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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聖喬治大教堂

大陸歷,櫻桃花與夏夜之年(117年一月)。

大街的棕樹從寒風中掙扎出細碎的嫩芽兒,冬雀歪著腦,很喜歡在樹上多嘴。陰翳的天空看不見一點金黃,只有無數從蒼穹中落下的,打得人生疼的雨點。

勞倫西這天的天氣就像一個剛經歷過雲雨的雛男,冰冷且潮溼。早已習慣了冰冷的勞倫西人民並不畏懼這樣的天氣,隨著【神恩之春】的來臨,整個勞倫西都陷入了節日的氛圍。

“這是神給予勞倫西的恩惠。”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在勞倫西行省最出名的波特爾大街道上,有一座建築,也在向世人宣告著神的威嚴。

它立於荒蕪,即便是最繁榮昌盛的波特爾街道,也要為其讓出了近三分之一的地皮,要知道,波特爾大街可是勞倫西的商業區中租金以及人流都最貴對多的地區,那些無恥官員與貴族們領取的薪水,很大一部分都靠這個街區支撐著。

這裡是廣闊勞倫西境內雕塑最多和尖塔最多的建築,整個教堂都採用大氣磅礴的哥特風格建造。主教堂用白色大理石砌成,在神力的加持下,無論風吹與日曬,皆不能留下任何汙穢。

從上而下滿飾雕塑,極盡繁複精美,無數垂直劃分的尖塔分部在教堂的所有位置,整齊垂直的尖塔鑲著一排排頂端半弧的窗戶,各種造型各異的天使雕像圍在尖塔周圍,全部區域性和細節頂部為尖頂,整個外形充滿著向天空的升騰感。更何況,還有一座高達三百三十尺,直插雲端的尖塔鐘樓。

光是眼前的這份景象,就足以讓每一個路過波特爾大街的人收起喧譁與煩躁,保持足夠的肅穆與惶恐。

“我想那塔頂,就像劍尖,插破那蒼穹,直達天堂。”半個世紀前,著名的哥特風格建築家弗朗明哥這樣說,

象徵聖子存活凡間的三十三下巨大鐘響,響徹在聖喬治教堂的塔樓,提醒著世間的迷途羔羊,神的福音眷顧著冰凍之土。

法斯特神甫從街區的倫德酒館走了出來,單手拿著準備做彌撒的《四福音書》。他的手裡還拿著一份酒館報童送給神父大人的報紙,

風扯著呼嘯的雲,細碎的雨點彷彿是一坨坨冰渣,透過寬大的黑色禮袍,刺激得法斯特神甫的脖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剛喝了倫德酒館半瓶廉價葡萄酒的法斯特神甫忍著罵街的衝動,緊了緊寬大卻單薄的袍子。對於在習慣了溫暖內陸生活的人而言,沒有比來到這麼一個冰冷的地方任職更加痛苦了。至少,法斯特神甫就在私底下無數遍咒罵過遠在斯坦丁教國的主教大人。

偶爾有路邊的平民遇到法斯特神甫,在看到他身上的神甫袍時都會尊敬且誠懇的行禮,說了聲:“您好,神父大人。”

這讓他至少覺得,在勞倫西,除了美味的勒芒香肉卷外,還多出了一個優點。

“見鬼的勞倫西!”剛剛走過紅石廣場的神甫隨手丟掉報紙,走的更快了。

一個穿著破爛衣裳的中年男子從身後撿起了報紙,用佈滿鬍渣的大嘴的嘟囔著:“教會的蠢豬!”

勞倫西晨報的頭版用鮮明的大字體標題標出,“《聖羅蘭的驕傲,白薔薇落芽荒蕪之地》”。

……

如果把世間的階級體系比喻成一顆果樹,點綴在枝葉上的果實,必定是享受著最好陽光與養分的國王與貴族階層,商人騎士就是翠綠的枝葉,吸收著供給,士兵好比厚實的樹幹,抵禦害蟲的侵害,而處在最底層的,無疑是普通民眾,他們是樹根,深埋在泥土,吸收奉獻。

害蟲,則是那些掌握著特殊力量的武職者與魔法師,他們沒有奉獻,卻搶奪著大樹的養分,腐朽其內部。

但在千百年內,收穫那些甘美果實的,往往只有果園的農夫,那些侍奉神明,以神之名行走世間的神職者,凌駕於世俗與王冠,蔑視凡間。

“10年前,這座教堂建立在冰凍之土,那時候,波特爾大街有超過一半商人和百姓向總督大人提過申訴,理由是勞倫西不需要神的眷屬,因為這個國家曾經受到過光明教會的背叛。布拉德福恩小姐,在帝都希伯來卡尼學院學習過的你,我想應該很清楚,十月戰爭時期,法蘭與羅蘭開戰,就在我們偉大的克魯爾騎士攻進了法蘭境內時,一直沒有行動的教廷突然派遣聖騎士和神官幫助法蘭抵擋我們的進攻,如果不是我們羅蘭偉大航艦隊的牽制,克魯爾十三騎士團甚至有可能全滅。”

“先王瑪格茲陛下說過,從此,聖羅蘭不再需要神的光輝。在這之後,羅蘭之境再無黑袍之人,直到15年前,布拉德福恩小姐的父親,聖羅蘭海軍的驕傲艾倫海公爵殿下代表羅蘭,和教廷重新簽訂了《神聖同盟條約》後,聖·喬治教堂得以建立在冰凍之土。”

瑰麗堂皇的聖·喬治大教堂前,安娜貝拉和弗洛名悠站立在教堂不遠處。

三十三下鐘響,絡繹不絕的信徒們披著長袍,虔誠而肅穆的路過紅石廣場,在純白的街區,踏著緩慢卻堅定的腳步。

“嗯,奧斯汀小弟弟知道得挺多的嘛!”安娜貝拉被正太嚴肅的表情逗笑了。

“尊敬的小姐,請你稱呼我為奧斯汀先生!”弗洛名悠有些不滿,他最討厭別人把他當成小孩子了,要知道,在勞倫西境內,在他這個年齡已經結了婚的人並不少。貧窮和寒冷,生產力很大一部分都依靠著人力,所以在勞倫西,很多窮苦人家都是很早結婚的。

“我這個年紀的男生,在勞倫西已經可以娶妻了。”他加了一句。

“是嗎?”安娜貝拉覺得他實在是太好玩了,忍不住像姐姐對待頑皮的弟弟一般用力揉亂了正太手感頗好的銀髮,引起弗洛名悠一陣不滿的抗議。

冬日下的安娜貝拉披著凱米斯披肩,白色的毛裘和她的膚色相映成雪,白薔薇花團簇的禮帽下,露出了屬於少女的清秀尖下巴,朦朧的面紗遮擋著,偶爾可以看到懸掛在左側,鑲嵌著純白細鑽的月牙耳墜。

勞倫西的冬日,並不能掩蓋少女的美麗。陰翳寒冷的微風中,少女依舊如冰封雪景般動人。

十六歲的安娜貝拉小姐比許多同齡人身材都要高挑,儘管還帶著少女特有的青澀與稚嫩,但纖細窈窕的身材已經讓她像六月的白茉莉一般,吐露出了花蕾般的清純和動人。

對比自己妹妹還要矮的弗洛名悠而言,這無疑是另類的折磨還有挑釁,本來比妹妹還矮就已經夠丟臉了,現在居然還被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卻高很多的小妞這麼蹂躪,正太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燒。

望著自家小姐幼稚的一面,美豔成熟的女僕長不禁掩嘴輕笑。

10年前,聖·喬治大教堂在冰凍之土建立,宏偉高大的建築成為了勞倫西索爾白朗廊橋外又一出名的景點。10年內,見證了勞倫西無數新人結合的聖·喬治大教堂,也成為了冬之民示愛率最高的場所。

年輕跳脫的少年,青澀可愛的少女。

成熟穩重的紳士,優雅迷人的夫人。

……

似乎在短短的十年間,不知不覺中,這座偉大的建築已經成為了勤勞淳樸的勞倫西人民的又一個代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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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年輕,自由,當我的想象力沒有盡頭的時候,我夢想改變世界。當我長大,變得聰明,我發現世界是無法改變的,因而我收回眼底,決心只改變我的國家。但對國家我也無能為力。在我垂老的時候,作為最後一搏,我決定改變我的家人,那些與我最親近的人,可他們還是不可改變。現在,當我臨終之時,我才懂得:如果我能改變我自己,那麼我可以用自己的榜樣去改變家人。在他們的感召和鼓勵下,我也許能讓我的國家變得更好,進而,天曉得,我或許甚至能改變世界”

每當有遊人佇足在教堂前時,即使不能被將哥特風格建築渲染得淋漓盡致的大教堂所打動,也會為這聖喬治前的石碑,駐足沉思。

八匹高大的純血塞爾塔馬並沒有出現在波特爾街道,神的光輝下,所有人都必須保持虔誠。

儘管這樣,兩個虎背熊腰神情彪悍的騎士家將,以及安娜貝拉華貴的打扮與出眾的氣質,在這所莊嚴的教堂下,依舊吸引著路人與信徒的目光。

解下了禮帽與披肩,安娜貝拉默默的跟在了進去聆聽彌撒的信徒後面,弗洛名悠與瑪利亞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小姐、”身後的騎士家將剛想有所行動,人多地窄的地方,即便是聖喬治教堂,護衛們也需要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中。

守衛隊長魯魯默西亞攔住了出聲的那名夥伴,在其不解的目光解釋道:“教堂是不允許帶兵器進入的。”

“可是小姐她!”

“你放心吧!”魯魯默西亞頗為讚賞的拍了下對方的肩膀,為他的忠心盡職感到由衷的高興:“女僕長瑪利亞大人可是一個掌握要素的刺客。”

“要素!?”年輕的騎士倒吸了一口冷氣,禁不住用目光追逐著那位默默跟在小姐背後,嬌俏迷人的背影。

眾所周知,武職者作為傳承了幾千年的職業,已經非常系統化,所有關於修煉的難題或者戰技的參考,都有著明確的指示供武職者參考。

不管是刺客、騎士還是劍士,其都必須經過青銅,黑鐵,白銀,黃金,完美的階級。

而要素之力,指的就是在修煉至某種程度時身體的靈能與本源融合,武職者將會掌握一門獨特的力量,那就是要素。白銀之階武職者可以被動的釋放出要素的力量,只有到達黃金之階,甚至到達黃金之階,也有人掌握不了要素的力量。

勞倫西的坎普林總督,就是一個到達黃金階級卻沒有完全掌握要素開化的劍士。

年輕的騎士想到這裡,望著那逐漸消失在人群的背影也不禁帶上了尊敬的目光。

三十三聲鐘聲停下,只有繞樑的餘音,迴盪在勞倫西的蒼穹。十二根紋著天使的龐大的石柱整齊的分佈在禮拜廳內,明明是陰翳有雨的天空,巨大的彩繪玻璃卻將柔和的光暈灑落,璀璨生輝,宛若神境。

有著花白鬍子的神父佇立在聖壇,佈滿皺紋的手掌按在經文的羊皮封面上,在聖壇之上,銀白的縷花聖盃盛著半杯清水,幾片不知名的白色小花點綴在桌布,象徵著聖子受難的十字架高懸穹頂,

“願恩惠、平安從神我們的父和主聖子歸與你們!”身穿黑色禮袍的基摩爾神父用桔樹枝醮聖水灑向人群賜福,跪倒在地的信徒們雙手合十,口頌經文,接受賜福的聖水。

弗洛名悠和安娜貝拉還有女僕長瑪利亞,在教堂內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

無數支白燭點燃,將光輝灑滿整個禮拜堂。信徒們口頌經文的低語,神父寬慰慈祥的目光,整個教堂都充滿了宗教特有的莊嚴與肅穆。

只是在這一可以稱為神聖的氛圍下,坐在長木椅的三人卻都沒有做出祈禱的動作。

“我敬畏神,但我只信仰真理。”安娜貝拉用魔法師一樣的口吻,回答了弗洛名悠好奇的疑問。

“我?”成熟美豔的女僕長笑眯眯的注視著正太,在這樣的環境下,瑪利亞的目光卻讓弗洛名悠莫名其妙的膽戰心驚起來。

“小姐的信仰即是我的信仰。”女僕長輕佻的托起了弗洛名悠的下巴,輕輕地向其呵了一口氣,正太滿臉通紅的表現很讓她滿意的嬌笑起來:“我的劍為其所揮,我的身為其所用,我的全部即是小姐的全部。”

弗洛名悠被兩人夾在中間,因為位置原因,他只能哭喪著臉用討好的目光向安娜貝拉求救,誰知道剛轉頭,卻發現迷人的安娜貝拉大小姐同樣用一種讓弗洛名悠膽戰心驚的眼神注視著他。

安娜貝拉沒有瑪利亞的勇氣,儘管她也很想輕佻的托起正太的下巴,粗著嗓子來一句:“小妞,給爺笑一個。”只是習慣的行為準則還是拘束著貴族小姐的行為。

倆個主僕就這樣把弗洛名悠夾成了肉餅,雖然知道她們只是開玩笑想捉弄別人,但在這種環境下,弗洛名悠還是怕得要死。

神恩在上!

弗洛名悠在心裡大喊,這裡可是教堂,瑪利亞姐姐也太大膽了!

事實上,克澤爾貧民區的很多人都是聖喬治教堂的信徒,生活的艱難和貧困,讓他們把希望寄託在虛無的神身上,獻上了自己的信仰。

弗洛名悠雖然不是信徒,耳濡目染下,對天父與聖子還是存在著敬畏的。

不過他的擔心很快就消除了,兩個惡趣味的主僕滿足的玩弄了一番純情的正太后馬上就收手,學著禮拜堂內的信徒,雙上合十,默唸禱文。見狀,弗洛名悠也只能無奈的有樣學樣了。

“慈愛的天父,感謝你派遣聖子降來救贖我們,也求你堅固眾信友,在聖言的滋養下,努力修德成聖,並用聖子榮耀的真光照射我們的心靈,驅除內心的黑暗,讓我們都成為光明之子,為此我們同聲祈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