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穿越 > 大秦:開局成為墨家鉅子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一百一十八章:王權旁落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一百一十八章:王權旁落

“少梁相師唐舉,見過魏候……”

“唉,原來是唐先生,先生大名,魏擊早有耳聞,可惜難吝一見。”

客套過後,便進入了正戲。

魏武侯和唐舉先是談論了一下占卜龜筮的手法技巧,接著又請教了學習《易》的心得,稍微試探後,他知道唐舉在這方面的確是很有能耐的。

至少高明到能讓他看不出深淺。

於是魏擊放下心來,朝唐舉微微一拜。

“魏擊年過五十,眼看老之將至,而諸子才能平庸,沒有特別讓我中意的,所以一直沒有確定太子位置,以至於宗嗣空虛,大魏國人心不穩。今日敢請先生為我觀看諸子面相,看誰可以為君?”

為君,自然是成為魏國太子,繼任魏國君主職位的意思。

這是唐舉的嫻熟業務,回答了魏候的問題後,他很有可能在魏國獲得優厚的待遇。

魏國可是天下最強的諸侯國,在魏國謀一個大夫之位,就有了立足之地,唐舉心中暗喜,果然是“上上大吉,見龍在田”的卦象。

於是他便欣然允諾,並向泰一神賭咒發誓不將其中情形告知他人。

魏擊拍了拍手,他的三個兒子便走了進來,依次跪坐在席下。

魏擊自然不會對他們說明真相,只是有意無意的詢問他們對此次魏齊會盟的看法。

唐舉則在簾幕中暗暗觀察,所謂觀相,不光要看面相,還要透過一個人的言談舉止,對其未來做出大體的判斷,善於識人,兩者結合,才有了他每相必中的美名。

魏武侯的嫡長子魏罃,二十餘歲,面相方正平直,薄薄的嘴唇上留了兩撇淡淡的鬍鬚,眼中帶著一絲目空一切的自傲,是一個富貴長命之人。

庶子魏緩和三子魏卬年齡相仿,都是剛剛及冠。

魏緩翩翩君子,高冠博帶,佩白玉佩,別人是恃才而傲,他卻僅有高傲,談吐中想模仿古之聖賢,卻畫虎不成反類犬,過於拘泥保守。

白麵無須的魏卬則生了一臉鷹視狼顧之相,聽得出來,他說出的每句話都經過細密的算計,看向父兄的目光中都帶著些陰冷與不善,一看就是工於心計的小人。

唐舉預測,這位公子卬日後必定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不多會,三子退下後,魏武侯身子傾斜而虛前席,誠摯地向唐舉一拜,問道:“先生可看出來了,我這三個犬子中,誰可擔當大任?”

唐舉眉頭緊皺,沉吟了片刻,如果實話實說,這三個人沒有一個是明君之相,比起齊國那位年輕的君主相差甚遠。

但魏候已經年過五旬了,總不能告訴他,你這三個兒子廢了,抓緊時間再生一個吧。

只能在這三兄弟裡矮子裡面拔高個兒,只有魏罃的面相尚可,最不濟也是一個長壽的君主。

不過相師說話,向來都是要先賣一個關子。

“唉,在我看來,魏候的這三個兒子裡,沒有一個可以繼承君位的。”

迷信的魏武侯聽罷臉色大變,竟一時失態。

“這該如何是好!難道魏氏的百年基業,在我之後就要毀於一旦了嗎?”

唐舉捋了捋短鬚,大搖其頭,“呵呵,魏候何至於此,在我看來,魏氏遠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今日就有轉機。”

魏武侯聞言再次向前移席,“魏擊愚昧,請先生教我!”

唐舉等的就是現在,他故作神秘地說道。

“魏候,今日圍獵不是狩獲了一頭白麋麼?白麋乃祥瑞之獸,可令狩獵者飲其血,就能受上天庇護,接任國君之位。”

“先生是說,嫡子魏罃?”

魏武侯陷入了沉思,今日魏罃的表現確實讓他刮目相看,但他遲遲不立魏罃為太子,也是有顧慮的。

自己的兒子自己瞭解,他真的怕魏國的基業在自己這個志大才疏的嫡子手中葬送。

不過最近幾天的種種跡象都表明魏罃才是應該成為魏國君主的人,難道真的是自己多慮了?

魏武侯本就生性多疑,皺著眉頭再次問道:“先生,當真是嫡子魏罃?”

誰知道,這句話卻讓道貌岸然的唐舉暴跳如雷,他當下就拍案而起。

“士可殺,不可辱!魏候既然如此信不過唐舉,那唐舉多說無益,告辭了!”

他路盲誤入叢林沒什麼,被黑熊逼到樹上狼狽不堪也沒什麼,但只有一樣,他作為相士的職業道德是絕不容汙衊的,這就是唐舉十歲學《易》以來,一直堅守的驕傲。

的確,這個時代的士人是極為傲嬌的,不僅僅是自幼的貴族教育薰陶,畢竟光是在中原,就有大大小小十多個諸侯,數十上百位卿大夫封君可以讓他們從容選擇效忠物件。

一言不合,不見用於君上?除非是對著泰一神發了毒誓,世代效忠的家臣。

那些自由身的士人則大可以唱著歌鼓著瑟高高興興離開,反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這種情況在春秋萌芽,到了戰國時達到頂峰,所以戰國君主經常被墨翟、孟子等名士當面罵得跟二孫子一樣,還得腆著臉好酒好肉伺候著。

名士在戰國時的地位,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唐舉拍完桌子後,冷哼一聲,跑到門口穿上鞋履便要離開。

魏武侯也意識到剛才那句話十分失禮,連履都顧不得穿,踩著足衣連忙追到門外去向他賠罪,盛情挽留。

唐舉心中去意已決,卻不敢太過得罪魏武侯,整理了一下頭上歪掉的冠,重新回到了席間,等他離開時,已經到了深夜。

魏武侯臉色微沉,唐舉雖然對著東皇泰一所立下了誓言,卻還是知道了諸子面相的秘密,他清楚,死人,永遠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他對著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一個黑衣暗衛走了進來,單膝跪地:“君上。”

魏武侯眼中閃爍著寒光:“跟上唐舉,讓他永遠閉嘴。”

暗衛拱了拱手,退出了房間。

……

逢澤的曠野上,江寒牽著一匹馬,抬頭看著月明星稀,吐出了一口酒氣,一轉身,卻見到揹著行囊的唐舉站在身側,朝他微微行禮。

“唐舉再次謝過江先生救命之恩,就此別過,不知何日還能相會。”

江寒笑著將手中的韁繩遞給了唐舉。

“先生為何這麼急著離開?”

唐舉苦笑了一聲:“房屋要崩塌時,裡邊的老鼠還知道避難,何況是我呢,我若是再不走,魏氏的死士恐怕就要來找我談心嘍,輕則軟禁終身,重則一杯毒酒,拋屍於荒山野嶺。”

江寒眨了眨眼,繼續說道:“先生想多了吧,何至於此?”

之前那個狼狽搞笑的路盲相士,如今卻開啟了智慧模式,一副看透了滄桑人事的樣子。

他仰天笑道:“哈哈哈,先生以為,那介子推在晉文公富貴後,為何要躲避於山林,重耳又何必藉著報恩的由頭非要把他燒死?”

“野中有兩句俗話,跨過了河流,橋樑就會被拆掉;越是有用處的梓材,就越是會被砍伐。先生備下良馬,不是早就猜到我要離開了嗎?”

江寒欣賞的看著唐舉,這個大神棍,趨利避害倒是有一手。

那先生要去哪裡?盤纏可夠,我這裡還有一點帛幣,聊表心意……”

說著,江寒把一個裝滿了帛幣的錢袋扔給了唐舉。

唐舉摸了摸身上,的確沒帶多少硬通貨,他臉色一紅,接過之後說:“先生可曾聽說過周天子的守藏室之官老聃,他是陳國苦縣人,閱盡周室典籍,學富五車,通曉古今天人之變。”

江寒點了點頭,那不就是寫了道德經的老子嘛。

唐舉眼中閃爍著精光:“有傳聞說他在武關留下了洋洋灑灑五千言,便繼續騎著青牛,往秦國以西去了。”

“嘖嘖,其學以自隱無名為務,賢載大隱,可惜唐舉與他不在同一個時代,不能抱竹卷追隨其牛後,我此行想去武關,借閱傳抄那五千言,也許就能有所領悟,管窺上善若水,天人之道。”

“那江寒就再次祝先生一路順風,覓得心中大道了。”江寒拱手送行。

唐舉哈哈一笑:“就此別過,望先生早日達成心中大志,給天下帶來一個太平盛世。”

頗有些仙風道骨意味的唐舉騎著江寒送給他的駿馬,瀟灑往群星璀璨的西方而去,江寒只希望,這路盲別再次迷路,又給繞了回來。

將近黎明時分,六個身上帶傷那黑衣暗衛回到了魏候館舍覆命,他們並沒有殺掉唐舉,被一個蒙面黑衣人所阻礙。

魏武侯臉色陰沉,不用說,他知道出手的人一定是墨家那些愛管閒事的。

不過墨家並未殺人,給足了魏國面子,他也不好計較,只能吃了一個悶虧,濫殺賢能,本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他無奈的擺了擺手:“知道了,下去吧。”

……

在安邑耽誤了十幾天時間後,齊國君臣踏上了朝拜天子的道路。

在細微的小雪中,一輛青銅軺車已經駛近了洛陽城。

軺車上,是一身紫衣配著金鞘劍的齊國君主田午,駕車的也是頂盔貫甲的齊國騎士,車後兩千餘名護衛則是一色的齊國鐵騎。

田午一行遙遙可見洛陽時,正是深冬的清晨。

廣闊的原野上樹木枯黃,洛陽城像一個衰頹的老人蜷縮在洛水北岸,古老破舊的城門箭樓上沒有守軍,只有一面褪色的“周”字大纛旗孤獨慵懶地舒卷著。

東門外的官道原本是天下通衢樞紐,車馬競日川流,如今卻是車騎寥落,昔日六丈餘寬的夯土大道萎縮得只剩下輪輻之寬,連道邊高大的迎送亭也淹沒在搖曳的荒草之中。

田午從來沒有來過洛陽,傳聞的三川形勝曾給他記憶中留下了天國般的洛陽王畿,留下了輝煌的王權尊嚴和無與倫比的財貨富貴的印象。

在魏國安邑時,他想象洛陽至少應當和安邑的繁華相差無幾。

今日,當他走近這座赫赫王城時,他幾乎不相信眼前的城池竟會是洛陽。

作為一個諸侯國的君主,當他從遙遠的地方感到王權的光環已經消失時,他無論如何想不到古老的王權聖地果真會如此的衰頹破敗。

眼前的洛陽,驟然之間打碎了他一個美麗的夢幻,頓時覺得空落落的。

他頹然坐倒在車中,沉重地嘆息一聲,心中竟有些酸楚。

……

洛陽城外的東城門處,官道被雪水浸軟,一輛負載沉重的六駿王輦陷在泥淖裡,在推車兵士吆七喝八的叫喊聲中失去了威儀。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人喊馬嘶,各竭股肱之力,車輪卻越陷越深。

車簾開啟,額頭是汗的周安王探出身子,看一眼日頭,一臉焦急。

大司馬渾身已經被汗水溼透,喝叫士兵撿來石塊,墊在輪下,用肩膀頂住車身,扯起嗓子大喊:“一二三,起!”

人馬一齊用力,車子劇烈晃動,一聲“咔嚓”從車底發出。

所有人都停下來,大司馬看向御手,御手跳下車,察看一番,對大司馬悄語。

大司馬長吸一口氣,著急地看著車子,顏太師踩著泥濘,顫巍巍地走過來,看向大司馬:“怎麼了?”

大司馬湊到他耳邊,壓低聲:“軸斷了!”

王輦斷軸是大不吉,顏太師示意眾人退下,走到車前,輕敲車窗,周安王拉開窗簾。

“啟稟王上。”顏太師拱手道:“昨晚雪大,道路泥濘,將士疲憊,六駿乏力,老臣奏請返回王宮,懇請我王允准!”

“返回王宮?”周安王吃一驚,抬頭看天,“雪不是……不大嗎?”

顏太師緩緩跪在泥地裡:“王上……”

大司馬、御史紛紛跪下。

王輦的車軸傷了,早該修護,可天子拿不出修車的錢,還有六駿,毛雜不說,且個個老齒……

聽說齊候來洛陽朝拜,為了維護周王室最後的尊嚴,天子君臣商議,要來到東城門外的迎送亭郊迎齊候。

沒想到剛剛出了東城門,王輦就陷入了泥潭。

周安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寡人知道了,回宮吧!”

他緩緩起身,走到車頭,一躍跳下,許是動作過猛,打了個趔趄,差點兒摔到泥地上,御手箭步躥到,扶正安王。

周安王甩開他,在雪中大步前行。

顏太師這也緩過神來,緊忙爬起,衝大司馬指指車輦,急急追上周安王,顫巍巍地攙起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