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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四段,巔峰!

四季更替,光陰荏苒。轉眼,又過去一年。

從天碭山上吹下來的風依然冷冽,天色陰霾,整日都難以見到陽光。在這一年即將走到尾梢之時,日曜閣內,突然降起了鵝毛大雪。

大雪接連下了三天,仍不見小轉,放眼望去,亭臺樓閣,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唐婉正走在回峮玉苑的路上,她剛剛見過靳刑,從流風樓出來。一朵朵雪花,從空中飄下,尚未粘上她的衣衫,便即化作了水霧,消散不見。

經過一年半時間的苦修,她已然從一位嬌貴的郡主,成長為如今的二段巔峰武修。那精緻的臉上,也褪去了往昔的柔弱,多出幾分堅毅與清冷。

路上行人甚少,大雪封山,經二代弟子與長老協商決定,此次歲末大比將推遲到年後進行,是以此刻,大部分弟子都在抓緊最後一點時間修煉。

唐婉當然不例外,若非靳刑差人來喚她,她是絕不會輕易走出峮玉苑的。

走在雪中,絲絲冰涼沁入肌膚,看著漫天紛飛的潔白色,唐婉突然停住腳步,伸出玉臂。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冷意,唐婉怔怔然,良久,才輕輕咬了咬嘴唇,喃喃語道:“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眼中折射出濃濃的黯然之色。

在這一年半之中,她曾好幾次去到東七院,但是,少年都沒有見她,甚至,除了那句“不便相見”之外,再無別的言語,這讓唐婉忍不住心生幽怨。

自從年末大比結束,一年間,日曜閣內發生了許多事。

首先,便是有三名四代子弟成功突破到四段境界,晉升為紫衣,這之中,就有少年所在東七院的齊雨。其次,五段巔峰的慕容娉婷,再進一層,被諸葛閣主召見,此後,兩人行跡不明,疑為同去了回絕峰,謁見傳說中的一代師祖。

引起轟動的第三人,則是唐婉。修武半年,雖然只有一段下層修為,卻憑著玄奇的“水雲訣”與“無形水靈之體”,強勢闖進四代弟子大比八強,在許多弟子眼裡,唐婉,儼然已是下一個慕容娉婷!私底下心生愛慕之念的,更是不計其數。

除卻這些,最令一眾弟子興奮之事,則是十年一度的三國武修大比,即將在明年秋季之時,在楚國的千枼宗舉行。說是四國武修大比,實際上,總共才有五個門派參加,分別是楚國千枼宗;趙國日曜閣、忘川派;衛國鐵劍門、煙水閣。

三國武修大比,原就流傳了上百年,本意乃是為增進門派與門派之間的交流,激勵後學晚輩發奮進取,是以每一次,舉辦門派都會拿出不少好東西,充當獎勵。

時至今日,倒是摻雜了很多門派炫耀資本的成分在內。大比期間,弟子與弟子之間,因為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的事件,也是屢有發生,什麼發奮進取,都已變得不切實際。

此次,除了舉辦大比的千枼宗,擁有八個名額以外,其餘四大門派,都只有分配到六個名額,而日曜閣的六個名額,將在年後的大比之中產生,分別是三代弟子前四、四代弟子前二。靳刑之所以會在此時找上唐婉,正是為了這事,自然希望後者能夠掙得一些臉面。

對此,唐婉儘管沒有任何興趣,仍舊答應下來,會在年末的大比之中盡力,而沒有保證絕對能爭得前二,這讓靳刑很是讚賞。

想起靳刑看著自己的時候,眼光之中流露出的那種希冀,唐婉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收回手掌,一步踏出,繼續朝峮玉苑方向走去。

靳刑對她,可謂是照顧備至,不止損耗修為助她踏上武修之路,還親自指點修行,可以說,在整個日曜閣之中,都還沒有哪一位弟子能夠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唐婉心中感激,然而,近段時間以來的狀態,卻令她無法專注於修煉,對那即將在半月後舉行的大比,也是沒有絕對的勝出把握,因此情緒不免有些低落。

低垂著螓首,緩步走了片刻,期間,傳入耳中的幾道招呼聲都被一一忽略,唐婉一步便要踏進到峮玉苑之中,此時,餘光一瞥,忽然發現院門口的牆壁上,斜靠著一道藍影,不由駭了一跳。透過這藍影的身材,唐婉知道,對方是男性。

不似男修東西二十二院,日曜閣女修的居所,總共才有兩處,分別是流風樓邊上的峮玉苑,以及梵音閣邊上的鬚眉苑。峮玉苑與鬚眉苑,加起來才住了不到二十位女修,日曜閣也有明文規條,若是沒有特殊情況,男修是不得進入女苑的。

這讓唐婉心生警覺,抬起頭的瞬間,俏臉之上寒意閃現。

一張熟悉的,嘴角噙著少許笑意的臉龐,頓時映入到唐婉黑亮的眼眸之中。

唐婉怔住了,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之人,張了張嘴,顯得有些愕然,想要說些什麼,陡然間,卻發現自己居然那樣的無力,似乎在他的笑容面前,一切都已變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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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一年多不見,都不認識了麼?”少年雙手抱胸,背脊離開牆壁,看著唐婉,眼光柔和,淡淡笑道:“不好意思,這麼晚才有時間過來,等得很辛苦吧?”

聽著少年滿是柔情的話語,對上那雙似乎比以往更深邃的眼眸,唐婉忽然鼻子一酸,眼睛裡泛起點點漣漪,顆顆晶潤立刻不爭氣的滑滾了出來。

“呃?”這情形,令得少年心頭一慌,幾乎方寸大亂,下意識的便伸出手,想為唐婉將淚水拭去,然而,才到一半,卻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露出掙扎之色。

在這時,手上忽地一涼,訝然間,少年的手掌已被唐婉的柔荑捉住,覆在了那滑膩的臉頰之上。

“蕭大哥,婉兒......沒有辦法再逃避了”,唐婉抿了抿嘴唇,紅著臉,凝視著少年,鼓起勇氣道,“所以蕭大哥,你也不要再逃避了,好麼?”

少年身子輕顫了顫,別過目光:“傻丫頭,你......這又是何苦呢?”

“不,婉兒一點也不苦”,唐婉使勁的搖著頭,斷了線的淚珠,像是鉛球一樣,重重的碾壓過少年的五指,“婉兒知道,蕭大哥你有自己的秘密,你有無法言說的苦衷,可是,無論什麼,都不要緊,婉兒都不在乎,婉兒......”

唐婉的話還未說完,就已被少年一把摟入懷中。聞著女子身上的馨香,少年柔聲道:“婉兒,什麼都不用說了,你的心意,我會好好守護。”

唐婉對他的情意,他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兩人雖從未經歷過什麼,但是,彼此之間的默契早已不需要任何解釋。

在冷清川的循循善誘之下,少年已經能夠逐漸領悟到,“本心”二字的含義。

天道本已無情,若修士再無情,縱然能夠永恆於天地,又有何意義?少年不能否認,對阿雅、藍黛兒,乃至於愛菲麗絲,都存著情愫,但這又如何?喜歡一個人,若不能盡情去喜歡,若不能不顧一切的去喜歡,豈非太沒個性?也豈非太對不起自己這一身隱魔血脈!

抱著唐婉的這一刻,少年的心境,發生翻天覆地的轉變,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隱魔血脈的影響之下,其心性,正在潛移默化的朝著遠古魔族方向靠攏。

“賊小子,膽敢侵犯唐師妹,受死!”就在這時,一道嬌叱聲伴著一股凜冽的殺氣,突然從旁下盛起,暴向少年腰腹位置襲來。

唐婉眼神一變,她已經聽出了這聲音,忙轉頭,低呼道:“羅師姐,不要......”

不錯,這出手偷襲之人,正是上屆大比時,站在宋心瑜身邊的那位。

也怪兩人的擁抱姿勢過於怪異,側臉正好都對準了院門,而唐婉的臉上,猶有未風乾的淚痕。乍一眼看去,倒是十分像受了脅迫,被人強擁入懷的。

羅師姐自然大怒,不由分說便拔劍刺出,目標直指少年要害位置。

“三段中層?”一眼看穿羅姓女子修為,少年的眉梢,微微挑起,沒有做出任何閃避的動作,反而,將懷中的唐婉擁得更緊,旋即,五指一凝,曲成爪形,直接揮出。

“找死!”羅師姐冷笑,武脈之中靈流貫通,劍上力量再增三分,一劍狠狠刺出。

原本,在聽到唐婉的驚呼之後,她手上的動作已經緩下幾分,不過,少年表現出的這種囂張姿態,卻是讓她頗為不舒服,更加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訓眼前此人。

哪知,就在這一剎,一股強大的氣息,迎面撲來,羅師姐心頭大駭時,就聽到“嘭嘭嘭嘭”,接連四聲,跟著,便覺一股巨力傳遞入持劍的臂中,身形頓時向後暴退。

“四段,巔峰!”低沉的女子聲音傳來,峮玉苑內,四道人影先後走出,說話的是為首一人,這人警惕的盯著少年,神色冰冷。

“呀,羅師姐,你的清水劍......”宋心瑜扶了扶羅姓女子,這才看到其手中長劍,竟只剩下了寸長一截,不由得驚呼出聲。

“真真,這是怎麼回事?”四人之中,一名頭戴朱釵髮飾的女子,開口問道。

羅真真也不回答,只是看著手中半截長劍,怔怔出神。

“洛師姐、劉師姐,陸師姐,這都是誤會。”見到幾人如此大的陣勢,唐婉趕忙掙開少年懷抱,有些臉紅的說道。

“唐師妹你不必解釋”,為首的女子揮了揮手,冷眼看著少年,“峮玉苑之中,向來禁止男修涉足,縱是三代弟子,亦不能例外。未知這位師叔尊姓大名?”

少年現出詫異之色,淡淡道:“蕭楓。”

“蕭師叔,今日之事,洛仙自會如實向內閣虞長老稟明,請回吧......”女子冷言冷語一句,立刻下了逐客令。

少年心頭苦笑,暗道這女人還真是不講道理,倒也沒有多做計較。

“婉兒,有時間,我會再來的。”低聲在唐婉耳邊說了一句,少年目光一掃,落在羅真真身上,大聲道:“這位師姐,在下今日毀了你的兵器,來日,必會還你一柄更好的。”

說完,少年衝著眾女一拱手,即刻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