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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他鄉遇故知

“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羅賁喝一口燒酒,嘖嘖道,“陸大家這詩此時吟來倒也應景。”

“咳咳……”車廂內傳來急促地咳嗽聲。

“公子,你這人族‘英雄’當真憋屈。”依舊是箬笠蓑衣的羅賁,一邊駕著車,一邊忿忿不平地說道,“即便沒有那開山立派祖師的風光派頭,但也不用這般奔波勞累,還被人不停追殺吧!”

“富貴奢華非我所願,錦衣玉食非我所求,咳,咳……”尹楓裹緊了身上新購的裘衣,“欲殺我者,又何嘗不是怕了我?”

“公子,不是羅賁揭你短,你都成這樣了,人家丹洛半島的上神們會怕你?”

尹楓聞言也不惱,微啟車窗,望了眼外面的斜風細雨,澹澹地說道:“丹洛那邊的上神,更多只是想抓我回去,查明我武道有成的原因,好防範未然,以絕人族武者突破桎梏之路。”

“那按公子的意思,前些時候的那撥殺手並不是丹洛那邊派來的?”羅賁略微扭頭,詫異地問道。

“咳,咳,按丹陽人的高傲,即便要殺我,又何必派這些人族殺手?要知道我可是在瀾長江西岸力戰三名洛水五行衛,他們絕對不想讓此事被人族知道,即便是那些他們最忠實的走狗。”

尹楓的言語,讓羅賁再次想起當日的情形:自己當時覺得尹楓過於異常,便走得特別慢,並沒有完全走遠。在看到剛與尹楓分開的那片地域上空,一會火光衝天,一會又雷雲翻滾。心感不妙的他立馬折身返回,結果半路碰到力竭倒地的尹楓。那場戰鬥雖然自己沒有親眼目睹,但傳來的陣陣巨雷轟鳴不絕於耳,猶如山崩地裂的晃動更是隔了老遠依舊能感受到,讓他至今心有餘季,“原來,到了此等武學境界的打鬥,竟然是如此驚心動魄!”

那日之後,尹楓就一連三日沒有醒來,第四日醒來後,身體依舊虛弱。他堅持讓羅賁不要往北而是繼續朝西走,他認為丹陽人不會就此罷休,北邊因為與祿灝的戰爭還在持續,丹陽衛士的數量本來就多,此事一出,想從這地方繞道回朔國更沒了可能,至於回頭繼續穿越琉州,尹楓和羅賁二人想都不敢想。

之前還一路通暢,誰想剛過了瀏河來到代國廬州後,就被一批人族殺手盯上,若不是尹楓及時出手,羅賁恐怕絕難活命。經此一役,原本剛剛恢復三成精神力的尹楓,再次力竭。精神力連續枯竭,讓尹楓的本體氣血都受到影響,竟然在連日的陰雨中,染上了風寒。

此時整個身子都裹在裘衣中的尹楓,即便被人看到,又有誰會相信他就是人族唯一的四段武者?只會認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病弱公子。

……

廬州多陰雨,薄霧輕風路人,斜風細雨多惆悵。

瀏河以南多青石路面,百年來,沖刷磨蝕得玉石般光潔,路上行人執傘匆匆。

此地多櫻花,舉目漫天,花殘凋盡,卻掩不住斑駁流年。

路邊蓬下,女子在火爐上熱著“櫻花釀”。天氣陰冷,行人多會在此駐足歇腳,吃些“櫻花米糕”,再喝一碗熱氣騰騰的“櫻花釀”,瞬間解了飢寒,好再次上路。

此時可能時間尚早,蓬下顯得有些冷清。一輛馬車在攤前停了下來,一名戴箬笠,穿蓑衣的車伕,健步跳下,揭開簾子,攙扶著一位緊裹裘衣,頭戴裘帽的病弱公子走下車來。

“咳咳……”

“公子慢一些!”

“這位公子可是染了風寒,剛熱的‘櫻花釀’,正好給公子暖和下身子。”女子見來了客人,連忙上前招攬著生意。

“可有些下酒的飯菜?”車伕問道。

“小攤不經營飯菜,不過有今天剛蒸的‘櫻花米糕’,裡面摻著杏仁,剛好潤肺止咳,又能解飢餓。”

“公子你看?”

“咳,咳,勞煩店家拿一些‘櫻花米糕’,再來兩碗‘櫻花釀’吧!”

“公子你們到裡面坐,外面風大。”女子招呼著客人落座後,便熟練地去切糕取酒。

來人正是趕了半天路的尹楓和羅賁,尹楓坐在了火爐邊,喝了一口熱酒後,身子暖和了許多,便把頭上的裘帽取了下來,又從羅賁手中接過遞來的‘櫻花米糕’,咬了一口。

“公子,還真別說,這‘櫻花釀’味道果真不錯,走得時候我再灌上一壺,咦?公子,這糕味道也極好,走得時候咱們也包上幾包,路上慢慢吃。”羅賁一邊吃,一邊不停地稱讚著。

尹楓也頷首稱讚道:“是啊!確實都不錯。酒中櫻花清香讓人回味無窮,米糕更是香糯可口。”

聽到客人的誇讚,店家自然是開心,又切了兩小塊‘櫻花米糕’給二人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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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您是……二公子?”女子看清尹楓的臉後,驚訝地說道。

尹楓聞言,抬頭看了眼女子,雖然可能因為奔波生活,容貌變了些,但依舊能認清對方是當年鎮北侯府,在自己院中服侍過他的丫鬟小蘭。

“小蘭?好久不見!”

他鄉遇故知,自然顯得格外親。

……

在小蘭的再三挽留下,尹楓、羅賁二人沒有繼續上路,而是跟隨她到了她的家中。

讓尹楓感到意外的是,小蘭的丈夫竟然也是位熟人,同樣是之前在柳府當下人的柳財。當年尹楓跟隨柳鴻第一次飲酒醉倒後,柳鴻只是把自己送到了後門,後面便是這位柳財親自揹著他回的屋。

“沒想到啊!你們二人竟然結成了亢儷。”

小蘭聞言,看了柳財一眼,羞澀地低下了頭。柳財看著媳婦,傻呵呵地笑著。

“看到了你們能幸福,柳叔泉下有知,也會替你們高興的。咳,咳。”

“老爺對我們這些府中的下人恩重如山,最後擔心我們會遭到寧國的報復,還把我們送出了寧國。剛好我跟小蘭祖上都是代國人,也算是榮歸故里了。”尹楓提到柳遠山後,這兩位在他生前受過其恩惠的下人都哽咽了起來。

……

兩日後,

“公子,我走後真沒事嗎?你現在身子不大好,我是一點都放心不下。”

“咳,咳,我在此養身子,剛好也不用再舟車勞頓,你到了朔國後,直接去找朔家大公子朔名揚。對了,這是之前他送我的赤炎刀,可作為信物,他一看便會明了,然後讓朔家想辦法再把我接回去。”

羅賁接過尹楓遞過來的赤炎刀,小心收好,便依依不捨地跟尹楓告別,臨走前,又和柳財、小蘭夫婦囑咐了一番。

……

“二少爺,這是給您剛煎好的藥!”

“小蘭,你這多日都沒出攤,沒事吧!”尹楓接過小蘭遞過來藥碗,歉意地說道。

“瞧二少爺您說的,小本生意,休息幾天沒什麼影響,羅大人走之前又留了些銀兩,足夠我們用好久的了,再說柳財他腿腳麻利,給一些大戶人家跑跑路,也能賺不少賞銀,您就安心在這養身子吧!”

見自己之前的這位婢女這麼熱情,尹楓也就不便多說什麼。

又過了十多日,免去了舟車勞頓,再服用了一些湯藥後,尹楓的身子明顯好了許多,這一日見天氣晴朗,便走出了小蘭家的院子,來到外面散心。

這個村鎮不大,讓尹楓想起了自己生活十五年的那個村莊。

“咦?這不是小蘭堂哥嘛,身子好點沒?”

“好點了,劉伯,這是剛從地裡回來?”尹楓對著一個扛著鋤頭的農夫客套地打著招呼。

尹楓如今的身份是小蘭的一位常年奔波做生意的堂哥,近日來到代國廬州,因為染了風寒,所以到自己的堂妹家休養幾日。

“是啊!趁著老天賞臉,今天天氣不錯,趕緊到地裡忙乎一陣,小蘭哥,你這身子剛有了起色,還是得小心不能太受風。想要散心透氣的話,這邊過去不到二里路,有個‘醉心亭’,是以前一位官老爺出資修建,亭前遍山的櫻花,盛開時,經常有官宦人家攜著家卷在此賞花遊玩,此時雖然有些過了時日,但依然風景不錯。”劉姓農夫說完,又熱情地轉身指了指方位。

“謝謝劉伯,我此刻閒來無事,剛好過去遊覽一番。”

尹楓隨後便朝著“醉心亭”方向走去,一路又碰到幾個面熟的農戶,都熱情地跟他打著招呼。

“樸實的民風,和自己家鄉一樣。”尹楓從他們身上,彷佛看到了當年那些左鄰右舍的身影。

不到二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亭子修得很雅緻,匾額上的“醉心亭”三字,遒勁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亭前一整座山上,全是櫻花樹,仍然有一些沒有凋零的櫻花,若是正當花季,坐在此亭中,確實是個不錯的賞景之地。

正當尹楓遊覽時,一位白衣中年書生,朝著他走了過來。

“尹公子別來無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