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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憎惡(下)

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

小夢默默地看著畫面,心中一個個數著。畫面從開頭到現在,正如同她所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黑髮青年從小就是個悲劇人生,或許真如第五個故事的街邊婦人所說,他命犯孤星:出生克死母親,而後克死爺爺奶奶。但即便是這樣子,父親都沒有拋棄他。

在父親眼裡這個孩子是自己和愛人珍貴的結晶。

上學期間,因為家庭的緣故受到校園霸凌。發生了多大的事情老師也不聞不問,一開始父親還向學校反映過,而後漸漸的也變得越發沉默,只能每天在孩子放學回家的時候用油膩的手捏捏孩子的臉。

企圖讓他開心一點,的確,這樣確實能讓那個孩子開心起來。

孩子的要求很簡單,就是有人愛著他。小夢從前世就聽過一句吐槽話:從小缺愛長大缺鈣。應用在這個世界的主角身上,他的確是從小缺愛。

他對愛有過偏執,也有過放棄。

親友避讓和排斥以及私底下的偏見話語,並沒有讓父親害怕孩子。這位父親仍然是孩子最堅實的後盾,每天安慰他輔導他,在父親看來自己的孩子並非命犯孤星,只是運氣太差而已。

只要父子齊心努力,生活就會漸漸的變好。

的確,在父親的努力下,家裡的那個毛坯房一點點重蓋裝修,變得越來越好。

一直到了十三歲的時候,美好再一次結束了。

孩子十二歲的時候,父親在親人的勸說下重新訂了一個婚姻,但父親擔心孩子會接受不了。男孩並沒有反對,反而鼓勵父親的確應該找個妻子,因為父親也年齡漸漸大了,近四十歲的人在未來還有一半多的人生若是未來沒有妻子陪伴是非常孤獨呢。

同時孩子內心也有一個非常強烈的願望,獲得母愛。

繼母的確如孩子所料沒有欺負他,同時也是真心把他當做孩子撫養。這父嚴母慈的畫面看得小夢更是一陣糾結,因為早就知道了未來答案的她,真的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未來,果然是灰色的。

剛剛建立起來的彩色畫面,毀於後母和父親與後母剛出生的孩子身上。

十三歲一場突如其來的天災,再次結束了男孩擁有色彩的生活。

親友的勸說,妻子的死亡,新生孩子的死亡讓這個父親依然沒有放棄,他還是沒有放棄這個可憐的孩子。獲得愛又失去愛的孩子身上,但是父親已經隱約意識到了,這個孩子不能擁有母親。

這種意識,無形地破壞著父親和孩子之間的關係,直到孩子十七歲的時候,可能成為孩子第三任母親的女人死去了。

父親開始害怕了,恐懼並且逐漸的明白。

“這個孩子最後會連我一起害死!”第十八個畫面,來自於父親的話。

現在是第二十個畫面,小夢捏著下巴,坐在床上。

應該是最後一個畫面了吧,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第二十個畫面開始小夢看著這個黑髮青年如同第一個畫面一樣,從頭到尾都在寫日記,一遍又一遍寫個不停。

“他是瘋掉了麼?”小夢沉嘆,這種事情也沒辦法的啊。

天生非酋治不好,換做自己身上,小夢覺得自己也會瘋掉。

這個黑髮青年見識到了很多絕望,小夢在旁觀者角度也看了很多絕望。當然這都不及黑髮青年心中的腐爛,他心已經徹底的腐爛掉了,完完全全化作行屍走肉。

世界上悲劇的人很多,但是獲得歡樂的時候,又面臨著悲劇。給了光明,又發現光明背後滿是黑暗。看見了曙光卻發現自己走不出夜晚。

“所以說呢,到底要寫到什麼時候啊。”小夢鼓著臉,有些不滿的一腳踹向黑髮青年。果不其然身體穿了過去,但好像這種方法讓黑髮青年有了意識反應,他終於不再低頭寫什麼看不清的日記了。

沒過多久,在小夢悚然的眼神下,黑髮青年拿著繩子將自己吊死在房間裡。

“死……了啊……”

小夢眼中滿滿的悽惘,在她看來也許沒什麼不好的。這樣的人生,活著能有什麼意思?

被神摒棄的人類,有的自強活下,有的則是懦弱面臨死亡。

但是……有句話小夢一直很想說。

“死亡,是不是需要勇氣?”

“其實他也奮鬥過了,也去嘗試過守護。只是悲慘的命運讓他發現自己根本無力反抗,至親之人一個個死亡,曾經保護著自己的人也逐漸視自己為敵。被人憎惡恐懼的一生啊,才短短二十多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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諷刺啊。小夢撐著下巴,對著虛空中的一抹黑暗說道:“該出了吧,姑且這麼稱呼你吧,黑髮青年。”

“被發現了啊。”虛空中走出一個青年,正是小夢身旁吊死的那位黑髮青年。

“早就發現了,在第五個畫面的時候,我就感覺這就像是某個人故意給我看他的故事呢。”小夢冷笑道:“給我看這種東西,估計也只有寄居在我大腦裡的你吧。”

“這樣啊。”黑髮青年點點頭,他打量著這個普通的房間。小夢清晰的看到他眼中帶著滿滿的懷念和溫柔,似乎是對這裡執念很深呢。

畢竟……他自己創造出來的……生前的房間。

“不過,你有些地方說錯了。”黑髮青年低著頭,眼中帶著神秘光彩。那深邃的黑色眼瞳裡帶著一種像是諷刺的意味,對著小夢說道。

“說錯了?管他呢,看了這麼久我可沒時間陪你玩耍。我想知道你這個傢伙是怎麼躲到我大腦裡的。”小夢才不會管他廢話,這本就是小夢的性格,你隨便喊,我該幹嘛就幹嘛。

說罷,她揚起高傲的頭顱,等待黑髮青年的回答。

“所以說啊,我才說你有些地方說錯了。”

嗯?突然間,小夢看到眼前普通的黑髮青年身上湧起一陣可怕的黑色氣勢,宛若地獄哀歌一樣悽烈可怖,他深邃的右眼眸帶著一點猩紅的血色,讓人心頭震動。

“不是我躲到你大腦裡。”

“而是你躲在我大腦裡。”

“什麼?!”小夢驚異地看著他,隱約感覺到了不太對勁。

只能緩慢地看著黑髮的青年張口,一張一合。

“還記不起來麼……”

“這具屍體,是你啊。”

他指著吊在繩索上的那具黑髮青年死屍。

“你的前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