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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訪賢赤山島

蒲輝一軍在蠡施村突遭常宏、王玫的太浮山義軍伏擊,傷亡慘重。蒲輝見常宏揮舞虎頭雙鉤向中軍殺來,急掄月牙開山斧迎戰,對著常宏使出絕技“劈山救母”,往常宏當頭劈來,常宏見蒲輝力大斧沉,來勢兇猛,連忙雙腿夾緊馬肚子,豹花馬騰空而起,閃過一旁。常宏馬上組織反擊,一招“吞雲吐月”裹著風聲直奔蒲輝的上三路,蒲輝一斧落空,心下著忙,見常宏雙鉤快速向自己攻來,嚇得連忙把頭一偏,整個身子在馬上成斜側姿勢,才躲過了這要命的一招。但左肩被常宏右鉤拉了一下,只聽得“譁”的一聲響,連皮帶肉被拉下一塊,疼得蒲輝眼淚也快出來了。戰場之上,生死相鬥,這時沒有工夫落淚。蒲輝忍著劇痛,在親兵的護衛下,死命殺出重圍,向來時方向逃竄。

王玫這時也揮舞亮銀燕翅钂率領義兵殺向唐軍,唐軍人數雖多,但因為都是府兵,徵召時間不長,絕大多數是新兵蛋子,戰鬥力不強,遇到突襲,看到主將受傷逃遁,早已嚇破了膽,四散奔逃,來不及逃的乖乖做了俘虜。

蒲輝如喪家之犬,迅速脫離戰場,帶著殘兵敗將來到高周彝身邊,高周彝一看蒲輝身邊只有三四百人跟隨,知道他吃了敗仗,冷冷問道:“蒲將軍怎麼這副模樣?”

蒲輝見高周彝話中帶剌,自己兵將已經不多,沒有本錢說硬話了,只好壓下心頭怨氣,說道:“末將無能,中了賊寇埋伏,損失慘重。高將軍久歷戰陣,肯定有破敵之策。”

高周彝本想逗留不前,聽了蒲輝之語,倒激起了他鬥志。高周彝當即傳令:“我就不信賊寇有三頭六臂,趁著賊寇忙著收拾戰利品之機,我軍掩殺過去,可收出奇制勝之效。”

高周彝安排蒲輝回嶽州養傷,然後催促唐軍向西行軍,要與義軍廝殺,好回去交差。還正被他猜著了,只見三三二二的義兵正在蠡施村撿拾戰利品。高周彝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厲聲高叫:“天殺的毛賊,哪裡走,給我狠狠地打!”唐兵仗著人多勢眾,吶喊著衝殺過去。義兵一見,發聲喊,四散而去。高周彝命令唐兵抓緊時間搶拾軍需物資,時隔好久,唐兵撿拾完畢,個個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高周彝傳令原地休息,打算就在這裡宿營。

就在這時,只聽得四下裡喊聲大震,徐唐莒、常宏、王玫兵分三路,向唐兵殺來,此時已值黃昏,視線不清,唐兵初到,對地形陌生,怎抵擋得住士氣高昂、熟悉地形的義兵?高周彝揮舞著合扇板門刀,督促部下與義兵廝殺,無奈軍心已亂,唐兵四下亂竄,被義兵幾輪衝擊,死傷累累。高周彝見大勢已去,只好組織突圍,夜色朦朧裡,正撞著王玫這枝人馬,王玫挺起亮銀燕翅钂,“唰唰唰”就是幾鏜,殺得高周彝手忙腳亂,直冒冷汗。高周彝和王玫曾是舊友,此時已經看清是王玫,自己的故交,他連忙在馬上躬身作揖:“王玫兄弟,看在你我老友的份上,放了我這次吧,我的家小全在洛陽,如果投降,家小肯定保不住。”

王玫是個厚道人,見高周彝苦苦哀求,於心不忍,就命令部下閃過一邊,放高周彝一行幾十人過去。高周彝盔歪甲斜,狼狽地逃回嶽州。見到吳彥宏,把戰況一五一十講了一下,吳彥宏聽了,只得安慰了幾句,讓高周彝回去休息。因為高周彝平日為人還算地道,又跟隨吳彥宏多年,所以吳彥宏也就沒有為難他。

義軍蠡施村大破唐軍,繳獲很多輜重物資,俘虜了二三千名唐兵,附近百姓子弟紛紛前來投軍,經過改編,徐唐莒一軍發展到八千多人,聲勢大

振。徐唐莒派遣常宏率領三千人馬馳援朗州,餘下人馬由他和王玫在蠡施村、太浮山一帶加緊訓練。

常宏率領人馬一到朗州城下,見到王重隱,講了蠡施村大捷,王重隱大喜,安排常宏攻打朗州東城。常宏率軍連夜在東城架梯攻打,朗州唐軍苦盼援兵多日,杳無音信,軍無鬥志。胡真、顧彥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早生撤退之心。東城被常宏率領的生力軍一陣猛攻,抵擋不住,唐兵紛紛潰敗。王重隱見常宏攻破了東城,當即命令大軍總攻南城,很快突破了城垣,向縱深穿插。胡真、顧彥朗無心戀戰,棄守內城,開啟北門,帶著千餘唐兵向嶽州方向狂奔。

王重隱、常宏入城,安民已畢,在朗州招兵買馬,積草屯糧,軍力迅速提升,隊伍發展到了二萬多人,和太浮山的徐唐莒、王玫的人馬合起來,足有三萬之眾,在洞庭湖地區初步站穩了腳跟,有力地配合了黃巢大軍在中原的戰略展開。

一日,徐唐莒和王玫在太浮山閒聊,王玫問道:“徐大哥,你們起兵三年了,為什麼還不能平定天下?”徐唐莒喟嘆一聲:“王玫兄弟,你有所不知。義師勝仗打了不少,但也經常遭遇敗績,我分析原因,其中重要的一個就是義師缺少運籌帷幄的軍師。黃巢大將軍雖然天縱奇才,智勇雙全,但隨著隊伍的擴大,義師智謀高超的人才太少,靠少數幾個能力強的管不過來。”

王玫聽了,若有所思,忽然,他一拍大腿,二眼放光,對徐唐莒說:“徐大哥,有了,我剛才想到一個人,姓費名傳古,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博覽經史,深通兵法。在我看來,其才能不亞於孔明魏徵。此人就在蠡施村附近的赤山島上居住,大哥何不把他請來?共襄天補均平大業?”

徐唐莒一聽,頓時來了精神,說道:“王玫兄弟,有這樣的賢才,還不快快請來,你瞭解此人,我就委託你辦此事。明天你帶些禮物,和幾個頭腦機靈的義兵一起,到赤山島把此人請來。我在太浮山繼續訓練士卒,好早日上戰場作戰。”

王玫搖搖頭,說道:“徐大哥,此人不可屈就,必須由你親自去請,他才有下山的可能。”

徐唐莒想了想,說道:“那好,明天的訓練你我安排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請費先生。”

第二天一早,徐唐莒早早就起來了,這也是他多年形成的習慣。小時候他家貧寒,父母雙亡,他在滑州一個大戶人家做長工,每天很早出來燒水劈柴,放牧牛羊。那個大戶主人姓劉,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為人大方善良,見他忠厚老實,聰明伶俐,就讓他在私塾旁聽,所以小唐莒也識了幾個字。主人興致高時,還和小唐莒下下象棋,小唐莒領悟很快,棋藝竟然超過了主人。

主人很是驚訝,一日,對小唐莒說:“唐莒,我看你為人正直,不怕吃苦,又聰明好學。現在正值亂世,將來你安身立命,必須學點武功,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我為你請了個武術教頭,是個僧人,法號慧明禪師,和我是多年至交,精通少林功夫,你就跟他學吧。將來長大了,我的女兒劉鶯就託付給你。”

小唐莒雖然只有十一二歲,但心有靈犀一點通,他懂事地點點頭,回頭看了劉鶯一眼,劉鶯臉似紅布,羞澀地一扭身,到閨房去了。

小唐莒跟著慧明禪師學習武術,這一學就是五年,十八般兵器學得件件精通,尤其喜歡習練方天畫戟。一日,慧明禪師對他說:“唐莒,這五年,你跟著為師苦學武藝,進步很大。少林武功,博大精深。練習武術,目的是防身自衛

,除暴安良,切不可任性使氣,好勇鬥狠,為師的話記住了嗎?”

慧明禪師接著說道:“為師到現在,正式傳授了三個徒弟,大徒弟虛雲,現在嵩山少林寺出家,善使一根鹿筋藤蛇棒,目前在我的徒弟裡功夫最高;二徒弟張璘,江淮人,五節連環槍使得出神入化;你的方天畫戟,其戟法出自三國呂布,變化無窮,只要苦練下去,一定能成為獨步天下的戟將。好了,該交待的為師都交待了。今日開始,為師要雲遊四方了,你要牢記我的話。如果將來為非作歹,師門規矩,是要清理門戶的。”

小唐莒仰起臉,望著慧明禪師,戀戀不捨地說:“師傅,唐莒記住您的話了,您要多加保重啊!我會按您說的,一定要行俠仗義,為民除害,懲罰世上的壞人!”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慧明禪師說完,身子一縱,倏忽間就不見了蹤影。

後來,徐州龐勳舉義,官府派兵征剿,強令主人上繳錢糧物資,主人不忍百姓塗炭,沒有配合官府徵收,一些地痞無賴受周圍財主挑唆誣告主人,主人被抄沒家產,入獄後含冤去世。徐唐莒悲憤欲絕,提著方天畫戟,帶著劉鶯和一些莊客和滑州官兵廝殺,終因寡不敵眾,被杜慆帶領的官兵殺散,劉鶯也不知去向。徐唐莒殺出重圍後,幾經周折,加入了王仙芝的販鹽隊伍,跟著王仙芝舉起了反唐的大旗……

往事歷歷,如泣如訴。今天早上,因為要去拜訪費傳古,一路上徐唐莒想了很多,他對王玫說:“王玫兄弟,一支軍隊,光靠兵將衝殺是不行的,必須有人出謀劃策,排兵佈陣,有一套明晰科學的軍隊管理制度,才能真正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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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玫點點頭:“徐大哥真不簡單,很有戰略眼光,我要好好向你學習。”

二人邊走邊談,不知不覺過了好久,隨行人員經過幾次打聽,方確定了費傳古的居住位置。此時正是初春,赤山島上鳥語花香,蝶舞蜂喧,隨處可見牧童橫跨牛背,哼著歌謠。徐唐莒聽到一位牧童唱道:“正月放羊正月正,孤苦伶仃赤山行;羊群咩咩頭前走,奴在後面泣聲聲。二月放羊是春分,百草抽芽發嫩蓀;綿羊不吃東山草,要趕西坡苦奴身。三月放羊是清明,休書擺上海龍宮;奴家本是龍王女,為何逼我配凡人?……”

徐唐莒問道:“這牧歌聽上去甚是淒涼,好像是一位妙齡女子的自我傾訴。不知歌名叫什麼?這裡面肯定有一個民間傳說。”

王玫呵呵一笑,說道:“徐大哥好耳力!一下子就聽出了門道,此歌名叫《牧羊歌》,傳說這首《牧羊歌》是東海龍王三公主編唱的。起因是三公主到天庭拜見玉皇大帝時,失手摔破了一隻凌冰碗,玉帝大怒,命太白金星領她來到凡間受苦受難。三公主實在命苦,被派到一個特別吝嗇的財主家當媳婦。新婚沒幾天,財主就逼著她幹各種粗活,可憐貌美聰穎的三公主,受盡折磨,她邊放牧邊唱著自編的這首歌,後來被太上老君派來瞭解三公主生活的仙童知道了,把三公主親手交給他的血書送到了東海龍王那裡,龍王震怒,派他的御弟青龍王用兩隻彎角在財主家砸了二個洞,只聽得一聲巨響,除了貧民百姓所在的赤山島和君山之外,整個財主家連同方圓千里的平地,統統陷落下去,成為了煙波浩淼、深不可測的大湖泊,這就是今天的洞庭湖。”

徐唐莒聽了王玫講的這個悽美動人的民間故事後,如痴如醉,正在回味龍王三公主的命運際遇,一個親兵前來報告:“徐將軍,王將軍,費先生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