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老爺子不是第一次只憑著對自己的信任，就在他完全不瞭解的事情上給自己投上一張贊成票了，但陳耕還是感動的厲害：“我想要調動咱們公司幾乎全部的外匯儲備……賬上最多隻保留個幾百萬美元應急。”
“沒關係，我相信你，”謝老爺子的態度依舊很堅決，他是那種只要下定了決心就會堅持到底的人，毫不猶豫的道：“就算你把這些錢拿去打水漂，我也相信你有必須要拿這錢去打水漂的理由。”
“……”陳耕不說話了，也無話可說：謝老爺子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自己還能說什麼？
“不過這麼大的外匯資源調動，你最好和軍區那邊打個招呼、徵得軍區的同意，”謝老爺子又說道：“要不然終歸是有些麻煩。”
老爺子說的這個的確是陳耕沒有想到的，他的擔心也很有道理，華東軍區好歹也是公司的第一大股東，自己這麼大的動作，於情於理都應該和對方打個招呼，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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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山皺著眉頭。
軍隊的特性讓他不可能像是因為對陳耕的信任就堅決的支援陳耕的決定，軍隊的特性讓李雪山哪怕心裡相信陳耕說的是真的，那也要?充足的證據來支援他的論點才行。
在聽完陳耕準備要做的事情之後，他緩緩的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美國人伊拉克之間一定會打起來，國際油價會有一個巨大的攀升，所以現在買石油……”
“不是能看的見的石油，是石油期貨，”陳耕連忙給他解釋道：“就是現在還在地下躺著、在未來某個時間內才會被開採出來的石油。”
“好吧，石油期貨，”李雪山無所謂的點點頭：“所以現在買這個石油的期貨，會賺到很多錢，所以你打算抽調公司全部的外匯去做這件事？”
“是的。”
作為共和國軍方的高階領導，李雪山的視角和普通人當然不一樣，作為國內擁有戰略眼光的高階指揮人員，李雪山當然知道現在的中東就是一隻已經被點燃了引信的炸彈，如果沒有人採取強力措施將這根引信拔掉或者澆滅，說不定美國人真的會出兵打擊伊拉克，如果美國人出兵，必然會影響中東地區的石油供應，受限於供求關系，油價上漲的確有非常大的可能，他現在只好奇一點：“你懂石油期貨？還有，你認為能賺到多少錢？”
“懂一點，”陳耕靦腆的笑著：“石油期貨這個東西本質上和股票差不多，都是金融類的產品，我們做企業的，總不可能對這些一點都不懂。至於您問我能賺多少錢……多了我不敢說，但賺個兩三倍回來還是有把握的。”
“能賺這麼多？怎麼可能？”李雪山失聲叫道，他以為能賺個百分之十幾、二十的就很不錯了，可陳耕竟然說能賺回來兩三倍？
陳耕給李雪山解釋道：“咱們國家沒有專門的石油期貨交易機構，要做石油期貨就只能在紐約、東京或者倫敦的交易所開賬戶，期貨交易有個習慣，就是可以向銀行申請金融槓桿，比方說我手裡只有1萬美元，但可以向銀行申請一個三倍的金融槓桿，銀行會借3萬美元給我做這筆生意，等於我手裡有更多的錢……”
“等一下，”憑藉著一名戰略級指揮員的直覺，對金融和期貨、金融槓桿這些東西完全不懂的李雪山，敏銳的發現了一些問題：“銀行是要賺錢的，他們不會白白的借給你錢吧？還有，如果你把銀行的錢虧掉了怎麼辦？”
“您說的沒錯，銀行不會白白的借給我們錢，這種金融槓桿的利率比較高，而且時間也比較短，某種程度上有些類似銀行之間的短期金融拆借，有時候只有幾天甚至幾個小時的時間，時間短，盈利高，銀行其實很願意做這種業務……”
“但是銀行任何規避風險呢？”李雪山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陳耕給他解釋道：“首先，銀行會對你的這筆資金進行實時的監管；第二，銀行會要求你拿出一筆錢來作為保證金，一旦出現了虧損，他們就會用你的這筆保證金砸進去；第三，如果保證金不夠，他們會要求你追加保證金；如果你不追加保證金，銀行會給你強制平倉——總之就是不管怎麼樣，銀行方面是能夠保證自己的收益，而市場上所有的風險都是由投資者自己獨自承擔。”
陳耕用最簡單的方式向李雪山做了解釋，沉吟著、消化著陳耕話裡面的內容，好一會兒，李雪山方才點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有點明白了，意思就是風險越大，收益越高，反過來，收益越高，風險也越大，有點類似於派出一支精銳的特種部隊深入敵後執行斬首作戰，成功了就賺大發了，失敗的話說不定這支精銳特種部隊就會全軍覆沒。
所以能不能賺錢、能賺到多少錢、甚至是會不會賠的血本無歸，全都看對市場的把握還有一點運氣，是這麼回事吧？”
雖然李雪山不懂金融和期貨，但他從軍事的角度對期貨和金融槓桿做出了自己的解讀。
“沒錯，就是這麼回事。”陳耕服了。
“那你有多大的把握？”李雪山目光炯炯的望著陳耕：“哪怕往敵後派出執行斬首作戰的特種部隊，那也是需要有足夠的把握做支撐的，哪怕這個把握只有10%，甚至是1%，你的把握是什麼？你憑什麼認為你能打贏這場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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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耕實在沒辦法說自己曾經在這場戰爭中用自己的全部身家交了一次記憶深刻的學費，也讓自己對從1990年8月份到這次海灣戰爭結束後的國際石油期貨的價格波動有著無比深刻的記憶，他只能說道：“因為中東地區提供了全球超過一半的石油供應，不管美國人和伊拉克是否能打的起來，只要他們做出了敵對的態度，國際油價就一定會受到影響，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頓了頓，陳耕道：“如果軍區擔心自己的收益，這樣，如果這次的投資出現了虧損，我用我的那部分分紅給軍區補上……”
“用不著！咱們軍區還不至於那麼小氣，”李雪山擺擺手，目光炯炯的望著陳耕：“你說賺到的這筆錢將用於MPC—75飛機以及與庫茲涅佐夫設計局的合作是吧？我只要你給軍區也給能保證。”
“您說！”陳耕毫不猶豫的道。
“不管你這次能賺到多少錢，不管是1000萬還是1個億、2個億，除掉本金之外，這筆錢只能用於你們公司的航空專案，”望著陳耕，李雪山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你答應這個條件，我就同意！”
“請首長放心！”陳耕同樣毫不遲疑的大聲說道：“我們這次之所以不務正業的要搞石油期貨，就是因為飛機和航空發動機是一個燒錢、尤其需要燒外匯的專案，如果不是為了飛機和發動機，我們也不會這麼做！”
“好！”李雪山伸手在陳耕的胸膛點了點：“這是你說的，我記住了，別讓我失望！”
“請首長放心！”陳耕一臉的大義凜然，但一轉眼，陳耕又嬉笑著對李雪山說道：“首長，您反過來想想，我現在每年的錢也夠多了，如果只是為了追求我個人的享受，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不是？”
“你個臭小子，”李雪山頓時哭笑不得，抬腳一踹：“狗嘴裡就吐不出象牙來。”
話是這麼說，不過李雪山心裡也承認，如果陳耕真的是為了自己，他的確沒有理由這麼做，就像是陳耕說的那樣，他的錢夠多了，而這麼做的風險也太大了一點。
“對了，還有個事。”忽然想到一件事，李雪山的臉色一下子變的凝重起來。
看著李雪山的臉色，陳耕心裡頭陡然泛起一股不妙的感覺，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您說。”
“是這麼回事，”李雪山遲疑著，慢慢的說道：“你們潤華實業現在的規模越來越大了，你作為潤華實業的領頭人，偏偏還是個現役軍官，所以……”
陳耕的臉色瞬間煞白，身體晃了兩晃，艱難的道：“您的意思是……是……我得脫了這身軍裝？”
其實陳耕早就想到了會有這一點。如果潤華實業只是一家只能在國內撲騰、年銷售額幾百幾千萬的小企業，陳耕的現役軍官的身份根本不會有什麼問題，但現在的潤華實業已經是一家年銷售額數百億、橫跨多個行業的巨型企業集團，陳耕再以現役軍人的身份來執掌潤華實業就不太合適了，到時候脫了這一身軍裝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陳耕知道這一天的到來是早晚的事，他也有這個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來的居然這麼早。
這也太快了吧？
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對這身軍裝是如此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