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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生死之間

尹楓上次去的位於蒼州凌隆郡的那一處礦場,處在群山峻嶺之中。而覃塘郡的這一處礦場,卻是在一片樹林包圍的小山丘上。

樹林四周,均豎起了高牆,依然有軍隊負責守衛。吳順一行人透過守衛森嚴的關卡之後,又行走了兩個時辰,才穿過樹林,來到這座位於小山丘上的礦場。

礦場四面依舊是被高牆所圍,負責守衛的除了軍隊外,還有崔家派來的高手。別看平日裡在外面趾高氣揚,威風凜凜的吳順,來到這裡瞬間便換上了另一幅嘴臉,一路低頭哈腰,逢人便阿諛奉承。

在這裡像吳順這樣的工頭不下百個,每一個都要管理上百個勞工。吳順很快就被人領到自己的轄區,讓他頗感失望的是並沒有見到礦場的負責人。

尹楓以及其他同來的新勞工,也被人很快帶去領到了屬於自己的勞工牌。尹楓看到自己的勞工牌,上面刻著丁字六百九十八號。勞工分十營。每營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幹命名,每營都有一個主管,每個主管又分管十個工頭。吳順就屬於丁字營主管管理,他是一個精幹的矮瘦老者,吳順剛領完自己的服侍和腰牌,就被老者喊去訓話。老人坐在一個書桉後,低著頭檢視著一本名冊,而吳順則畢恭畢敬地站在老者對面。

“你就是李春明舉薦來的吳順?”

“正是小人!”

“聽說你來報道,還帶來了十位勞工?”

“這是小人的本分!”

老人抬起頭,兩眼精芒閃爍,頷首道:“難怪李春明要舉薦你,你挺不錯!”

“小人感謝林主管抬愛!”

“好好幹,當年我在百獸門任外門長老時,李春明便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既然是他舉薦的人,我自然會照拂。”說到這裡,林主管話音一轉,厲聲道:“可醜話說在前面,你最好把心思都用在腳踏實地地辦事上,別盡使些沒用的花花腸子。要是不好好辦事,或者是把事情辦砸了,可別怪我翻臉無情,這裡的規矩可是要比百獸門嚴苛許多。”

吳順瞬間冷汗涔涔,站在下首連忙稱是。

林管事又看了一眼吳順,話音變得平緩了些,說道:“你若是幹好了,大好前程自然是不會少了你的。下去吧!”

吳順退了出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想這一營主管就已經這麼厲害了,這若是礦場的負責人,自己豈不是得嚇跪?之前因為沒見到礦場負責人心中的那份不爽,現在也早就已經蕩然無存。

尹楓等人剛領到了一把鋤頭,就被領著進到巷道,來到了採區。一個年齡大一點的勞工,便對尹楓這些新來的勞工說道:“我們十個人為一班,我們這一班人得一起努力,把礦石從礦壁上鑿落下來,然後裝車運到外面的剝離場地。每班每一天的任務是一百二十車礦石,若是完不成,全班第二天都會沒有飯吃,我可不希望你們偷奸耍滑,在這裡吃不到飯,那就離死不遠了。”

“我是我們班的班長,叫劉北山,你們叫我老劉就行,待會鑿礦時的技巧,我會示範給你們,你們還有什麼不理解的?”

老劉見其他人沒有疑問,便帶他們來到作業區,認真示範道:“鑿礦時,要透過腰帶動胳膊,這樣發力才會更充分。還有,礦鋤的落點儘量要落在土巖上,這樣更容易把礦石鑿落下來。”他連續示範了兩次,就要求大家開始鑿礦,而他在邊上指導。

見有人動作不標準或者錯誤時,老劉就上前去教導一番。就這樣,沒過一會,所有人就都掌握了鑿礦的基本技巧,至於其他一些技巧竅門,那就得在工作時自己去琢磨了。

對於新人來說,第一天是最痛苦,最難熬的,工作完不成,第二天全天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吃飯,而他們只能餓肚子繼續幹活。半天下來,就連皮糙肉厚的尹楓,雙手也磨出了一些水泡。到了吃飯休息時間,尹楓扭了一扭自己痠麻的胳膊,便隨著大家來到領飯點領飯。

“別急,一個個來!”尹楓老遠看到他們這一排最前端的那名打飯之人,看著有些面熟,走近之後,看到那人右手拿著長勺,左手卻殘缺,頓時想了起來,“這人不正是自己和劉田二人當年進的那家黑店中的店小二嗎?劉田告訴我當年醒來後,便被趕來的官兵帶走,同時帶走的,還有那名倖存的店小二,名字好像叫牛二來著。”讓尹楓疑惑不解的是,為何劉田和牛二二人,一個是在蒼州凌隆郡的礦場,另一個卻在嵐州覃塘郡的礦場。

或許是因為氣質大變,而且尹楓左邊面孔被頭髮所遮擋,牛二完全沒有認出尹楓,尹楓自然也不會傻到去相認,從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趕快吃飯!吃完還得幹活,我們這一班還差了不少車,若是完不成,明天一天就只能眼瞅著別人吃飯了。”老劉不斷提醒著大家,這些年,他已見過太多的新來勞工,因為不適應這裡的節奏,最終因為多日吃不到飯,最後力竭而亡。

在此地,累死一個人是常見之事,沒有人會同情這些累死的勞工,並不是這些勞工麻木不仁和冷血無情,而是死亡已成習慣,每個人心中都很清楚,終究會有一天,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場。

他們這一班算是幸運的,一天勞作下來,最終完成了全天一百二十車的任務,完成任務,就可以原地休息,而休息時間是兩個時辰。

每個採區之間,都會有工頭帶人來回巡查,若發現有人偷懶,工頭手中的皮鞭,會毫不猶豫地招呼在這些勞工身上,勞工們是敢怒不敢言。見到工頭巡查,一個個只能低著頭趕緊幹活。

由於礦場的規矩,其實很少有人會故意偷奸耍滑,所謂的“偷懶”之人,其實多是因為疲憊,手上動作慢了一些的勞工。工頭手上的皮鞭,無情抽打在他們身上,他們就像牲畜一般,即便再累,疼痛也會驅使著他們加快手上的動作。

……

在大家都在休息時,尹楓趕緊嘗試吸收周圍曦礦中的“曦”,估計是這裡的“曦”十分濃郁,原本停滯無法運轉的“曦”,似乎有了些動靜,這讓尹楓欣喜若狂。

現在和常人無異的他,大量的體力消耗後,急需休息,可現在,尹楓也顧不得,只能孤注一擲,放棄休息的時間,利用每一息時間,來催動“曦”的運轉。

半月過後,“曦”的運轉依舊不通暢,而多日沒有休息的尹楓,即便身體要比常人健碩,依舊堅持不住累到在了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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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快起來!”老劉嘗試著呼喚著。

“都在幹什麼,還不趕快幹活!”吳順帶著幾名手下,揮舞著皮鞭趕來,老劉無奈,只能搖頭和其他人繼續幹活,他心裡再清楚不過,這個年輕人是扛不住了。

“咦?這不是阿七嗎?這麼快就堅持不住了。”吳順並沒有因為是熟人而手下留情,皮鞭無情地抽打在尹楓身上,當皮開肉綻,尹楓依舊沒有反應時,吳順叫人停下了鞭打,一把扯下尹楓身上的勞工牌,冷冷道:“拉出去吧!”

正在為礦場負責人和一眾主管準備飯食的牛二,看到一個勞工被人從巷道裡拖了上來,他搖搖頭,這種場面他已是見怪不怪了。當年他若不是會點做飯的手藝,估計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而且他的手藝得到當時礦場負責人的賞識,這名負責人從蒼州礦場來到這處嵐州礦場時,還特意帶上了他。

被人拖拽著的那個勞工從他身前經過時,牛二無意間注意到了對方的容貌,心中驚疑道:“咦?此人莫非我以前見過?怎麼看著有些面熟。”

……

尹楓被拖拽扔到礦場後的一處深洞當中,像尹楓這樣的勞工,即便是還沒有斷氣,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不管是礦場負責人還是其他各營主管,沒人會願意為這些勞工,花費精力去醫治他們。對他們而言,一旦力竭的勞工,就已失去了他的價值,只能拋棄讓他們自生自滅。

地下深洞中屍積如山,瀰漫著濃烈的屍體的腐臭味道,一些一階的噬屍獸,圍在屍體旁邊,在啃食著屍體上的腐肉。

數個時辰過後,慢慢的,有幾隻噬屍獸來到尹楓身旁,小心試探著。這些噬屍獸,特別膽小激靈,若是一有動靜,就會急忙躲藏起來。見尹楓一動不動,有幾隻噬屍獸開始爬到尹楓身上,就在此時,洞穴正上方,有東西不斷扔了下來,尹楓周邊的噬屍獸受到驚嚇,連忙跑開躲藏了起來。

“好像是叫尹楓是吧!你這名字和傳聞中的那個人族英雄相同,命運卻差了這麼多。我們也算是有緣,當年本要取你性命,結果反倒讓叔叔和嬸嬸丟了性命。人家都說有因果報應,之前還不信,現在卻信了,當年那黑影,不就是催命厲鬼嗎?我膽子小,現在給你送些食物,你要活著,希望這些食物能救你性命,你若身死,我就當積點陰德。”

牛二投完一籃子食物,嘴裡又唸叨了一陣子,看著四下無人,便返身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