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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荊門喋血

且說黃巢率領北伐大軍進駐江陵,因劉漢宏在撤離江陵前,命令部下對江陵進行了空前絕後的大破壞,使江陵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晚唐方鎮軍閥貪婪暴虐,他們根本不顧百姓的死活。

大齊將士在黃巢的領導下,對江陵百姓進行了妥善安置,使江陵一帶的百姓安居樂業,過上了安穩日子。江陵百姓認為那是上天降下祥瑞,福星下凡,才有了這麼好的仁義之師。

就在大齊將士在江陵忙於安民工作時,駐軍襄州的李福、劉巨容密議對付大齊軍的辦法。李福說道:“黃巢賊寇目前在江陵一帶休整,我估計下一個攻擊目標就是咱倆防守的襄州。巨容,你是大唐名將,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劉巨容沉思良久,方開言道:“李將軍,目前襄州唐軍滿打滿算有六萬多人,戰鬥力較強。但黃巢賊寇在江陵一帶的總兵力,我估計不下三十萬人。如果黃巢全軍北攻襄州,則雙方軍力對比是五比一,唐軍絕對處於下風。”

“兵力如此懸殊,我軍該如何抵禦黃巢賊寇的入侵?”李福一臉焦灼。

“李將軍不必憂慮,我有一計,可擊敗入侵襄州的賊寇!“劉巨容詭秘地說。

李福緊盯著劉巨容,催促道:“巨容,不要賣關子了,直說吧,我軍該如何部署?”

劉巨容來回踱了幾步,講了他的應對之策:“賊寇人多勢眾,以為我軍不敢主動出擊,這次我偏偏要帶兵主動迎戰!李將軍,此次襄州會戰,主戰場不能放在襄州。如果我軍固守襄州,被黃巢賊寇重重包圍,襄州早晚會落入賊寇之手,所以我軍不能坐以待斃!我軍應將主戰場放在荊門一帶。荊門附近有不少山谷叢林,我們在那裡佈設伏兵,必能一舉破賊!”

“巨容,派多少伏兵?”李福問道。

“就派五萬人馬,這次我們要將賭注押在荊門。如果荊門伏擊戰失利,則襄州必失!”劉巨容分析道。

李福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這樣派兵,那襄州只有一萬多人馬了,是不是太少了?”

劉巨容揮了揮手,果斷地說:“大兵壓境,前怕狼,後怕虎,只有死路一條!現在只有拼死一搏,才能出其不意地打擊賊寇,轉危為安!事不宜遲,李將軍,我看可以點兵出發了。我想了好久,此次會戰取勝的關鍵在於能不能成功地引誘賊寇進入我軍的伏擊區域。而要成功地賊上鉤,須有一員重量級人物才行。”

“重量級?唉,王鐸丟失江陵,逃到襄州後,如驚弓之鳥。王鐸如今臥病在床,他老婆剛剛趕到襄州,正在為他煎藥。我猜王鐸故意裝病,就是不想出戰!這只老狐狸,真不是東西。打了敗仗,怕皇上怪罪,就用這招,好有個交待。現在我們去見他,他也不見。”李福嘆道。

劉巨容搖了搖頭,無奈地說:“有什麼辦法,王鐸是皇上派來的江南、中原督戰員,這尊佛咱倆得罪不起。他是當朝宰相,就是田令孜,也得讓他三分。我們打了勝仗,第一份功勞是王鐸的;如果咱們打了敗仗,那責任就是咱們的。皇上只知遊樂,賞罰不明,才讓王鐸這種不懂軍事的人來這裡督戰的!”

李福咬了咬牙,大聲說道:“我現在是大唐的檢校司空、同平章事、山南東道節度使,如今大唐朝危在旦夕,我只有挺身而出,為國盡忠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巨容,我決定和你一同出征,我帶一萬人馬前去誘敵,一定要將賊寇引到荊門的伏擊區域!”

“李將軍,你親自帶兵誘敵,太危險了!還是讓我去誘敵吧!”劉巨容勸道。

李福喊道:“不,這次我要做一回大英雄,滄海橫流方顯出英雄本色!襄州至關重要,如果丟失,則大唐中原很快落入賊手!三國時,漢壽亭侯關羽攻擊襄陽失利,就是因為曹仁、徐晃等大將的忠勇報國,殊死抵抗,最終取得了襄陽保衛戰的勝利。此戰直接導致一代名將關羽敗走麥城,走上了黃泉路。今天我也要像曹仁、徐晃那樣,不畏強敵,為國建國,名垂青史!巨容,我意已決,切勿多言!”

劉巨容聽了李福之言,十分感動,他緊緊抓住李福的雙手,激動地說:“李將軍忠勇報國,襄州定能保住。我建議這樣部署:目前荊門守將曹全晸手下有一萬多兵馬,我們可以和他協商荊門伏擊戰的具體事宜。曹全晸一軍前陣子在江南被黃巢賊寇擊敗,一路北撤至荊門,投奔了駐守荊門的滿泰、宿循,滿泰、宿循二將主動讓曹全晸擔任荊門主將。曹全晸與楊復光在江南相處了很長時間,彼此間矛盾很深。江南被黃巢賊寇攻佔後,楊復光跑到了京師,向皇上告了曹全晸一狀,說曹全晸指揮無方,致使江南大片土地落入賊手,而把自己洗刷得一乾二淨。曹全晸窩著一肚子火,想尋找機會證明自己忠於大唐,想建立軍功,但他現在兵微將寡,無法對抗黃巢大軍。我們現在提出和他合作,他肯定答應的,呵呵!”

“太好啦,曹全晸如果和我們通力合作,則荊門伏擊戰成功的可能性就增加了不少!”李福興奮地說道。

劉巨容繼續講他的部署:“李將軍,我軍伏擊賊寇,只能取效於一時。為了把黃巢賊寇徹底趕出楚地,我們必須和周圍方鎮取得聯系,讓他們出兵呼應我軍,黃巢賊寇拿不下襄州,肯定要引兵東進江淮,這樣,我們就把黃巢賊寇這根燙手山芋丟給高駢啦!”

“巨容,我馬上寫信給周圍方鎮,要他們派兵援助我們!”李福說完,開始磨墨寫信。

不一會的工夫,李福就寫好了幾封求救信。李福這幾封信,請了幾路兵增援襄州。李福請汝州防禦使諸葛爽、河陽節度使羅元杲、彰義節度使秦宗權、陳州剌史趙犨、荊南節度使崔鉉派兵援救襄州,李福和這些人交情不錯,才這樣做的。

李福把信件交給幾個信使,命令他們火速送出。忙完了這些,李福叫來高周彝、吳彥宏二將,吩咐道:“你倆就替我守好襄州,一定要保護好王鐸大人。王大人出了事,我拿你倆是問!”

高周彝、吳彥宏連連點頭,欠身退出。

第二天,李福、劉巨容在襄州校場點了五萬兵馬,誓師南下荊門。襄州到荊門不遠,只有二百多裡,李福、劉巨容的兵馬很快到了荊門。曹全晸、曹翊、姚清、滿泰、宿循等人出城迎接,將李福、劉巨容的兵馬接進城中。

李福稍作休息,就找來劉巨容、曹全晸,與他倆密議對付黃巢起義軍的大事。

黃巢起義軍駐紮江陵一帶,轉眼一月有餘。黃巢考慮到大軍久屯江陵,各方面補充困難,就決定大軍繼續攻打周圍李唐方鎮。

黃巢召集中軍、第一寨、第三寨文官武將到江陵府衙集中議事,明確江北發展戰略。眾文武到齊後,黃巢說道:“兄弟姐妹們,我北伐大軍自從廣州出發後,一路進展順利,攻下了李唐不少州縣,高奏凱歌。如今江南的許多州縣,已被大齊軍攻佔。大齊軍從出發時的三十萬人,發展到現在的四十多萬人。但因為大部分人馬集中在江陵地區,人吃馬喂,日耗巨大。我決定近期向周圍方鎮發起攻擊,以解決北伐大軍的給養問題。”

孟楷大叫道:“黃大哥,佔領江陵後,根據其山川地利,我看北上攻打襄州,才是上策!拿下了襄州,就可以攻打洛陽了!”

文官武將議論了起來,大多數贊同孟楷的意見。

柴存坐在黃巢身邊,緊鎖眉頭,沒有發表意見。

黃巢注意到柴存的這個情況,就問柴存道:“柴存兄弟,你對大齊攻打襄州有何意見?”

柴存見黃巢親自問他了,只好發表看法:“黃大哥,我認為我軍雖然兵勢強盛,但目前不宜攻伐襄州!”

“為什麼?”黃巢問道。

柴存手搖羽扇,輕嘆一聲,說道:“根據目前江北戰局,大齊所佔地盤不多,大城只有江陵一個。而反觀唐軍,則控制著江北的許多大城,這些城池經過李唐多年的經營,都相當牢固,不易攻破。我軍兵力雖多,但用它來攻打江北李唐眾多的堅城,勢必傷亡很大,並不划算。我認為目前我軍主力應該東進鄂州,盡全力攻下鄂州,讓孫梅、嶽靈飛出兵攻取江州,這樣鄂州南北全被大齊控制,再和浙西的徐唐莒、曹敏部取得聯系,吃掉高駢徵剿軍主力。這樣,大齊威名就打出來了,必能震懾李唐各方鎮將士,屆時會紛紛歸順大齊。大齊就能順利攻入洛陽、長安,一統華夏!”

尚讓喊道:“柴存哥哥,你為什麼要長李唐志氣,滅大齊威風呢?以前大齊兵力不多,可以採取謹慎的作戰方案。但現在不同了,大齊佔領了南疆、江南的廣大地區,很多百姓支援大齊。大齊如日中天,而李唐江河日下,用士氣旺盛之兵攻士氣低落之兵,肯定能取得勝利。李唐雖然盤踞在江北許多堅城裡,怕他們作甚?!大齊完全有能力把這些堅城全部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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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會者大多支援尚讓的建議,只有朱溫、王璠、康世銘等少數人支援柴存的建議。

黃巢說道:“少數服從多數,既然大多數人支援攻伐襄州,那這事就這樣定了,下面議一議如何攻打襄州的辦法。”

柴存輕輕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黃思鄴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我要率第三寨將士做開路先鋒,作為首批攻伐襄州的部隊!”

黃巢大喜,走到黃思鄴身邊,高興地說:“思鄴越來越成熟了,作戰經驗比以前豐富多了。好,這次就讓你的第三寨擔任先遣軍,攻伐襄州!”

“請伯伯放心,思鄴一定完成任務!你就在江陵等著第三寨將士攻入襄州的好消息吧,呵呵呵!”黃思鄴滿臉自信,神采飛揚。

眾文武見黃巢安排他侄子擔任主攻襄州的主將,也不好再爭了,紛紛贊同讓黃思鄴帶兵攻伐襄州。

“思鄴,為以防萬一,我率中軍距離第三寨兵馬數十裡地處作為接應部隊。萬一攻擊襄州受挫,你就果斷撤下來,我帶領中軍繼續攻打,一定要攻下襄州!

孟楷就率第一寨將士在江陵一帶佈防,防止周圍李唐軍馬偷襲江陵。”黃巢具體講了兵力部署。

攻打襄州的軍事會議結束後,黃思鄴興沖沖地來到第三寨的營盤,進行攻打襄州的準備工作。

數日後,黃思鄴帶領大齊第三寨在江北的全部人馬,共計八萬多人,在江陵拔寨而起,浩浩蕩蕩地向襄州殺來。

義軍曉行宿宿,很快進入荊門地界,但見山路曲折盤旋,山路兩邊群山起伏,林海莽莽,在林海中間還點綴著一簇簇野花。一陣陣寒風吹過後,林木好像被凍僵了似的,重又恢復了原來的寂靜。

黃思鄴催促大軍繼續前進,王璠打馬揚鞭,急馳至黃思鄴身邊,焦急地說:“思鄴,這裡山高林密,地形複雜,我看還是先派出小股兵馬進行搜尋,確證山林裡沒有李唐伏兵,大軍繼續前進。”

“王璠兄弟,放心好了,大齊攻佔了江南,又佔領了江陵,李唐江北各方鎮兵將肯定破膽,哪敢和我軍對壘?現在時值隆冬,李福、劉巨容在山林裡佈置兵馬等著咱們,絕對不可能!你想想,通向襄州的山路有好多,敵軍怎能判斷我們走哪條道?”黃思鄴哈哈大笑,輕鬆地答道。

王璠聽了,想想黃思鄴的話也有道理,只得回到自己的佇列裡,隨大軍一路北進。

黃思鄴騎著雪花馬,提著虎頭槍,當先開路,走到一個山岔口時,被一路兵馬擋住去路,此路兵馬乃是李福親自帶領的一萬唐兵。

李福催馬出陣,揚鞭大叫:“來者是黃巢賊寇哪路兵馬?你們無故侵犯襄州,李福不忍看到襄州軍民遭難,才帶兵前來與你們這幫賊寇廝殺。不怕死的只管上來,今天李福定要與你們這幫賊寇拼殺到底!誰向後退卻,誰就是孬種!”

黃思鄴大怒,驟馬向前,罵道:“李福,你這個狗官!我是堂堂的大齊第三寨寨主黃思鄴,今日帶領第三寨將士前來襄州討伐貪官汙吏、惡霸地痞!爾等竟敢抗拒大齊雄師,我看都活膩了。識相點,早點歸降大齊。如若和大齊動刀動槍,我就將爾等消滅乾淨!”

李福一瞧,嗬,只見黃思鄴背後的陣列裡塵頭低而寬廣,就判斷的確來了不少“賊寇”,而且以步兵居多。李福大叫道:“黃思鄴,如果我不能擊退你們,我也不能到皇上那兒交待。長安有我的家小,我不可能投降你們的。今天李福就算戰死在荊門,也無怨無悔!少廢話,現在就開打吧!你打不敗我,休想從荊門過去!”

黃思鄴哈哈大笑,喊道:“李福,你有種的話,就放馬過來,和我單挑決鬥!”說完,催馬向前,在陣中來回賓士。

李福冷笑一聲:“黃思鄴,我是個文官,只能寫寫算算,單挑的事,我就交給我的部下,哪位將軍替我擒殺賊將黃思鄴?”

只見李福背後,一將拍馬舞刀,直至陣前,大叫道:“詹憲願往!斬黃思鄴之頭,獻與李大人!”

黃思鄴大怒,縱馬挺槍,直取詹憲,二馬相交,刀槍並舉,二將殺在一塊。

二將大戰了三十餘合,黃思鄴大喝一聲,手執虎頭槍,使出絕技“火焰穿雲”,那槍疾剌詹憲的前胸,就是鬼神也難躲。詹憲來不及架隔,被黃思

鄴一槍穿中前胸,翻身落馬而死。

李福大驚,見黃思鄴如此勇猛,知道單打獨鬥不能取勝,就將鞭梢一指,喊道:“大唐將士們,現在只有死戰,擊退賊寇,才有活路,給我殺!”

唐軍吶喊著向義軍殺來,雙方開始激戰,一個多時辰後,唐軍全線崩潰,開始向後撤退。李福大叫:“不準後撤!一定要頂住!”說完,揮劍砍殺了幾個後退的唐兵,這幕陣前戲演得十分逼真,大齊將士們看到了,相信李福這次是真打,不是誘敵。

在李福的嚴令下,一部分唐兵回過頭來,又和大齊將士們廝殺,有的跪下叩頭投降。少數唐兵不聽李福號令,繼續逃竄。

黃思鄴見李福負隅頑抗,依然指揮唐兵死戰,就發誓要全殲抵抗的唐兵。黃思鄴下令向唐軍發起總攻,義軍如下山的猛虎,撲向李唐殘兵,李福身中數箭,在親兵的保護下,向北奔逃。

黃思鄴見李福只帶得千餘殘兵逃離戰場,哪裡肯舍,傳令大軍繼續衝殺,務必要擒殺李福。黃思鄴知道,李福是李唐重臣,如果擒殺了李福,那可是大功一件。再說從個人情感上來講,李福剛才對他謾罵不休,也使得黃思鄴產生了情感上的厭惡,非要生吞活剮了李福不可。

想到這裡,黃思鄴就大喊道:“大齊將士們,今天誰擒殺了李福,我就賞黃金五十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大齊將士們聽了黃思鄴之言,就窮追李福不放。

此時已近黃昏,山谷裡又起了一層薄霧,能見度低。李福殘軍,奔逃了一二十裡後,在一個山坳裡一折,不見了。第三寨將士們大部分趕到了這個山坳附近,突然,周圍山谷裡號炮連天,金鼓大作,山上的石塊如雨點般砸落下來,大齊將士的陣形一下子就被打亂了,死傷一大片。緊接著,箭似飛蝗,義軍又倒下一大片。

黃思鄴大驚,知道中了唐軍埋伏,連忙命令三軍後撤。劉巨容、曹全晸、曹翊、姚清、滿泰、宿循帶領伏擊守候的兵馬從周圍山谷、密林裡殺了出來,唐軍以逸待勞,又熟悉地形,又使用石塊、箭矢對義軍進行了飽和攻擊,大齊第三寨將士戰力再強,此時也只能被動地應戰。

黃思鄴命令三軍且戰且退,但因山谷狹窄,大軍後撤速度不快。劉巨容、曹全晸是李唐名將,身經百戰,組織唐軍的進攻,那是有條不紊,這場追擊戰,足足持續了一個晚上,大齊第三寨將士死傷無數。

黃思鄴、王璠死戰得脫,帶傷衝出了山谷,曹翊揮舞著方天畫戟,大叫著向黃思鄴殺來,正危急間,劉瑭、張全二馬齊出,各執兵器,雙戰曹翊,親兵保護著黃思鄴繼續南逃。

劉瑭、張全見黃思鄴安全撤退了,才棄了曹翊,撥馬南奔。激戰中,劉巨容開弓放箭,一箭射中彭攢左臂,義兵捨命將彭攢救出山谷。

劉巨容、曹全晸看到黃思鄴的兵馬都撤出了山谷,依然命令唐軍全力追殺,務必要將大齊第三寨將士誅殺殆盡,黃思鄴率領的殘兵敗將依然在危險之中。

就在這時,黃巢、柴存率領大齊中軍的十幾萬精銳兵馬前來接應,黃巢見第三寨將士被唐軍殺得大敗,心痛萬分,他舉起金頂棗陽槊,大叫道:“大齊中軍將士們,給我向前衝殺,為第三寨將士報仇!”

黃巢一聲令下,義軍萬馬奔騰,李公迪騎著渾紅馬,揮舞著三尖兩刃八環刀,當先殺入敵陣,後面靳琬、靳璐、靳瓏、靳瓔、靳琳帶著輕騎兵緊隨李公迪,殺得唐軍人仰馬翻,紛紛後退,靳氏五姐妹成了戰場上一道奪目的風景。

黃巢、柴存、尚讓、李唐賓、康世銘指揮大齊中軍向劉巨容、曹全晸的追兵發起猛攻,阻止了唐軍的凌厲攻勢,劉巨容、曹全晸見勢不妙,急令唐軍後撤,此番遭遇戰,唐軍損失了近萬人馬。

義軍正追殺唐軍,附近突然出現了幾路唐軍,原來是彰義節度使秦宗權、陳州剌史趙犨、荊南節度使崔鉉這三路兵馬,趕到了戰場,前來增援李福。汝州防禦使諸葛爽、河陽節度使羅元杲這二路唐兵則正在前往襄州的路上。

黃巢見唐兵幾路援兵趕到荊門一帶,知道此仗不能再打下去了,必須儲存好義軍實力。如果在楚地和唐軍拼殺下去,勢必造成二敗俱傷的局面,就無力消滅高駢的大軍。

黃巢遠遠看到唐陣中“劉”字大旗晃動,大旗旁一個手執齊鳳朝陽刀的大將正指揮唐軍後撤,黃巢就知道是劉巨容的兵馬,黃巢按轡大叫:“劉巨容,今日你在荊門設伏,重創大齊軍,這筆帳我下次找你算。希望你認請形勢,不要為李唐出死力,莫為難我們。你跟著李唐,肯定是沒有前途的!”

劉巨容勒住馬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黃巢,見黃巢威風凜凜,英氣逼人,心中一驚,說道:“黃巢,不是我要為難你們,是因為你們要來打我的老家襄州,我不得不迎戰。如果你們不犯我境,我就不會為難你們!”

這時,一輪朝陽噴薄而出,雙方兵將均飢腸轆轆、疲憊不堪,遂罷兵休戰,各回自己營寨。

此番荊門大戰,大齊第三寨八萬多兵馬,僅剩萬餘人,且大多帶傷。荊門南邊山谷裡,屍骨滿地,鮮血把山谷裡的野草都染紅了。大齊中軍也損失了好幾百人。唐軍折損三萬餘人,帶傷者無數。

李福身中數箭,受了重傷,躺在荊門城的官邸裡,氣若游絲。劉巨容、秦宗權、趙犨、崔鉉、曹全晸、曹翊、姚清、滿泰、宿循等將帥來到李福的病榻邊,探視病情。

李福望著這些李唐的將帥,吃力地說道:“大戰剛剛結束,諸位就趕來看望我,李福深感……榮幸。我此戰身……負重傷,流血過……多,不……能與諸位征剿黃巢賊……寇了,尚望諸位……精誠團……結,忠君報……國,力……扶大唐!”

眾人含淚點頭,劉巨容挨近李福,說道:“李將軍,有什麼要事相托,就說吧!巨容一定盡力完成!”

李福看著劉巨容,雙目突然亮了起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拼盡氣力說道:“巨容,我死之後,我在京師的家小就……託付與你照顧,拜……託——”

李福說完,喉結動了一下,想極力張大嘴巴,再說幾句,但脖頸一歪,雙眼徐合,就此辭世。

劉巨容猛地撲在李福身上,放聲大哭。劉巨容與李福相處時間很長,彼此情誼的確很深。這哭聲,撕心裂肺,發自真情,眾人聽了,都紛紛落淚。

曹全晸喊道:“荊門大戰,李福將軍重傷而死,我一定要為李福將軍報仇!今番我要提兵前往江陵,找黃巢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