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想法往往都很直接。
但大人不一樣。
秦筠之用掌心包住睡睡的小手，將她帶出了釀酒的房間，抱著她坐在屋後的簷廊下。
“睡睡，孃親問你幾個問題，你要仔細地想過之後再回答孃親，好嗎？”秦筠之小聲溫柔地說。
睡睡還嘟著小嘴巴有些不高興呢，但也乖乖地點了下頭。
“睡睡，你能保證，以後每次大伯母釀酒的時候，你都能在她旁邊給她加靈液嗎？”
睡睡想了想，好像以前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畢竟她要上山、要出去玩，還有好多好多事情要操心，以後的話……似乎不能保證？
認認真真想過之後，睡睡搖了搖頭。
秦筠之又問：“如果以後大伯母釀酒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釀的酒也越來越多，你每次都能給大伯母足夠的靈液嗎？”
這個睡睡不用多想，直接就搖頭！
她的靈液可是很珍貴的，每天睡覺覺的時候才能攢一點，用多了她自己都不長小人參了！
上次幫大伯母釀桑葚酒，她可是足足睡了七天才緩過來呢，把家裡人都嚇壞了！
秦筠之見她一臉肉疼的模樣，笑了笑，繼續問：“你既不能保證每次都能幫大伯母用靈液釀酒，也不能保證每次釀酒都有足夠的靈液，那麼大伯母釀的酒，是不是就會變得有時好有時壞？”
睡睡想了想，啊啊地點頭，好像有一點點明白孃親想說什麼了。
秦筠之知道睡睡是個十分很聰明的孩子，最後問她：“如果大伯母釀的酒時好時壞，那麼買酒的人，還會一直買大伯母的酒嗎？大伯母還能安心地賺銀子嗎？”
睡睡立馬搖頭，小小的腦袋差點搖成撥浪鼓！
秦筠之幫她撐著小腦袋，輕輕撫摸著，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語重心長地說：“睡睡，孃親知道你是真心想幫大伯母賺銀子，可是你要知道，這世上最踏實的賺銀子的辦法，就是靠自己的本事，不依賴任何人，這樣的話，即便有一天大伯母遇到了難處，睡睡和大伯奶奶都不在大伯母身邊，大伯母也能靠自己賺銀子解決困難。”
睡睡咬了咬自己的小手指，覺得孃親說的好有道理。
然後啊啊地問：那睡睡可以幫大伯母做什麼呢？
秦筠之瞧著她絞盡腦汁的樣子，真是又萌又滑稽，說：“睡睡，你能給大伯母最好的禮物，就是支援她，讓她學會自立，不管什麼時候，女子能自立就擁有了最大的底氣，不止是你，所有家人之間，除了關心和愛護，都應該如此，這也是成為家人的意義。”
睡睡歪了歪腦袋，大眼睛跟著骨碌碌地轉了好半晌，然後忽然一點頭：“嗯！”
發出的聲音十分清晰！
秦筠之確定這個小丫頭真的明白了，才又提問：“那孃親問你，以後靈液什麼時候才能用？”
這個問題睡睡其實早就想明白了，立馬“哇啊”一聲：救命的時候！
“睡睡真棒！”秦筠之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
睡睡被孃親捏來捏去的，癢得咯咯直笑，然後反過來問孃親：孃親教大伯母釀醴酒，就是在教大伯母自立麼？
秦筠之自然知道自己沒那麼高尚，只說：“算是吧。”
睡睡聽完又問了：“那孃親準備教二伯母什麼？”
二伯母只會殺豬，可是這麼久了，二伯母都沒找到豬殺，還是爹爹為了不讓二伯母傷心，經常去山裡打野豬回來讓二伯母殺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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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孃親的話說，爹爹這樣做其實是不對的！
秦筠之剛準備開口，後面突然傳來“砰”地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撞地上了。
然後——
“娘，盆掉了！”
“噓！你小點兒聲！”
“娘不是我撞的……”
“我知道！你小聲點！”
秦筠之：“……”
睡睡伸長脖子往後門看，小手往那邊一指：孃親，是二伯母和奶奶嗎？她們是在偷聽麼？
秦筠之：“……是的。”
睡睡聽完立馬興奮了，對著後門扯著嗓門喊：哇啦啦！
二伯母奶奶我抓到你們啦！
老二媳婦和容老太雖然聽不懂睡睡在叫什麼，但也知道偷聽被發現了，只好開啟後門走出來，對著睡睡母女倆訕訕地笑。
“筠娘啊，娘和你嫂子準備去後院摘點茄子，聽到你在這裡和睡睡說話，就想著不打擾你們，我們可沒有偷聽的意思啊。”
容老太剛一說完，老二媳婦就開始拆臺，過來拉著秦筠之的手，一臉誠懇！
“弟妹！我覺得剛才你跟睡睡說的話，特別有道理！你說以前咋沒人跟我說過這些呢？我要是有個正經的手藝，能賺好多銀子，我爹和我後孃還敢欺負我麼！如果他們敢，我乾脆跟他們斷絕關系就是，反正我有手藝能自個兒賺銀子，怕他們個屁！”
氣憤地說完最後一句話，老二媳婦就更加用力地握緊了秦筠之的手，滿臉期待地看著她問：“弟妹，你能教我點啥不？”
秦筠之：“二嫂，這個……我可能……還需要想一想。”
老二媳婦皺緊眉頭，有點懷疑地說：“弟妹，你可要真幫我想啊！”
秦筠之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隨即急中生智，說：“二嫂，這個問題與其讓我來想，不如你自己想想喜歡做什麼，像大嫂喜歡釀酒，就鑽研酒方子，我喜歡醫理，就當了女大夫，人喜歡一件事，才樂意在上面下功夫嘛。”
老二媳婦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前半生，許久之後，才一拍大腿，說：“我以前可喜歡去村口嘮嗑了！十裡八鄉有啥事兒我能知道！弟妹你說我去鎮上當說書先生成不成？聽說茶館裡的那些說書先生老能掙銀子了！”
秦筠之：“……”
睡睡：“……”
這主意連不到半歲的她都知道不靠譜好麼！
容老太見這個二媳婦越說越不像話，趕緊把她人拉過來，但同時，她也覺得兒媳婦剛才教睡睡的話特別有道理。
想了想之後，容老太說：“筠娘，你二嫂別的本事沒有，但有一樣娘覺得她很厲害，就是捨得花力氣下功夫，揉的面又細又筋道，做的麵食雖說不好看但好吃，咱家平日裡吃的包子饅頭面窩窩，都是你二嫂做的。”
秦筠之一聽，想到了一件事，就問老二媳婦：“二嫂，你可還記得睡睡百日的時候，我做的那個叫蛋糕的糕點？”
老二媳婦立馬不停地點頭：“記得記得！家裡那幾個臭小子都說香得沒邊兒了！又好看又好吃，我還說要跟你學，結果一轉頭就忘了！”
秦筠之微笑：“那就學這個？”
老二媳婦很果斷，笑得咧開兩排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