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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孟璞玉上山求符帖 薛禪王討伐範用吉

話說呂文德以華州近太華山、風陵渡,欲借山水之勢擺下降龍、伏虎二陣。待北兵至,困住主將,便可長驅直入中原。孟珙沉吟良久,道:“降龍陣、伏虎陣需耗兵馬、戰將甚多,只恐一時不足用。”文德道:“不然,欲擒必故縱。末將以為,元帥不若將人馬退入岐山。蒙哥見元帥退兵,以為我軍意在河南,必分兵前去。此人貪功心切,必在商州坐鎮。那時節再調大軍前去佈陣,定能克敵。”珙思慮多時,道聲:“罷了,全軍緩緩退入岐山,與義夫合兵。待本帥鑽研陣圖後,分兵前往華州。”

三日後,孟珙率孟之經、張世傑及一千飛鶻軍斷後,呂文德、呂文煥督前軍,孟瑛、曹世雄督中軍,撤入岐山。探馬報入商州,蒙哥正與汪德臣議軍,聞報大驚。德臣道:“孟珙率飛鶻軍直取長安,我等雖有大軍在此,難以抵擋。為何退兵了?”蒙哥道:“必然有事,莫非那南朝天子又疑心了?”正說間,但見忽必烈火急火燎闖入,將一封密信交於蒙哥。蒙哥看罷,拍案大怒:“好賊子!大汗待你不薄,竟敢獻地謀反?”隨手將信交於德臣。忽必烈道:“王兄,父王昔日領兵南下,血染疆場方掙下河南一片根基。如今範用吉這廝蓄謀已久,必誅之以除後患。”蒙哥然之:“確是此理。孟珙退兵岐山無非欲引我等南下,好使河南無防,果然有詐。”忽必烈道:“王兄在此坐鎮,待吾率五萬鷹師前去,定斬此賊首級。”原來忽必烈封了薛禪王,招募各部落巴圖魯,編練成軍。每日走馬射獵,人人俱是強弓彎刀,殺法驍勇。因每人負箭百十餘枝,箭無虛發,出刀時見血封喉,如獵鷹一般,故號“鷹師”。蒙哥見他願去,索性又撥帳下三萬鐵騎,一併帶去。忽必烈告辭,領兵往河南而來。

再說孟珙率軍前來岐山,與餘玠、賈似道等相會,合兵一處。似道命人擺宴接風,酒席間似道問曰:“元帥忽地退兵,卻是為何?”珙乃將範用吉之事盡說知,又道:“吾欲從景修之計,在太華山下、風陵渡口擺下降龍、伏虎二陣。聽聞忽必烈已引精兵八萬往河南而去,故引兵來此,合眾將之力,共布二陣。”餘玠道:“此事易耳。元帥但說無妨。”珙曰:“伏虎陣須得大將四人,壓住陣眼。陰選精銳步卒三萬,弓弩手在中,刀斧手居中,長槍手在外。以火器為四方護陣,可當蒙古鐵騎。至於降龍陣,這風陵渡口迎風,可遣水師沿岸結陣。在船上擺下床子弩、火銃等,與伏虎陣兩廂配合,方可成功。”餘玠道:“忽必烈膂力過人,欲敵之非四猛八大錘不可。”珙曰:“正是此意。吾兒之經與世達、夏松、胡應雷四人同在一處,或可與忽必烈匹敵。遣他四人擺這伏虎陣卻也不難。唯有水師,自翁成大陣亡,再無水軍都督。不知何人可為?”似道說:“武仲在襄陽時素善水戰,可令他起襄陽兵來助。至於北兵強悍,恐有勞義夫一往。”玠曰:“正是此理。當輔以西平王、勇孝王、王堅三人同去,方可一戰。”珙大喜:“既如此,還請義夫早日起兵,與王先生同往華州佈陣以迎。此間戰事,自有本帥與師憲料理。”玠領命,告知了眾將,各自下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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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散去,孟珙自在帳中思索,暗想:速不臺雨與汪世顯合兵一處,擁兵五十餘萬,不可力敵。若能將他引入山谷……想到此時,當即傳令:“擂鼓聚將!”霎時間營中鼓聲大作,眾將見元帥升帳,忙來中軍帳聽令。但見兩班站列,左首乃:孟瑛、姜才、徐悅、張珏、夏貴、呂文德、呂文煥、呂文信、呂文福、杜皋,右首乃:賈似道、張世傑、苗再成、杜庶、夏富、夏柏、呂師夔、呂師孟、呂師聖、呂師憲、范文虎等。珙將謀劃之事說出,眾將聞言無不愕然,獨賈似道手捻鬚髯,呂文德面色不改。珙正欲發問,似道說:“岐山西北有一處七里原,乃汪世顯屯兵所在。岐山之南有一處落星谷,在五丈原下。此谷南北狹長,東西不過兩車並行。元帥若能引速不臺大軍至此,便可一舉全殲。”夏貴道:“速不臺老謀深算,他豈能不顧一切南下?”文德道:“欲釣金龜,須上香餌。若破了岐山寨,我軍大敗,難保他不會追趕……”珙忽道:“罷了!待本帥往南嶺山去見了恩師,求得一物前來,必能破敵。”乃將帥印、天子劍盡付賈似道,令權掌三軍。以夏貴、呂文德為副帥,共參軍務。三更時分,將一道符印燒了,化為符水飲下,掐念口訣。只見靈光一閃,瞬時間越過七江八河,三山五嶽,來到南嶺山下。

孟珙登山求見,童子引入,見薛弼端坐蒲團,忙起身下拜:“徒兒璞玉拜見恩師。”薛弼微睜雙目,道:“徒兒何事上得山來?”珙曰:“特求師父天火符印一道,助徒兒破敵!”弼曰:“汝之所謀俱在吾心。若是玄鐵兵刃、世外仙藥倒也罷了,唯獨這天火符借不得。”珙大驚:“師父,速不臺等北將侵擾我朝久矣,若不立斬當下,恐日後再無良機……”弼曰:“不必多言,下山去罷!”說罷,一甩拂塵,退入內室。珙見狀,只得退出洞門。欲上馬離去,轉念又想:這樣回去,豈不惹人恥笑?倒說本帥無能了。索性解了韁繩,將金盔卸了,道聲:“師父,若借不得天火符,便無法救得天下蒼生。果真如此,徒兒寧願跪死山門。”一連七日,水米未進,連跪不起。道童一日三報,至第七日,薛弼嘆曰:“罷了,這畜生到底與趙家天下一段孽緣,便隨他去罷。”便令道童將珙叫入內室,道:“徒兒為生民請命,貧道本當應允。只是,這天火符,需沐浴淨身,拜他七七四十九日,後以人之鮮血七七四十九滴燒化。請得無根之火,焚燒萬物。然此法少不得折損陽壽。徒兒昔日中毒上山,為師替汝以玉化形,盡去蠍毒。雖然如此,一滴鮮血祭出,便損了一年壽命。徒兒以玉化身,足有百年壽數,一旦如此……”珙曰:“北國妄奪我主景秀龍庭,七尺男兒怎能袖手一旁?望師父以天下為重,賜符印,助徒兒破敵!”當下八叩其首,涕淚不止。弼嘆曰:“罷了,罷了。徒兒此去,千萬珍重呵!”當下請過一道天火符來,交於孟珙。又傳了引血之法。珙拜謝恩師,仍駕土遁回營了。弼獨自嘆息良久,迴歸洞府。

再說餘玠率軍十萬,調回荊門軍高世達,合兵一處望華州而來。非止一日,這一日來至太行山地界。玠按四門佈陣,令高世達、胡應雷、孟之經三將各引一萬精兵伏於四方,獨留下夏松一人率軍為陣膽,麾下一萬五千精兵,待忽必烈來時,引入太行山中。世達、之經二人率軍由兩翼殺來,斷其歸路。又與嶽珂、王堅、李庭芝三人率船隊五百,俱是一萬人馬,船首置突火槍、火銃及床子怒弩、連弩等。玠將兵兩萬五千沿岸下寨,外圍設鹿角、荊棘十重,挖下陷馬坑,佈下扎馬釘,其後有五千弓弩手,俱使神臂弓,箭無虛發。卻原來這五千軍皆是岳家背嵬軍餘部,嶽雷徵西后,背嵬軍折損過半。嶽府蒙難,背嵬軍多被散去,廝殺至今,唯剩五千人。大陣方成,卻見斥候回報:“報餘制置得知,忽必烈率北軍已至華州,黃昏時必至太華山。”玠曰:“再探再報!”命各部安守原位,不得輕動。

忽必烈自提兵望河南而來,因恐範用吉有備,故命人傳書洛陽,以示信任。用吉見是薛禪王領兵,又有書信為證,也不練兵,整日與麾下飲酒歡宴。這一日行至華州,忽必烈引軍入城。守將夏日高勒迎駕,必烈道:“這幾日華州可有甚麼人馬異動?”高勒道:“自臣領兵駐守,從未見過。”又道:“王駕欲討河南,以此向西南,有太華山、風陵渡。臣已命沿江漁戶備下漁船千隻,載王駕東行。”必烈大喜:“若如此,待孤成了大功勞,你便是第一功臣。”高勒拜謝忽必烈,退下了。必烈見天色已晚,便在城中休兵。次日引兵朝太華山而來。

早有斥候來報高世達等四將,夏松聞聽忽必烈到了,大喜,將掌中銀錘一晃,率軍當道攔住去路。世達又命人去報餘玠。忽必烈才行了數里,但見一彪人馬殺到,為首一人,頭戴亮銀盔,身著素羅袍,腳蹬虎頭戰靴,胯下銀鬃馬,掌中晃一對八稜梅花亮銀錘,卻是夏松。松催馬提錘喝道:“來的那直娘賊,可認得銀錘太保?”必烈粗通漢語,不解其義,便道:“那蠻子聽了,孤乃薛禪王也,快些讓道,若有怠慢,休怪槊下無情!”松大怒:“奉元帥之名,特來取汝首級!”催馬舞銀錘便砸。忽必烈只將禹王槊向上一搪,只震得夏松兩臂痠麻,道聲“好利害”,撥馬便走。必烈哪裡肯舍:“小南蠻不要走!”催馬殺入陣中來。

高世達、胡應雷、孟之經見忽必烈率軍闖入伏虎陣,忙令弓弩手放箭。只聽颼颼颼幾聲,羽箭如飛蝗一般鋪天蓋地而來。忽必烈大驚,幸而身著山狨甲,頭戴雲羅金鼎盔,胯下花斑豹原是好腳力,箭矢皆不能透。世達見北軍大亂,趁勢舞錘殺出喝道:“唗!你這番奴,還認得城父的高爺爺麼?”忽必烈猛然想起那年城父一戰,怒道:“原是你這蠻子救下了嶽蠻子,壞了孤的功勞!”又聽一聲炮響,但見胡應雷、孟之經殺出來,喝道:“薛禪王,某家在此恭候多時了!”夏松亦回身殺來,四人將忽必烈困在陣中。必烈見狀,道:“也罷了,今日不是孤死,便是你等命亡!”催馬提槊直取夏松。松大喝一聲,舞錘招架。世達、應雷、之經各自上陣,五人五騎十一般兵刃撞在一處,直殺得飛沙走石,火星四濺。欲知四將擒得忽必烈否,且聽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