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約瑟夫跟前的梅拉斯取過近侍大臣手裡的樂譜，隨意地翻了幾頁，湛藍色的眸子輕輕在紙頁上滑過。
"真是爛。"
眾人都沉寂地瞅著梅拉斯翻看樂譜，良久，梅拉斯輕飄飄地說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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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那本鑲金線的樂譜被隨意扔在了地上，而近侍大臣的手則空著舉到半空中。
"這麼爛的樂譜是誰寫的，也配給陛下聽嗎？"
說完，也不管近侍大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以及下面貴族難堪的面色，精緻走到正在演奏室內音樂的樂隊前，清了清嗓子，臉上掛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接下來，請允許我為神聖羅馬帝國最無上的榮譽者演唱——《所有的天使》。"
宋宜知道，《所有的天使》是出自亨德爾的歌劇《彌賽亞》的一首，專門給男高音唱的歌曲。
梅拉斯身後的小提琴手、大提琴手、鋼琴手、小號手、簧管手以及各種器樂的演繹者有次序地或拉動、或吹奏著他們手中的樂器。
梅拉斯演唱歌曲時，將之前無限傲慢的神情收攏了。
他的手掌從胸腔處輕輕托出，歌聲隨之而起。
梅拉斯音色純淨，聲音優美，唱腔靈活自如，輕盈快速地唱著遠端音，靈活地間斷和分句。
《彌賽亞》聖潔的主調，經由他的嗓子之後，變得無比輕盈飄渺，彷彿他的歌聲已經實體化，托起了一個個小天使在空中盤旋，唱著聖歌。
宋宜皺下眉。
這歌聲——
除了卡拉蒂能唱出來，還有誰能這樣精妙地在瞬間將歌聲中原本的情感全盤托出？誰能準確而且有節制地使用著如此華麗炫目的歌唱技巧？誰的聲音能像他那樣純淨靈活讓山間的百靈鳥都羞愧？
可是——
卡拉蒂絕不會如此舉止輕挑，行為傲慢，態度驕傲，目中無人。
或許是聽慣了卡拉蒂的歌聲，宋宜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陶冶在梅拉斯的歌聲中如痴如醉，彷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她悄悄掠過眾人痴迷的臉龐，看向了剛才那位進獻樂譜卻被梅拉斯無禮對待的近侍大臣，只見他肥厚的臉龐上，揚起一個欣賞的表情，但是他那雙小眼睛，卻正在閃動著無比惡毒的毒光。
他看向梅拉斯的眼神，明明像是恨不得生吞了對方，嘴角卻掛著十分欣羨的笑容。
這樣的人，口蜜腹劍，惹惱了這種小人，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宋宜心裡這麼想著，然後轉身，取過面前盤子裡的小湯匙，送進了盤子中趁熱舀起一湯匙的牛肉湯，送進嘴裡。
這裡面最得宋宜心的食物，恐怕就是這道牛肉湯了，平常的牛肉煮起來，總是有一股腥羶味，而且牛肉不是太老就是筋太多，口感總是不夠好，但不知怎麼回事，霍夫堡裡的廚師能將牛肉湯煮得這麼清淡，但牛肉味這麼重，牛肉也軟爛可口。
梅拉斯唱著《所有的天使》，整個大廳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寂靜，除了梅拉斯和身後樂器的所發出的聲音，其他任何聲音在這一刻都靜止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