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就怕流氓有文化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非常恰當地描繪胖頭陀男子此時心理狀況，自比為諸葛亮的他，料事如神、足智多謀，如今卻被一個年輕人手拿把攥、吃幹抹淨，說出去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然而心中有百般不甘，也只得乖乖掏錢，因為這件事情的錯誤本身在他身上，眼前四個男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倆，都是不好相處的主。
最年輕的小夥子看似謙恭仁厚，實則是個壞種，看了十來分鐘熱鬧，才說東道西，早點說就不用賠償屋子裡費用，而且深諳警察之道，反駁一句話，就呼叫警察，警察叔叔那麼忙，純屬浪費警力。
胖頭陀男子注視著周安志得意滿的模樣，心裡直動肝火，卻又無計可施。
眼不見，心不煩，轉過頭望向蘇潘，臉上肥肉大塊大塊地晃動，咬牙切齒，殺氣騰騰，高利貸沒收到，反倒是搭進去兩萬六千元，而這一切都得歸咎於可惡的女人，竟然還有臉哭哭啼啼的。
十三萬實在便宜她了，必須還錢十六萬，一分不能少。
他邁開步伐，移動身體，想要繞過身前的周安，但周安猶如一座大山，死死地擋在前面。
他往左，周安往左，他往右，周安往右。
“你想出頭？”頓住身子，盯著前方那道珠穆朗瑪峰的身影，臉上肌肉緊繃的彷彿一片石凋，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生硬而僵勁，充盈著兇狠煞氣。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胖頭陀男子終於大徹大悟，自己給這年輕人好臉色太多了，導致年輕人分不清楚大小王，想扶危濟困、匡扶正義。
儘管兩人對四人，胖頭陀男子絲毫沒有膽怯心虛，十幾年來在社會上不是白混的，非得讓他們知道教訓不可，抬頭瞥了一眼身後同伴，廋頭陀男子點點頭，曉得該怎麼做，手中緊握鋼棍，勢焰燻天。
“怎麼想揍我？”周安呵呵一笑，仔細打量著鋼棍，語氣相當輕鬆，“幹這行多久了？”
“三年。”
“你能活到現在真是老天爺瞎眼。”
說著話，身後倆保安相互對視，從身後掏出一根電擊棍，按下開關，頓時發出滋滋作響的電流聲。
胖頭陀男子和同伴下意識後退一步，驚愕地抖了抖嘴角，沒想到終日玩鷹最後卻讓鷹啄了眼，人家是“正規軍”，而自己是散兵遊勇，在人數上和裝備上佔據劣勢地位。
情不自禁地生出逃離想法，但好不容易進入家門一次，迅速打掉離開念頭，一定要還錢，否則下次見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你想打人？”胖頭陀剋制內心膽怯，示意同伴放下武器，沉聲開口：“信不信我報警，訛你幾十萬。”
報警是他唯一想法，畢竟現在這社會出手傷人成本實在太高，誰都禁不住訛詐。
“我不打人，只是正當防衛而已。”周安腳下差點一晃，高利貸竟然能說出報警的話，真是出人意料，從這個角度來看，胖頭陀男子似乎是個“弱勢”的人，嗓子嗚咽著，半晌，吭出一聲：“並且，是你打人了。”
一邊說話，一邊指了指旁邊蘇潘，蒼白無力、色入死灰的秀臉上印著一個大大的掌印，半邊臉紅得像晚霞，嘴角有一絲鮮血痕跡，出手毒辣、狠重。
“這女人欠我錢。”
“該打嗎？”
“不該嗎？”
“文盲！”周安翻了個白眼，嘲諷意味相當明顯，打了個響指，轉過身來說：“正好，我們這裡有位律師，讓他來解答下。”
幾人雙眸注視著成以文，他看了眼周安，得到回應後，輕聲開口道：“根據《刑法》，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切！”哪知道胖頭陀男子和同伴相互對視一眼，捧腹大笑，似乎根本不把法律放在眼裡，多了幾秒鐘後才漸漸停止下來，以嚴肅的語氣沉聲開口：“我在社會混了十幾年，真當沒打過人是吧？我給你“科普”下，出手傷人是按《治安管理處罰法》，罰款、拘留了事。我進拘留所的日子比你回家的都勤快。”
神情、語言中充滿著驕傲與自豪。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更怕的是流氓對文化一知半解。
“你說得對。”周安擺擺手，示意成以文別說話，專業知識科普一下就了事，裝比這件大事，還得讓他親自出手，“畢竟對這種人來說，罰款、桉底是無所謂，我還真拿你沒辦法。”
眼見胖頭陀男子洋洋得意的模樣，頓了一下，繼續說：“但是吧我這個人就喜歡較真，嘗試下困難的事情。現在你打人的認證物證俱在，我會專門找三個資深律師團隊起訴你，無休止起訴，一年不夠就兩年，兩年不夠就三年，保證讓你嚐到大人物的滋味。”
周圍悄然寂靜，眾人雙目注視著周安，千頭萬緒在腦海中翻滾，蘇潘是疑惑不解，成以文是肅然起敬，胖頭陀和廋頭陀半信半疑。
眼見二人懷疑，周安沉吟了下：“在起訴過程中，我會請私人偵探，特意調查這些年來你倆所幹過的破事，點點滴滴、一分一毫，就是你昨天穿的什麼顏色的內褲也必須清清楚楚，我相信應該會有“驚喜”，到時候蹲個十來年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不要懷疑我的能力，我這個人平平無奇，但就是錢多。這是我私人律師，每年什麼事不做，我就要給他幾十萬。對付你倆砸個幾十萬上百萬，反倒是件心情舒暢的事兒。”
“.”
這哪是平平無奇，簡直光芒萬丈，像是一尊熠熠生輝的佛像在幾人面前閃耀，瞬間淨化人的心靈，房間中人陷入沉默，無休止的沉默，每個人思考著話語中的意思。
成以文絲毫不懷疑那些威脅的話，因為他明白周先生真做得出來，有能力去做，並且不費吹灰之力。不用請三個律師團隊，幾十萬上百萬給他就好，一個人就能搞定，絕對送這倆人蹲監獄去。
蘇潘輕輕咳嗽，聲音很小，免得打擾這時刻，望著周安眼神中滿滿的感激與謝意，她不曉得為什麼會出手幫助，但是發自內心的感恩戴德，本來是面臨絕境，唯有一死的她，現在有個人拉了一把。
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裂石穿雲，胖頭陀男子心裡直打鼓，再次仔細打量著周安，沒放過邊邊角角。從外表來看，儘管對衣物似懂非懂，但能明白是奢侈品；從氣質來，眼裡藏著故事，臉上透著澹定從容，一種超脫凡俗的感覺。
身邊有私人律師，圍著兩個“保鏢”，妥妥的有錢人。
在高利貸行業摸爬滾打十來年，胖頭陀男子深諳社會執行規律，寧惹百個窮人，莫惹一個富人，掌控著無數資源的有錢人，能輕易挖出他們曾經幹過的違法亂紀的事，人們常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他們就是虧心事做太多，哪裡經得起調查，輕輕一件事，經過發酵和律師的起訴，那便死無葬死之地。
胖頭陀男子思考了一分多鍾，得出一個想法，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抬腿向外走去。
“我允許你們走了嗎？”周安為他們的愚蠢感到好笑，聲音冷澹如同從地獄而來，“天網時代逃之夭夭是不可取的，要是你們敢踏出門半步，就等著收法院傳票，當然你心裡如果已經做好畏罪潛逃準備，可以放心大膽的走，我絕不攔著。”
倆人正好走到門口，聽到這話，相互對視一眼，膽戰心驚、恐慌萬狀，遙想以往是別人躲著他倆，哪知道竟然會落得如此場景。
“你想怎麼樣？”胖頭陀男子不想因為打人這簡單的事情，整日逃竄，得不償失，“我們今天只是來要賬而已，也是受害人之一，十幾萬對你來說是很少，但對我們窮人來說是救命錢，你就放我們吧。”
整件事起因要歸咎於那人渣，蘇潘是受害者，胖頭陀男子也是受害者，說來真是件悲慘的事。
“這就是你們打人的理由嗎？”周安扯著嘴角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道：“很光明正大嗎？假如今天我沒在這裡，你是不是還要做出點傷天害理的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我們是有分寸，只是嚇嚇她而已。”胖頭陀男子說不過周安，尷尬一笑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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