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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即將分別

一個偉大的國家,真正的強大資本並不是強盛一時的軍事能力,華美古老的建築,悠久的年代,更不是璀璨的霓虹燈,發達的某種行業。而是那些在專業領域具備絕對權威的頂尖學者。

在歷史的長河中,無數大國小國政權無數次的變更,城牆上飄揚的國旗升升降降,鑲嵌著華美寶石的皇冠依然猩紅。在時間的偉力中,唯有流傳的知識,能抵得過時間與鮮血的侵蝕。或者說,知識在鮮血的土地中延續,在人類的傳承下發展。

希伯來卡尼學院,羅蘭帝國人才的搖籃,成立至今已經培養出十八位總理,二十八位上議院院長,一百零一位聖羅蘭銀香花獎章獲得者,毫無疑問,作為帝國文職者的最大學院,希伯來卡尼學院肩負著新興血液的輸出,是帝國延續和發展最重要的機構。

聖羅蘭學術獎,就是每五年一次為那些在專業領域作出貢獻的頂尖學者頒發的獎章。這位希伯來卡尼學院的導師,以一份《論城邦時代的信仰與女姓的地位》的論題,有幸得到了聖羅蘭學術獎的提名。即便僅僅是提名,這份榮譽也足以讓許多學者驕傲了,更何況,卡米拉·海倫·貝爾,可是一名美豔的女士。

很多人都不明白,這個守身到四十,而且姿色上乘的女人,為什麼願意跟隨學生一起來到貧窮寒冷的勞倫西。

不少無聊的貴族都會齷蹉的想,這位希伯來卡尼學院最美的導師,一定是受不了漫長的守寡歲月,寂寞難耐之下,因為害怕有辱名聲,只能到勞倫西這個破爛地方找一個能帶給她雄性荷爾蒙的情人,勞倫西的大漢,可是有夠粗魯的。

幻想與妒忌,是貴族固有的特點。

摩爾莊園的夜,有些深。

紋著蝴蝶逐花的精緻東方燈罩紅豔豔的,置於沉重的紅木書案,橘紅色的光澤無聲的流淌在室內。夜風沿著窗臺,攜著墨香,在書房裡流竄。

安娜貝拉與卡米拉·海倫·貝爾對坐著,清冷的月光落在兩人溫潤的臉頰,猶如蒙上了一層薄紗。

佔據了三面牆壁的書架上,整齊的擺放著《希臘神話》、《伊索寓言》、《俄狄浦斯王》、《聖經》,煙黃的書頁與厚重的歷史感,讓人看不出這是一個貴族千金的書房。

大多數貴族小姐們在書房裡的時光,無外乎她們在招待閨中好友時,關上房門,躺在舒適的沙發上。沒有父母與外人,她們會毫無顧忌的拋棄所謂的名媛風采,淑女禮儀。露出裙角,比劃著最近增多的贅肉,或者肆無忌憚的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品嚐著醇香的紅茶,甜美的提拉米蘇,然後毫無形象的打個飽嗝,再相互嘻嘻大笑。

假如是關係好一點的閨蜜,更是會無話不說的談談哪個家族的小姐和自己的扈從騎士去了某家小旅館,之後臉紅紅的回家,又或者相互交換起羅蘭月刊《羅蘭物語》的“每期星人物”中最新美男子的情報。

騎士小說中完美的貴族禮儀,名媛風範,根本就跟她們沒關係。

書架中整齊擺列的名著,發黃的雪萊浮詩集或者莫扎特的歌劇本,僅僅起著裝飾書房的作用。

貴族小姐們唯一喜歡閱讀的文學作品,可能就是放在抽屜裡藏著的一疊疊小說月刊,其中最多的是《茉莉花語》,自從其中的小說《玫瑰紋章》英雄艾利卡的故事開始連載以來,便在羅蘭帝國以至神恩大陸西方各個公國都有一群忠實的讀者追隨。

這,就是貴族小姐們的書房時光。

希伯來卡尼學院最出名的導師,帝國聖羅蘭學術獎的提名者海倫夫人端坐在象牙靠椅,灰白色教師套裙包裹下的身體丰韻有致,夜風吹過她柔順服帖的鬢角,乾淨的眉角沒有半絲散亂,顯示出其沒有經受過任何男女之事的象徵。

這個在羅蘭貴族頗負盛名的女學者,希伯來卡尼學院眾多男性心中憧憬幻想的物件,此時坐在安娜貝拉對面,一臉忐忑的表情很容易會讓人誤解她和安娜貝拉師生地位的調換,儘管安娜貝拉已經畢業。

“尊貴的海倫夫人,請問你來摩爾莊園有什麼事嗎?”安娜貝拉注視著手裡的白瓷茶具,這種來自東方的易碎藝術品經由狡猾的猶太商人花費上月的路程帶回聖羅蘭,價格高昂。

作為主人,安娜貝拉用這套茶具泡了一杯濃香甘甜的茉莉花茶,招待了海倫夫人。

“很感謝你的招待,布拉德福恩小姐。”海倫夫人看不清安娜貝拉的表情,但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冷淡和敷衍,怕是這杯甘美的花茶,也只是作為一個主人最基本的禮儀與客套而已。

猶豫了一小會兒,海倫夫人道:“我想,作為你曾經的導師,我覺得我們可以更加親密的交談。”

“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的建議,海倫夫人。”安娜貝拉皺著眉,看起來有些不悅。

沉默了一下,海倫夫人有些自嘲的笑了,“對不起,是我唐突了。”處於聖羅蘭帝國的貴族圈子,她能夠圓滑的面對每一個奸詐的貴族,用最優美而又不會得罪人的句子拒絕掉對她有非分之想的男性,但唯獨面對這個在希伯來卡尼學院曾經關係最好的學生,海倫卻無法做到用自然的表情和她談話。

“我很懷戀在希伯來卡尼學院和你一起討論學術的日子,我的學生安娜貝拉。”海倫夫人的黑色池塘中,深埋著憂傷。

在聖羅蘭帝都的貴族圈子中,她是一名頗為出名的女性,有很多人議論她的經歷,她的美貌,幻想過她的學者身份,還有她的放蕩。

二十年前,在她還是希伯來卡尼學院學生的時候,家族為她找到了當時帝國最大的武器供應商作為她將要下嫁的家族,然而族中的少爺在婚前突然死去,海倫家族卻讓“卡米拉·貝爾”一直為他守寡,被族內禁止再出嫁。

寡居的女性,並且在許多年裡都能夠嚴謹修身。這些都是海倫夫人留給帝都貴族的印象。自從成為希伯來卡尼學院的導師之後,積極提倡女性的自愛自知,認為女性應該獲得同樣的社會地位。在之後獲得聖羅蘭學術獎的提名,終於讓海倫夫人成為了許多知性獨立女性的偶像。

驕傲的安娜貝拉同樣很喜歡這個提倡女性自愛的導師。

在那段稚嫩,年輕的歲月中,這位溫柔的女子一直陪伴在安娜貝拉身旁,用自身的言行準則改變著她,如果說是家族的教育讓她懂得了知識與禮儀,那卡米拉·貝爾,她在希伯來卡尼學院的導師,讓她懂得了一個作為一個女人的驕傲和浪漫。

除了自己的母親,這是第二個帶給她深刻影響的女人。

“我不會忘記那段日子。”安娜貝拉的眸子也有了暖意,但很快被寒霜覆蓋:“海倫夫人,你來摩爾莊園究竟有什麼事?”

她還是不肯原諒我。

海倫夫人覺得有些悲哀,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現在就想離開這裡,她不想讓安娜貝拉看到自己的眼淚,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僅有的身為人師的自尊泯滅得乾乾淨淨。

“我來這裡,是想你幫我一個忙的。”海倫夫人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素色的手指抓得發白:“一件對布拉德福恩小姐而言很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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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代表我的家族。”安娜貝拉謹慎的回答,“布拉德福恩家族的榮譽,不允許我做出任何損害家族聲譽的事情。”

“請你放心,僅僅是一件小事而已。”海倫夫人有些哀求的說,自從家族把她嫁給了海倫家族後,僅有的餘蔭也失去了依靠,更何況那個苛刻的海倫家族,連相貌已經模糊的丈夫的遺產,家族都沒有提過半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她自己熬過來的。

只有那兩個孩子,他們將是我枯萎生命裡最後的意義,請原諒我,我的學生安娜貝拉。

“你為什麼要來勞倫西?”安娜貝拉沒有做出回答,反而向對方問了個毫無關聯的問題。

“是因為那個西斯爾伯爵嗎?”

“不是的。”海倫夫人搖頭,那個曾經多次騷擾過她的男人雖然可恨,不過聰明的夫人卻並不害怕她,出色的談吐與學問,為她在帝都博取了一片好名聲,更何況今年的海倫夫人還提名過帝都的聖羅蘭學術獎,無形中,海倫夫人也不再是當年那個舉目無親的女孩了。

“我想請你幫忙的是另一件事。”知道安娜貝拉依舊注意著自己的事,海倫夫人一直緊鎖的眉頭悄然多雲轉晴。

“前年勞倫西舉行學術演講,我在這裡遇到了兩個孩子,那是兩個天使一樣的孩子。”海倫夫人美豔的臉龐,閃爍著母性光輝,她女性的魅力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流逝,而是沉澱成飽滿成熟的內斂光輝。

“我很愛他們。”時光不僅會賦予女性衰老,也會給予她深沉的閱歷和雅緻,在支言片語中綻放出秋日春風的美麗。

安娜貝拉知道,海倫夫人,她曾經的導師海倫夫人是一個守身如玉,嚴謹修身的女人,即便是守寡將近0年,在奢靡頹廢的貴族圈子依然沒有過任何關於她的謠言,甚至帝都那些遭受到拒絕的男人私底下都會說,海倫夫人是一名女同性戀者。

安娜貝拉認識的海倫夫人,過去一直竭力為女性的權利和地位做鬥爭,但,即便是熱衷於工作和學識,安娜貝拉卻從來沒有見過海倫夫人現在這種表情,這種發自內心的微笑,甚至讓她產生出些許妒忌的感覺。

“他們都是降落凡間的天使。”海倫夫人白皙的臉龐閃過醉人的酡紅,給安娜貝拉驚鴻一瞥的感覺,一如當初她們在希伯來卡尼學院第七迴廊相識那天。

那個時候,安娜貝拉只有11歲。

“你說的事,是什麼?”安娜貝拉有些複雜的說道,是我錯怪了她嗎?我的導師還是那麼的善良,無論什麼時候都會為別人著想,但是為什麼卻要……

“你答應了嗎?”海倫夫人驚喜的睜大了眼睛,這對一向注重自身禮儀的她可是很少見的。

“嗯。”不知怎的,安娜貝拉有些悶悶不樂了。

“謝謝你,安娜貝拉,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海倫夫人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不過帶著笑意的黑色眸子,還是可以讓人看出成熟婦人的喜悅:“這兩個孩子在克澤爾墓園附近居住,他們今年都是1歲,按照帝國規定,1歲的孩童還在接受荊棘花的文化知識教學,不過其中一個男孩兒,對了抱歉,我忘記說了,他們是一對雙胞胎,哥哥和妹妹長得很像,都有一頭銀色的頭髮。”

“銀色的頭髮?”安娜貝拉似乎想到了什麼。

“是的。”海倫夫人沒有注意到安娜貝拉的疑惑,她有些興奮的繼續開口道:“銀色的頭髮,紅色的瞳孔,很好認,他們是奧斯汀的子裔,勳爵的繼承者……”

……

“弗洛名悠,你應該看的是《榮光》,而不是那些無聊的騎士小說。”

兩兄妹的睡房很簡陋,壁爐的溫暖滲透不到二樓,只好把窗戶關得緊緊的,將美好的月光擋在窗外。房子內只有一張簡單的較大木床,薄薄的棉被,破舊的書桌,以及兩三把沒有任何鏤空雕刻和漆飾的木椅。雖然客廳佈置得很精緻,但事實上,這也是兄妹倆已去父母留給他們的最後的家底了。

與把腦袋都縮排被子的弗洛名悠不同,奧克塔薇爾背躺在僵硬的木床床頭,手裡拿著一本與纖弱雙手十分違和的大書。兩兄妹都有睡覺前讀一會兒書的習慣,雖然兩人的閱讀方向很不一致。

“親愛的哥哥,你從別人那裡辛苦借來的月刊小說連一點點所謂的世界觀和人生觀都沒有。”奧克塔薇爾對哥哥的品味感到難以接受:“看!這種小說,沒有思想性,沒有對人性的剖析。男人裝成騎士去欺負那些傻傻的奸詐貴族,然後不斷去救那些貴族小姐或者美麗的賣花女,除了膚淺還是膚淺,我不認為一個男人和十幾個女人的故事有什麼好看的。”

“要是那樣的作者出現在我的面前!哼!”穿著白色薄紗睡衣的奧克塔薇爾揮舞了兩下小拳頭,惡狠狠的瞪了弗洛名悠一眼,並且從他的手裡用力搶走了一疊修訂精美的小說。

“現在,你的妹妹要睡覺了!關燈!”高腳檯燈“啪”的一聲迅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只剩下弗洛名悠一個人望著空空如也的雙手,鬱悶不已。

“你拋棄了美好的閱讀時間,難道就是為了不準我看這些小說嗎?”弗洛名悠惱怒的抱怨。

黑暗中,奧克塔薇爾背對著他,小女孩蜷縮著,不知是生氣還是困了,總之就是不想理他。

女人,不論是1歲還是60歲,都是這麼不可理喻的。

弗洛名悠不捨的望了眼被丟棄在地板的讀物,不敢去撿,因為他知道要是這樣做的話,很有可能今天晚上就別想著上床了。

雖是覺得可惜,但是望著妹妹顯得悶悶不樂的背影,弗洛名悠還是嘆了口氣,從身後擁抱小女孩的身體。

纖細,瘦弱,小女孩略顯單薄的身體觸動著他敏感的心,他知道,這幾年跟著他,奧克塔薇爾沒少吃苦頭,當親戚留給他們的錢用得差不多的時候,妹妹就開始跟著他捱餓,為此,弗洛名悠偷偷哭過很多遍。

雖然很丟臉,但弗洛名悠確實覺得是自己這個做哥哥的沒用才這樣的。

日子在這些年好過了些,隨著他對自己能力的運用,以及老邁克爾的照顧,他每個月都能賺取足夠的生活費,甚至有些盈餘來購買一些律法相關的書籍。而即便是兄妹倆最難過那段日子,他們也很幸運的遇上了一位羅蘭帝都的夫人,雖然奧克塔薇爾不喜歡她,不過夫人依舊對他們兄妹很好,經常買些禮物給他們,儘管奧克塔薇爾以“不能隨便接受別人施捨”為理由拒絕了夫人給予的金錢,不過面對夫人給予的像是麵包之類的,面對著生活的壓力,她的妹妹終於肯接受了。

而且,夫人每次來,都會帶他們去玩,去吃一些好吃的,就像……就像他們的母親一般。

弗洛名悠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喜歡自己兄妹倆,不過,飽嘗風雨的他卻知道,夫人,從相遇開始,對他們一直都是毫無目的的關懷備至。

或者,是把我和穹,都當成自己的孩子吧,這應該就是書上寫的所謂“母性”。

弗洛名悠偷偷的想。

這些天他們又遇到了一個很好的貴族小姐,是一位同樣和夫人一樣溫柔美麗的女性,看起來好像也是帝都羅蘭來的。

儘管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來勞倫西的外來人好像特別多,不過做畫像的模特,倒是一份很輕鬆的工作呢。他美美的想。

只是很快,輾轉反側的弗洛名悠又陷入另一個煩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