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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扼潼關者得天下

且說李唐東都留守劉允章順應民意,放棄了唐僖宗李儇要求他死守洛陽的命令,毅然率領洛陽軍民歸順了大齊。黃巢挽留劉允章在大齊王朝任職,劉允章以年邁力衰為由,堅辭不受,回老家洺州去了。

黃巢率領大軍進入洛陽後,採取了一系列有力措施,在洛陽一帶打土豪,分田地,實施均平財富的政策,迅速安定了人心。

洛陽一帶鞏固後,黃巢下令,大齊將士在洛陽休兵息戰,吃好睡好,整頓兵器,準備下一輪更大的革命風暴。

魯齊、聞瑛、黃浩、黃雄、黃英、王鷹、王雁這七位大齊小將與黃巢、曹敏、孫梅歡聚一堂。孫梅撫摸著黃鷹、黃雁的臉龐,激動萬分,說道:“孩子,我們終於在一起生活了,媽真高興!”

王鷹懂事地點點頭:“媽,上次我和雁妹在齊魯,跟著魯齊、聞瑛、黃浩、黃雄、黃英和唐軍幹了一場,大獲全勝,呵呵!”

王雁脆聲說道:“媽,我的武功最近大有長進呢!”

孫梅問道:“是誰指導你的?”

王雁一歪脖子,調皮地說:“是魯齊、聞瑛他們幾位哥哥姐姐,特別是聞瑛姐,教了我的劍法,呵呵!”

魯齊走到孫梅跟前,叫道:“義母,等打進了長安,我和瑛姐成親,你可要為咱倆張羅張羅!”

孫梅點點頭,高興地說:“小魯,放心好了,到那時啊,黃大哥會親自為你倆主持婚禮的!”

此時的洛陽城裡,到處是歡聲笑語,昔日的窮苦百姓翻身成了主人,而王侯富戶卻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大齊王朝誕生的前夜,其均平天下的主張得到了民眾的積極擁護。

與黃巢起義軍蒸蒸蒸日上的形勢相反,李唐朝廷已經亂成一團了。李儇聽說東都洛陽失守,再也無心遊樂了,而是天天上朝理政。

李儇在宣政殿上大罵劉允章:“劉允章,你這個老匹夫,朕待你不薄,你卻辜負了朕的信任,將東都洛陽拱手送給黃巢賊寇,氣煞我也!”

殿內眾文武低頭不語,各想各的心事。大多數文武官員考慮的是自家的安危,想的是逃到哪個地方去。因為他們心裡明白,黃巢大軍下一步的進攻目標肯定是長安,長安肯定會失守。那麼,京師丟失後,我和我的家人該到哪兒去安身立命?

只有少數李唐文武考慮與黃巢大軍進行廝殺,阻止義軍攻入長安。

李儇問道:“眾愛卿,黃巢賊寇如今屯兵洛陽,不久就要西進攻打潼關,你們說怎麼辦?”

豆盧瑑出班說道:“陛下,黃巢賊寇來勢洶洶,兵強馬壯。大唐雖然有不少軍隊,但一則散居各地,二則很多方鎮不太聽話。像高駢,他明顯就是不作為。如果高駢出力,黃巢賊寇也不會輕易地渡過長江、打進洛陽,現在老臣說這些已經晚了。唉,大唐搞到今天這個樣子,實在是讓人傷心哪!”

李儇猛地一拍御案,吼道:“大唐危急,難道就沒有將帥挺身而出,為國效力嗎?”

於琮奏道:“陛下有所不知啊,前不久你派張承範、王師會、趙珂點兵五萬,赴潼關協助齊克讓守關,唉,很多兵將聽說到潼關和黃巢賊寇作戰,一下子跑了很多人,只有王師會領著幾千人前往潼關了。張承範、趙珂還在徵兵呢!”

“張承範、趙珂,混帳東西!到現在還沒有出征?朕要將他們收監問罪!”李儇怒不可遏。

田令孜開口了:“陛下息怒,老奴現在就去軍營,督促張承範、趙珂辦好徵兵事宜!”

李儇表情稍稍緩和,故作鎮靜地說:“田愛卿,這次朕要動用左右神策軍了,你就掛帥出征吧!”

田令孜一聽,大吃一驚,但凡越是有權有勢的人,就越怕上前線。田令孜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推託道:“陛下,非是老奴怕上前線,區區黃巢賊寇,老奴根本不放在眼裡。老奴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好陛下的人身安全,協調管理好京師軍隊,催促附近方鎮起兵討賊!老奴不上前線,不等於老奴不抗拒賊寇!”

好個老奸巨滑的田令孜,為了保命,來了個就地十八滾,一番冠冕堂皇的話說得有鼻子有眼,殿內眾文武哪個敢反駁田令孜的無恥讕言。

李儇聽了,感到很入耳,就宣佈聖命了:“朕任命田令孜為汝、洛、晉、絳、同、華等州都統,率領左、右神策軍出發東討黃巢,具體軍務就由田令孜操辦!”

田令孜跪地叩頭:“謝主隆恩,為了能守住潼關天險,老臣有一計,可開啟皇家府庫,將金銀和錦衣賜給出征將士,並對出征將士中的有功人員加官晉爵,則一定會使大唐將士用命,早日平定黃巢賊寇!”

田令孜這回也真是使上狠勁了,不惜傾長安城之所有,與黃巢大軍一搏!

“你要開啟皇庫?把皇家錢物賜給出征將士?那搬光了,皇家人員用啥呀?”李儇一臉狐疑,表情痛苦。

“陛下,打敗了黃巢賊寇,這天下是陛下的,

那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陛下這樣做,顯示了皇恩浩蕩、大唐氣派!”田令孜連忙解釋。

“好吧,事已至此,只要守住潼關,就是把長安城搬光了,朕也同意!”李儇邊說邊掉淚。

這淚是敗家子的悔恨之淚。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田令孜命令神策軍士開啟皇庫,重賞出征將士,這訊息很快傳遍了長安城。這一招還真起了點作用,一些貧寒人家的子弟為了生計,前來報名參軍了。就這樣,在田令孜的指使下,張承範、趙珂等將領七拼八湊,集合了一支二萬多人的隊伍。

張承範、趙珂率領神策軍自京師出發,神策軍士兵都是長安富家子弟,賄賂宦官而掛名於軍籍,以獲得優厚的賜給,但這些人平時穿著華麗的衣服,騎著快馬疾馳,憑藉宦官的勢力氣焰囂張,卻從未參加過戰陣;現在聽說要上前線,父子相聚抱頭大哭,許多人用金帛僱傭居住在病坊的貧苦人代行,這些人往往不能操持兵器。

李唐東徵軍要出發了,這一天,唐僖宗登上章信門,在城樓上目送東徵軍出發,張承範向唐僖宗進言:“聽說黃巢擁兵數十萬,戰鼓咚咚向西湧來,齊克讓僅率領飢餓不堪的士卒萬餘人在潼關拒敵。今天陛下派遣我率二萬多兵馬駐屯潼關,也沒有聽到為我們調撥糧餉的議論,就這樣讓我們去抗拒強敵,實在令我寒心。希望陛下調集諸道精兵儘早為我們的後援。”

李儇答道:“張將軍,你們先行一步,隨後援兵將至!”

張承範、趙珂無奈,只得率軍趕往潼關,走到華州時。正值華州刺史裴虔餘遷任宣歙觀察使,軍民全都逃入華山,城中空蕩蕩的,州庫只剩下塵埃鼠跡,幸運的是糧倉中仍有米幾千斛。張承範、趙珂讓軍士們將糧倉裡的陳米全部帶上,其實只有約三天的口糧。

張承範、趙珂率軍趕到潼關,與齊克讓、王師會守軍會合,在青草茂密處搜得村民一百來人,即讓他們為役運石汲水,作守城的準備。這時張承範軍與齊克讓軍都已絕糧,士卒個個都沒有鬥志。

天下黃河九百九十九道彎,在中國地圖上,一眼便可看到黃河上唯一一個小於九十度的折彎,那就是以天下雄關而名揚天下的潼關。《水經注》載:“河在關內南流潼激關山,因謂之潼關。”始建於東漢建安元年(196年)。潼關地處長安東端,南障秦嶺,北連函谷,西拱華山。是關中的東大門,它地處黃河渡口,扼長安至洛陽驛道的要衝,是進出三秦之鎖鑰,所以成為漢末以來東入中原和西出關中、西域的必經之地及關防要隘,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素有“畿內首險”、“四鎮咽喉”、“百二重關”之譽。

潼關地區的自然景物十分優美動人。境內山川如畫,四時異象,“華嶽三峰憑檻立,黃河九曲抱關來“。蠍子山、鳳凰、麒麟、印臺、筆架五山雄峙城中,亭臺樓閣,依山而築;東西北三城各屹一方,巍峨高聳;南、北水關樓遙相對峙;潼水穿城入黃;城北黃河巨濤環帶。真個是:山從就地起,人在圖畫中!奔波於長安道上的騷人墨客,路經潼關,莫不興嘆吟詠。

黃巢起義軍在洛陽一帶完成改編整休後,開始了新一輪的軍事行動。一日,黃巢在洛陽府衙召開軍事會議。大齊文武濟濟一堂,共商西征長安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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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巢開言道:“目前大齊兵勢越來越強,但隅居洛陽,不是長久之計。眼下,嶺南由魯景仁負責與唐軍對壘;江南根據地由第四寨嶽靈飛部的方特、馬祥駐守,我考慮打下潼關後,讓靈飛率領大齊第四寨主力到江南一帶發展;在浙西,由劉鶯、葉翔守衛根據地;齊魯一帶的曹州、濮州、鄆州,由張思泰、李承佑率兵把守。接下來,我們要攻取潼關,大家議議吧!”

柴存說道:“潼關天險,依東可以攻西,據西可以掃東,憑南可以御北,仗北可以陰南,四面八方,無不有險可守。古人曾慨嘆‘人間路止潼關險!’。這次大齊攻打潼關,李唐肯定要憑險死守!但要殺進長安,必須打下潼關!”

大齊眾文武開始討論攻打潼關之策,府衙裡熱鬧起來了。但議論了很久,因為彼此的打法不同,一時不能統一意見。

黃巢二手往下按了按,喊道:“兄弟姐妹們靜一靜,這樣頭腦才冷靜,才能想出好的辦法來!”

會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費傳古站起身來,胸有成竹地說道:“我思忖再三,潼關南有秦嶺屏障,北有黃河天塹,東有年頭原踞高臨下,中有禁溝、原望溝、滿洛川等橫斷東西的天然防線,勢成‘關門扼九州,飛鳥不能逾’,的確易守難攻。但雄關是死的,人是活的。目前我軍趁李唐大軍尚未集結在潼關附近之際,迅速殺到潼關。剛剛打下洛陽,我就派探馬前往潼關偵探敵情,昨天探馬回來告知,說潼關守軍只有齊克讓、王師會的一萬餘人,加上張承範、趙珂的二三萬援軍,潼關李唐守軍目前不足五萬。而這些守兵中,至少一半以上是強徵入

伍的,這些新兵蛋子根本不會打仗,這樣,我軍以閃電動作直撲潼關,只要消滅了數千唐軍,則餘下唐軍必無鬥志,非逃即降,潼關可一鼓而下!”

柴存點頭讚許:“費先生料敵在先,柴存佩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要奪潼關,必先取虢州,黃大哥,發兵吧!”

大齊眾文武聽了費傳古、柴存之言,都相當敬服,於是不再為攻取潼關的戰法爭執了。

黃巢雙目如炬,命令道:“現在我下達作戰命令,第一寨孟楷部、第二寨曹敏部與中軍一起行動,做好攻取潼關的準備;第三寨黃思鄴部攻打陝州,為大軍西進開啟通道;第四寨嶽靈飛部攻打虢州,掃清潼關外圍;第五寨蓋洪部駐守洛陽,嚴防中原唐軍攻擊我軍側背。大齊在嶺南、江南、浙閩、齊魯、中原等地的兵馬,要不斷地襲擾唐軍,使唐軍不能向長安、洛陽附近快速集結兵力!”

大齊與會眾文武高呼:“拿下潼關,殺進長安!”

黃巢喊道:“開始行動!”

英勇無畏的大齊將士在黃巢、孫梅、柴存、尚讓的正確指揮下,開始了激動人心的西征。這次西征,將結束李唐在長安二百多年的統治!

大齊第三寨黃思鄴部以神速動作,向陝州發起了猛烈進攻,僅一日工夫,就佔領了陝州;大齊第四寨嶽靈飛部,率部急行軍,夜襲虢州,李唐虢州守軍抵擋不住,大部投降,大齊將虢州納入其版圖。

黃巢聞訊大喜,說道:“思鄴、靈飛,出手不凡,只用了數日,就一舉奪取了陝州、虢州,開啟了通向潼關的門戶,可喜可賀啊!”

柴存笑道:“好戲才剛剛開始,重頭戲在後面呢,黃大哥,我敢料定,拿下潼關後,唐軍破膽,李唐肯定有不少的方鎮節度使歸順大齊!”

“到那時呀,整個華夏都是咱們大齊的,黃大哥做皇帝,我們做大齊王朝的大官!”孫梅興奮地說道,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黃巢點點頭,對眾將說道:“現在部署攻打潼關事宜!明天在虢州召開誓師大會!”

第二天清晨,虢州校場上,大齊西徵軍將士精神抖擻,意氣風發。黃巢站在點將臺上,慷慨陳辭:“大齊將士們,經過多年的浴血奮戰,我們終於殺到了長安附近了。這次大齊中軍、第一寨、第二寨兵馬,組成大齊西徵軍,負責攻打潼關,你們有沒有信心?”

大齊將士們高呼:

“堅決拿下潼關,殺進長安!”

“擒殺李儇!”

“天補均平,大齊必勝!”

……

黃巢翻身跳上黃膘馬,黃膘馬翻蹄亮掌,引頸長嘶,黃巢大叫道:“大齊勇士們,出征!目標潼關!”

大齊西徵軍離開虢州後,向潼關挺進了!

一路之上,大齊西徵軍隊伍整齊,從容推進。虢州通往潼關的路上,的確險峻異常,但見谷深崖絕,中通羊腸小道,僅容一車一騎,人行其間,俯察黃河,險厄峻極。

不久,大齊第一寨孟楷部進抵潼關城下,義軍旌旗遍佈山野,一望無際。張承範、齊克讓命令王師會、趙珂率軍出戰,被孟楷率部擊退,王師會、趙珂帶兵退入關內。

黃巢率領大軍趕到後,孟楷向黃巢講了戰況,黃巢聽了,決定向潼關發起總攻。

只見黃巢一聲令下,大齊西徵軍大聲吶喊,聲音震撼黃河、華山。張承範、齊克讓命令唐軍竭力抵抗,齊唐二軍自午時打到酉時,才停戰歇息,

這時守關唐兵已餓極了,於是呼喊喧鬧著把營寨燒燬,潰散而去。齊克讓大驚,只得斂兵固守潼關。潼關邊有一個山谷,平時禁止人在谷中往來,以便催徵商稅,人們稱此谷為“禁坑”。黃巢大軍來得倉促,官軍猝不及防,潰兵自山谷而入禁坑,裡面灌木長藤茂密猶如蜘蛛網,一夕之間竟踏成一條平坦的大道。

張承範將輜重和私囊全部散發給士卒,派人上表朝廷告急,表稱:我率軍離京六天,士卒沒有增加一人,軍餉更是連影也未見到。到潼關之日,黃巢巨寇已來關下,我以二萬餘人抗拒六十萬敵眾,在關外的齊克讓軍因飢餓而潰散,踏開禁坑。我如果將潼關失守,就是處以投身油鍋的極刑也心甘情願;但是朝廷宰相謀臣,羞愧之顏又寄託於何處!聽人說陛下已經議論要西巡至蜀中,而如果陛下的金鑾轎子一動,恐怕朝廷上下將士崩瓦解。我敢在戰死之前,以尚存一刻的身軀,大膽說幾冒死話,希望陛下與親近宦官及宰相大臣深思熟慮,緊急徵兵來救援潼關的關防,如果潼關能守,我大唐高祖、太宗創立的基業或許還可以扶持,使黃巢步安祿山的後塵遭到滅亡,而微臣我戰死了也比哥舒翰要強!

張承範的這份奏章,還真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可惜此時的李唐,日落西山,張承範縱然敢戰,支援他的李唐兵將不多了。

畢竟大齊西徵軍能否奪取潼關,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