈谷寺一帶突進。南京城兵力多達十二萬,為何放縱鼠輩橫行於目下!”

蕭弈天定睛看去,但見那人頂盔貫甲,身形魁梧高大,一對虎目灼灼如電,顯是一員不世猛將。他心中喟嘆一聲,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的發展。

徐民式臉上早已是紅一陣白一陣,他大聲喝道:“王石坤,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指揮使,怎敢此咆哮攪擾我等公務?”

王石坤卻毫不退讓:“兵臨城下,諸位大人難道就是在這裡議事辦公運籌帷幄的嗎?外面的倭寇尚且不足兩千,若是各位懼敵不敢出戰,我願自率所部官兵前往迎敵!”

總督勃然大怒,一摔酒杯站起身來:“大膽狂徒!左右還不與我拿下!”

“且慢!”蕭弈天也站起身來:“徐大人息怒,今天難得大家高興,何必如此動氣呢?權且看在下官面上,如何?”

徐民式左右看了看,終於咬著牙同意了。“今天看蕭大人面上不和你計較,還不快滾!”

王石坤重重地哼了一聲,一轉身大踏步向外走去。看著他漸漸融入黑暗的背影,蕭弈天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