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滿腹辛酸的得出結論,洛蘭的腦子當年被自己撞壞了!要不然怎麼會放著軟玉溫香的女子不喜歡,死氣白咧的看上了雷域那樣的冰塊疙瘩!
偏偏洛蘭那家夥還坐在對面不知道收斂的笑啊笑,絲毫不覺的自己給親愛的兄長造成了多麼大的心靈衝擊!
這要他怎麼向傑拉爾丁交代?!怎麼向她交代?!
“不管怎樣,十天後的晚宴你給我出現!”薩爾板著臉下命令。
洛蘭不怕死的嘿笑:“我怕雷域會吃醋呢!”
薩爾冷哼一聲:“他敢?!”
洛蘭唉聲嘆氣的點頭:“是啊!就怕他不敢,所以我就更不敢了!”
薩爾一皺眉:“胡說什麼呢?”
“意思就是,你們家兄弟是對人家一見鍾情沒錯,問題是誰規定人家就一定要對你家兄弟芳心暗許了?再往白了說,就是我喜歡他,他卻不稀罕我!”洛蘭一翻白眼:“要是因為一頓晚宴讓人家對你兄弟我的人品產生了懷疑,你信不信我以後每天晚上蹲在你寢殿窗根下面狼嚎!”
薩爾第一反應就是被無數個“人家”搞的一身雞皮疙瘩,第二個反應就是在洛蘭的人品上砸出一個大大的爆笑的驚嘆號,最後的反應才是雷域這傢伙真不知好歹,他們捧在手心上含在舌尖都嫌不夠寶貝的“禍害”,他居然敢不稀罕?!
洛蘭看著薩爾的表情就把他的想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飛快的揮揮手,趕蒼蠅似的:“這事兒我自己搞定,你可別插手,出什麼奉旨完婚之類的餿主意!”
薩爾臉一黑:“你敢說本王的旨意是餿主意?!”
洛蘭挑挑眉不理他,琢磨了一會,突然開口:“讓我去赴宴也行,你答應我件事兒,我不但準時準點的去,還老老實實的待到散場,不偷跑不搗亂,中間也不拿那些貴族白痴尋開心,怎麼樣?”
薩爾一臉黑線:“說!”
洛蘭懶懶散散的笑:“我死之後,火葬,不入皇陵。”
不入皇陵,是吉榭爾皇族族法中最嚴厲的一條,只有叛國噬親之人才會被開穴另葬!至於火葬,只有瀆神的異教徒才會被光明神教送上火刑柱活活燒死!
羅蘭帝國開國以來還沒有一位皇族子孫葬於陵墓之外,也沒有一個吉榭爾姓氏的貴族死無全屍!
薩爾想都沒想,回他一個溫柔無害的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活活的釘在棺材裡送入皇陵?”
洛蘭打了個哆嗦,訕訕的摸摸鼻尖收了笑:“我說真的。”
薩爾鄭重點頭:“我說的也是真的。”
洛蘭輕輕嘆了口氣:“皇兄,我活不了多久了。”
薩爾神色一僵,口氣中的冷意不由的收了大半,忿忿的哼了一聲:“你是喜歡冰塊還是火山我不管了,晚宴你也愛去不去,以後這事兒再不要提!”
洛蘭搖搖頭:“我跟他說好的,過了明年,他帶我去把瑞森最漂亮的地方好好玩一年……”
“明年?玩玩也好……”薩爾抬眼盯著洛蘭:“玩夠了你還不回來了?就算你真的在外面瘋上整整一年,二十五歲生日之前也得給我滾回來!這跟火葬和皇陵沒關係!”
“當然有關係!”洛蘭苦著臉,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身上:“不燒成灰帶著,一年過去我早就臭了!”
薩爾感覺自己像是被從頭到腳澆了一桶混著冰渣的冷水,從腑髒裡面生出一股透骨的寒意,整個人都是木木的,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本來也不是香的。”
洛蘭輕輕勾住了薩爾的手:“皇兄,我沒有三年了,最多撐到明年這個時候……我捨不得他,想多陪他……”洛蘭輕輕一搖頭:“想讓他多陪我一年……”
薩爾霍然抬頭,眼光灼灼:“傑拉爾丁說過你至少能活到二十五!”
“我就說你老了你還不信,”洛蘭輕哧一聲:“傑拉爾丁說的是最多,不是至少。”
薩爾面色猙獰:“我記得很清楚,傑拉爾丁說的是至少!”
洛蘭掙掙自己被捏的生疼的手指,小臉一皺,小嘴一撅:“你記錯了,是最多。”
“至少!”
“唉……明明是最多麼。”
……
洛蘭委屈兮兮的一指薩爾:“皇兄你真幼稚!”
薩爾>.<
二人互不相讓,對視了好半天,洛蘭突然輕輕一笑:“冷靜了?”
薩爾哼了一聲,強壓著失控的情緒,掙扎著再問:“藥呢?”
“鏡月蘭的根找不找得到姑且不談,問題是精靈族那裡,”洛蘭聳聳肩:“你又不是不知道,永恆月井的水早在十三年前就幹了。”
薩爾半響無言,屋子裡只剩下洛蘭有一下沒一下的蕩著蹄子,噗噗咚咚的磕著椅子腿。
薩爾終於忍無可忍,一拍扶手爆喝一聲:“你要死了!”眼底一片血紅!
洛蘭被吼的一怔,然後乖乖的點頭:“對啊!……所以我才跟你打個招呼啊,不把我燒成灰,用不了幾天我就臭了!其實用冰凍起來我覺得挺唯美的,問題是讓人家雷域每天扛著個冰死人到處晃悠,估計怪慎得慌的!”
“唯美個……”薩爾抬手遮住眼睛深吸一口氣,終於沒把最後一個字噴出來:“雷域答應揣著你的骨灰玩一年?”
骨灰和冰人比起來還真說不上那個更好一些,就算是真的好一些,強得也有限!
薩爾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麼難過了,因為他開始由衷的覺得,其實雷域很偉大……恩,偉大!不是不幸,絕對不是!
洛蘭把鼻子眼睛全都皺到了一起:“不是揣著我的骨灰玩一年!是揣著我的骨灰‘帶’我玩一年!……他還不知道,我就跟他說忙完了明年讓他帶我去看看風景……”
“我準備買個這麼大的酒壺送給他,”洛蘭伸手比劃了一下:“他知道我嗜酒,全當留個紀念應該不至於扔了,到時候等你把我燒完了,就把他宣進宮來坐一會,把我偷偷灌進酒壺裡……以他那個脾氣,答應過我的事兒,就算我不在了,應該也會特意掛著酒壺各地逛上一年……哦,對了,穆羅不是一直嫌我把他當魔獸治了麼,乾脆到時候你讓他燒我吧!”
……這混賬東西連他都算計進去了!不但要讓他把羅蘭的守護者火葬,還要讓他堂堂羅蘭國王幫著他幹那些偷樑換柱的把戲!
薩爾恨恨的看著洛蘭,一直等他把這麼一長串嘀嘀咕咕的交代完了,才冷冷的開口:“說完了?”
洛蘭點頭。
“好,”薩爾也乾脆點頭:“我不答應!”
“誒?!”洛蘭噌的一聲就跳了起來:“為什麼?!”
薩爾也站起來,單手從前面攏住洛蘭細長的脖頸,虛虛握緊,咬牙切齒的在洛蘭耳邊一字一頓:“後面庫房裡有三顆木生息,含在嘴裡,可保屍身容顏如生;一塊沒有雕琢過的冰玉原石,質地如真冰,純淨透明!……一會你給我去庫房裡取了,原石找人做成晶棺,木生息自己留著——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一年之後讓雷域把你完完整整的給我送回羅蘭皇陵,否則我發黑炎詔全瑞森通緝他的人頭!”
洛蘭藍眼睛璀璨璀璨,也不管卡在脖子上的大手,撲到薩爾身上就是一個熊抱:“皇兄你真好!”
薩爾慘然一笑,握著洛蘭脖子的手向上抬了幾寸,挑開黑色的眼罩摩挲著洛蘭薄薄的左眼瞼,他要是真好,要是真好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手帶大的親弟弟年幼夭折而束手無策!
……他還記得小時候按著這顆不老實的腦袋給洛蘭洗頭髮,那時候他也是像這樣,在他面前笑得一臉沒心沒肺,水珠甩的到處都是,最後還總要把水甩進眼睛裡,可憐兮兮的探過臉來讓他擦眼淚!
就像現在這樣,一眼睜一眼閉……
薩爾的拇指輕輕的貼在洛蘭的眼瞼上,指腹下可以清晰的感到眼球的轉動——要是這只眼睛不是黑色的該有多好!
洛蘭突然後頸一寒,撈了眼罩飛快的向後一躲!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喜歡打他眼睛的主意的?!雷域看上了他右眼,薩爾又瞄上了他左眼……真野蠻!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西斯特還在外面等我呢!”洛蘭繫好眼罩揮揮手,邁步就要往外走。
薩爾一把拽住洛蘭的後領:“你還敢去他家?!”
“吃飯啊吃飯!我又不過夜!”洛蘭腳蹬手刨:“雷域肯定早把晚飯安排好了,對了,今兒我能喝酒,你一起來不?”洛蘭吊著眼睛瞥薩爾。
薩爾狐疑的看著他:“真的?”
“真的啊!我來之前雷域就張羅去了,”洛蘭一邊說還一邊揮手弄出一個探識之眼,圓圓的水球裡面一個酷酷的黑衣人正出了城北的一家店子,向米麗蘭酒吧走去:“看吧,肯定餓不著你。”
“我是說,你真的不在那兒過夜?”薩爾看著那個探識之眼嘴角抽了幾下,和著羅蘭王在洛蘭心裡就是一吃貨?!
洛蘭一翻白眼,一臉你果然是吃貨的表情:“西斯特那幌子就是為了防你,現在你都知道了我還去惹那頭懷了孕的母幽影豹做什麼!”
薩爾鬆開洛蘭的脖領子,挺開心的嘖嘖兩聲:“小心西斯特找你決鬥!”
羅蘭風俗,騎士最愛把情人的內衣藏在帽子裡貼身帶著,自己被罵了也許無所謂,但若是辱及情人,那是一定要決鬥的——不論地位身份,決鬥中死了也是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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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蘭說茜茜是幽影豹,已經絕對夠得上決鬥標準了——幽影豹可是魔獸山脈第一兇獸!
當然,這種上古風俗傳到現在已經淡化到快沒有人記得了……再者,其實茜茜本身對那個幽影豹的比喻還頗有些引以為豪的感覺的!
“放心,西斯特死也不敢的!”洛蘭壞笑一聲,挺胸抬頭:“我可是茜茜的‘姐妹’!”
薩爾失聲噴笑。
洛蘭晃晃手中的探識之眼:“你去不去啊?雷域他買的可是……”
洛蘭的笑聲嘎然而止,薩爾詫異抬頭,還沒看見洛蘭的臉,就看見那顆本來應該被洛蘭穩穩託在手中的探識之眼從半空中突兀的摔落了下來!
裡面那個酷的堪比地行龍的冷麵管家人事不知的倒在了米麗蘭的酒吧後巷,一個穿著斗篷的人影冷漠的錯身而過,氣流捲過衣襬,露出一隻關節處刻著金絲花紋的神殿騎士靴……
水球落地,伴著倒地的黑衣管家碎成一地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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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有加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