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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孟元帥分兵襄樊 西河王痛訴家仇

話說諸葛逵、扈再興等取下鄂州,寧宗大喜,欲取江陵,只聽階下一人大呼“不可”,眾人視之,乃陸文龍也。文龍道:“聖上,江陵乃荊襄重郡,難以攻取。我軍出戰不久,當一城一地緩緩圖之,切不可操之過急。”寧宗不懌,道:“朕已見眾將之英勇,料襄陽等郡,何足掛齒?”疾命孟宗政一月內取下襄陽六郡,拂袖而去。

孟元帥見聖上去了,只得道:“既聖上下旨,我等不得不遵。前日得報,關將軍已攻下池州。吾軍可分兵去江陵、襄陽。”文龍道:“元帥,李乾元鎮守在襄陽,鄧州、唐州皆在其控制之下。襄陽守軍不下三十萬,如何可取?”元帥笑曰:“老千歲放心,本帥自有處置。”又叫道:“扈再興、陳孝慶、鄧圭、徐溫聽令,命你四人引三千人馬直取鄧、唐、潁、蔡四州,須晝夜猛攻,只不許破城。若李乾元援兵到,便可退至淮河岸邊,自有接應。”四將接令,各自引兵去了。元帥又道:“孟璟、孟琛聽令,即率五千人馬與關將軍攻打江陵府,務要晝夜猛攻。若見李乾元援兵到,且戰且走,退回鄂州。”眾將滿腹狐疑,全不知元帥心中所想。元帥又命諸葛逵、湯博各率三萬人馬屯兵淮河沿岸,若見李乾元追殺,殺出救應。

卻說李乾元自李祐陣亡,率全軍南下,命先鋒將軍忽米爾,大將珂祥、僕散于傑、徒單顯、徒單明等率三十萬人馬將鼎州困住,與嶽綱大戰月餘,不分勝敗。大將樊雲龍、樊雲虎率二十萬軍奪了江陵,虎視江南。乾元總領各路大軍,與完顏安康、完顏楚雄共守襄陽。這日忽接著小番報文,言鄧圭等四將各引三千人馬攻打唐州四郡,日夜且破。乾元見狀,當下明了。問眾將道:“何人願領兵去救?”帳下大將完顏衛虎道:“末將願往!”衛虎乃粘罕之後,端的驍勇。乾元道聲:“將軍要去,當率五萬人馬前往。”衛虎道:“五萬兵已然多了,只消一萬人馬,便可斬宋將首級,獻於麾下。”說罷,出帳點兵去了。

忽而又有人報江陵告急,李乾元又命完顏安康率精兵三萬趕去江陵救急。待他走後,乾元哀嘆一聲,謂完顏宗浩道:“老將軍辛苦些,差人多打造些棺材,為二位將軍收屍。”宗浩驚問道:“元帥怎知二位將軍有去無回?”乾元道:“宋軍止三千兵馬,豈敢攻城?孟宗政必已佈下伏兵,可嘆二位虎將,一朝身死,本帥心痛,不忍其暴屍荒野。”完顏楚雄道:“元帥既知兩處要緊,為何仍由他前去?”乾元道:“本帥若是不救,則四州必失。那時非但荊襄難保,其餘城池見吾大軍不救,一旦被圍,皆無戰心。”楚雄道:“望元帥賜我一萬鐵甲,吾便是捨命,亦要救回二位將軍。”乾元道:“襄陽人馬不足十萬,若是孟宗政起大軍來攻,本帥無法抵擋。”宗浩道:“元帥,老夫有一計,可賺大宋君臣前來。”往乾元耳邊言語一陣,乾元大喜,將數萬大軍緩緩退出江陵,只留千餘人把守。又命楚雄率兩萬精兵去救衛虎。

卻說完顏衛虎殺到鄧州城下,見扈再興正引兵攻城,大喝一聲,擺刀殺入陣中。再興見援兵殺到,忙都督人馬向淮河撤走。衛虎緊追不捨,宋軍大敗。直追殺到蔡州,鄧圭、徐溫、陳孝慶相繼敗走。看看殺至淮河邊,忽聽兩廂殺聲震天,一陣亂箭射來,金兵倒地一片。衛虎方知中計,急欲殺出重圍,只見後路撞出一彪人馬,為首大將手持蛇矛槍而來,乃湯博也。林中亦殺出一彪人馬,乃諸葛逵手持雙鞭而來。徐溫等四將亦回師掩殺。衛虎見退路被阻,只得拼力死戰。正遇徐溫,溫使開鳳嘴刀,如雪片般落下,寒光逼人,直殺得汗流浹背,盔歪甲斜。身後湯博趕上,一矛刺來。衛虎躲閃不及,蛇矛穿甲而過,鮮血淋漓。

正危急間,只見遠處一隊金兵殺來,為首大將乃完顏楚雄也。楚雄善使一柄金瓜大錘,率兩萬餘人衝入亂軍,正遇鄧圭。戰了五十餘合,被圭一刀削去胸前狐狸尾。楚雄顧不得許多,虛晃一錘闖入垓心,救走衛虎。二人率殘兵萬餘人向外衝殺,宋軍哪裡肯舍,掩殺過去,鄧圭率五百餘鐵騎在前,連連放箭射殺後隊金兵。追殺十餘里方收住人馬,又趕往江陵接應。

再說孟宗政見襄陽兵馬分往四處救應,大喜。遂命陸文龍堅守行營,與孟瑛、魏昌親率三萬大軍北上襄陽。襄陽城中僅千餘老弱殘兵,宋軍輕易便殺入城中,大踹敵營,千餘人馬斬盡殺絕。不多時,又見鄧圭等歸來,言及江陵大破金兵五萬餘人,斬首數千級,大將完顏安康為徐溫所斬,首級奉上。元帥大喜:“徐將軍膽色過人,真英雄也!本帥有如此虎將,何憂荊襄不平!”命將完顏安康首級高掛城樓示眾。差人迎陸文龍等入城。諸葛逵道:“元帥,西河王尚在鼎州被困,如何是好?”元帥道:“本帥已命關將軍將兵取鼎州,如今他應已至城下。他所部五萬餘人多是驍勇的,只須再命一支輕騎前去,則鼎州之圍可解。”湯博上前請令:“末將願往!”元帥嘉其壯勇,命率精卒五千往取之。

陸文龍道:“元帥,襄陽乃荊州重鎮。豈能防務如此稀鬆,老夫疑其有詐。”元帥道:“襄陽眾軍多去救鄧州四郡,故此人少。另吾亦知李賊詭計,欲趁我奪襄陽時猛攻鼎州,擒殺嶽綱。只怕不出三日,鼎州之圍可解。”果然方第二日,孟琛單騎回營,言鼎州之圍已解,嶽千歲等帥大軍稍後便到。是夜,嶽綱到襄陽,謝過相救之恩。又問道:“敢問聖上何在?”話音方落,只見寧宗入帳道:“愛卿,朕在此久矣。”綱見了寧宗,強壓心頭怒火,幾步上前施禮,問道:“吾兄何在?”寧宗知其意,只得道:“歸天矣。”綱復問道:“吾兄身犯何罪,聖上賜他金印擊頂而亡?”寧宗道:“皇姑父無罪,時舉錘逼宮,朕一時失手,錯殺忠良。”說罷,淚如雨下。綱亦垂淚道:“聖上呵,岳家為了趙宋江山,捨生忘死幾代人捐軀沙場,馬革裹屍,更有甚者落得身首異處,亦無怨言。然我嶽門忠將不死於外敵而死於朝中者多矣,吾父湯陰王,吾祖精忠元帥,他等冤魂怎能安息?至如今,嶽門中人唯剩老臣孑然一身,留得一個孩兒存嶽氏一脈。老臣今日納還官誥,即日攜妻兒遠遁他鄉,再不復出。”說罷,隨身取過西河王大印雙手奉上。寧宗忙道:“愛卿,朕負嶽門多矣。今若收了印璽,便成了昏君。九泉之下豈有臉面去見祖宗?”文龍亦勸道:“賢侄,聖上已然知錯,何必苦苦相逼?嶽門忠烈,朝臣有目共睹,何愁無後?”眾將皆來勸慰,方勸得綱收了大印,回營而去。

再說李乾元兵退數十裡整頓人馬,尚有五十餘萬人馬。乾元謂眾將道:“今日本帥誤中宋人奸計,失了襄陽。然江陵尚在我手,今夜率軍殺回襄陽,困住宋皇君臣。”眾將皆以為然,乃趁夜進兵,將襄陽城圍的水洩不通。李乾元命人比城結營,安設鹿角蒺藜十二重,防備宋人突圍。次日天明,孟元帥不及升帳議事,早有中軍官來報:“啟元帥得知,城外金兵黑壓壓一片綿延數十裡,將城池團團圍住了!”元帥大驚,急召眾將至城樓觀看,果然:百萬番兵圍繞十門,齊紮營盤,共有十層皮帳。旗蟠五色,霞光浩蕩。殺氣騰騰,槍刀威烈森森。朝廷聽得此報,唬得冷汗直淋,目瞪口呆。宋慈啟奏道:“既有番兵圍繞十門,請萬歲亦上城窺探光景如何,再圖良策。”寧宗曰:“先生之言有理。”天子帶了宋慈齊上城樓。往下一看,但見:徵雲慘慘衝牛鬥。殺氣重重漫十門;風吹旗轉分五色,日照刀槍亮似銀;賽鈴馬上叮噹響,兵卒營前番語情;東門青似三春柳,西接旗幡白似銀;南首兵丁如火焰,北邊盔甲暗層層;中間戊已黃金色,誰想今番又圍城。

果然圍得兇勇!眾將搔頭摸耳,吐舌搖頭。天子皺眉道:“宋先生、孟元帥,你看番兵勢頭利害,如之奈何?倘一時失利,被他攻破城池,便怎麼處?”慈曰:“陛下龍心且安。臣略懂陰陽之術,吾主眼下遭些厄運。日後得解。”孟元帥道:“聖上莫憂,待臣率軍出城叫陣。”命徐溫、鄧圭、諸葛逵、湯博四人各引一萬精兵把守四門,與魏昌、關鵬、嶽綱等殺出城來。見李乾元立馬橫刀站在陣前叫道:“孟宗政,你這狗子還不出來見我!”元帥大怒:“番兒休狂,帥爺在此!”乾元道:“前者你家韓侂胄與你主逼宮,殺了正宮國母,今日定要報仇!”元帥顧左右道:“番兒如此囂張,何人與我擒此叛逆?”只見一人縱馬掣槍殺出陣來,叫聲:“李乾元哪裡走,陳爺在此!”眾人視之,乃陳孝慶也。乾元冷笑道:“敗軍之將,還敢言勇?你家西平王如何,何必前來送死!”孝慶大怒,把亮銀搶串一串,照心口刺去。乾元道聲“來得好!”,將手中刀一提,磕出槍去,掄刀便砍。殺了二十餘合,孝慶力怯,槍法漸亂。元帥叫聲:“不好!陳將軍槍法要亂了,何人再去救?”魏昌叫聲:“末將去也!”將雙槍一併殺上陣來。二人雙戰李乾元,仍不佔上風。

李乾元見他二人來攻,暗想:在此空費功夫,不如詐敗,用飛刀勝他。便虛晃一刀,叫聲:“南蠻子好厲害,某家去了。”魏、陳二將貪功心切,驟馬追來。元帥忙道:“窮寇莫追,當心他有暗器傷人!”二將不曾聽見,拼命追去。乾元回頭看得真切,將大刀掛好了,右手摘下兩把飛刀猛的回身打去。二將只見一道青光奪目,胡亂舞槍去擋。這如何擋得住?孝慶被飛刀穿喉而過,落馬而亡。昌被打中肩頭,吃痛不住,險些落馬。乾元大笑,回馬來戰魏昌。昌強忍刀傷,仍執定雙槍,大戰乾元。走了不到五**,刀傷疼痛,被乾元一刀揮於馬下。孟元帥看得真切,啊唷一聲,落下馬來。欲知孟宗政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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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