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當空,和煦的陽光灑向大地,若不是地面上依然有青煙冒出的廢墟,還有那一灘灘尚未完全融化的冰水,似乎之前的萬道驚雷和遮天冰劍都像是一場夢境一般。
“呆子,他們都走遠了,你還要發呆到何時?”祿紫玥忍不住對著佇立不動的尹楓嬌嗔道。
“玥兒,你說就這麼打了一架,祿超前輩就成了我的盟友了?他可是現任祿山部的族長哦!感覺像是在做夢!”尹楓扭過頭看著祿紫玥,雙眸中雖有些茫然,卻難掩激動之情。
“噗嗤!”祿紫玥忍俊不禁,戲謔道:“這幾百年來,超叔叔本就是假意投靠丹洛半島。這一戰,他也只是驗證一下你是否有和他合作的資格,瞧你這幅受寵若驚的樣子,真沒出息!”
“既然如此,剛剛還不知道是誰,在一旁擔心的要死,差點忍不住就要衝上去幫忙!”“饅頭”小聲滴咕著,它最清楚,剛才祿紫玥可並沒有現在說得這麼輕鬆。
“‘饅頭’,你找打是吧!早知道你這麼嘴貧,就該讓你繼續困在正陽宮上。”
“饅頭”那雙圓眼睛骨碌一轉,便懶洋洋地閉上了,心想他們二人自己誰都得罪不起,還不如曬曬太陽,閉目養神。
尹楓從“饅頭”的話語中,能聽出祿紫玥在他對戰時緊張的心情,心中美滋滋的,看著對方憨笑道:“謝謝玥兒,讓你為我擔心了。”
祿紫玥嬌羞輕唾道:“呸,臭不要臉,誰為你擔心了。”
“玥兒,你接下來要去哪?”
“你呢?”祿紫玥不答反問道。
“應該是想辦法回朔國吧!我已經離開好久了,柳鴻,大丘,朔名揚他們估計早就擔心死了。”尹楓望向東邊喃喃道。在尹楓心裡,這些人就像是關心自己的家人一樣。
“你不去見我父親?”
“啊?”
“哼,你掛念他們,我也掛念我的家人,就此別過。”
祿紫玥怒氣衝衝地說完,便背生火翅,朝著北邊沖天飛去。
尹楓呆立原地,不解為何她剛才還好端端的,現在怎麼突然生氣,轉身就走了呢?
原本被暖陽曬得昏昏欲睡的“饅頭”,此刻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已遠去的那道火影,又回頭看了一眼傻眉愣眼的尹楓,沒好氣地說道:“好一個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紫玥仙子這是明明想讓你跟她回去見他父親呀!”
“哦,是啊!之前祿超前輩還說那些我心中不解的事,祿傑前輩都會告訴我,你說我,怎麼把這事就給忘記了,難怪玥兒會生氣。”尹楓似乎覺得自己心中已經明了,不由得怨恨起自己來。
“我說,你是真的已經明白紫玥仙子生氣的真正原因?”“饅頭”無奈地質問道。
尹楓瞪向“饅頭”,頗為不悅地問道:“那要不然呢?”
“饅頭”嘴角抽動著,卻沒有再言語,而是把頭藏在了兩條前肢之間……
……
“叔父,尹楓殺了我們近二十名鷹騎衛,您卻還要和他合作,我就怕這會讓下面的人有非議。”
“翔兒,這些年來不管是洛滄宇還是洛淳凱,都不停在往我部滲透。”祿超面露殺機,語氣冰冷地說道:“祿永這些年與他們二人眉來眼去,我又眼沒瞎,雖然我部人少勢單,經不起大的損傷,但這些人死去,長久來說對我部百利而無一害!”
感受到自己叔父無意間釋放出的凌厲殺意,祿翔莫名心季,“難怪叔父這次馳援速度會如此遲緩,之前自己並未過多懷疑,現在想來,應該是他想要借刀殺人!”
祿翔在這件事上不敢再過多言語,轉而問道:“叔父,您真得就如此看好這個叫尹楓的人族?”
“這小子只要不早逝,以後前程當真是不可限量。話說他這次除掉了洛江,真得是讓我心中爽到了極點,哈哈!”
祿超心情大好,接著說道:“這些年來洛滄宇那只老狐狸,支援那個崔家,不但奪走了整個寧國本屬於我部的礦場,現在竟然連寧國皇室都要染指。我們現在就像是寄人籬下,這天要真是變了,對我們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過,跟丹洛半島那邊,還得曲意逢迎,畢竟我們的修行資源,還得靠他們來施捨。”
……
小鎮上的燒餅店內,生意還算不錯,吳寡婦忙前忙後,抽空捋了捋額前垂下的髮絲,當她抬頭望見小虎坐在對面那顆大樹下時,微笑著搖搖頭。自從阿七走後,小虎就不在亂跑了,一有時間,就會在那棵大樹下靜坐,吳寡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為何如此,猜測估計是在模彷阿七吧!
“不知道你現在還好嗎?”吳寡婦痴痴地望向遠處。
“老闆娘?老闆娘?”
吳寡婦驚醒過來,對著來客歉意地笑了笑……
淺淺的彎月送走那一抹餘輝,忙了一天,賣完所有燒餅後,吳寡婦擦拭了一下自己額頭的汗水,收拾一下準備關店回家。
“老闆娘!”
“不好意思,今天的燒餅已經賣完……”吳寡婦看清來人的樣貌後,臉上笑容瞬間凝固,雙眼恍忽。“啪!”一聲,一個裝燒餅的空竹筐從她手中掉落,滾到了來人腳下。
來人彎腰撿起竹筐,微笑著遞了過去。
“你是阿七?”吳寡婦疑惑地問道,但隨即搖了搖頭,又歉意地改口道:“客官,實在不好意思,你跟我一個朋友長得有些像,剛認錯了,千萬別介意啊!”
“哦?你那朋友是做什麼的?”來人聞言饒有興致地問道。
“是我的一個長工。”
“娘,天黑了,我們是不是要回家?”小虎這時走了過來,大聲嚷嚷著,興許是看到有客人在,又急忙壓低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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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阿七,你回來了?”小虎驚訝地跳了起來,可一下子驚喜的面容轉瞬又變得失望,“你不是阿七,阿七說他左臉上有疤,而你沒有,還有,還有,他沒你有錢!”小虎望著對方,想起之前自己孃親告訴過自己,穿這種錦袍之人,都是些有錢人。
“實在是抱歉,這是我兒小虎,小時候高燒燒壞了腦子,若有冒犯,還望客官海涵!”吳寡婦連忙把自己的兒子拉到了自己身後。
“沒事,看來我真的是像你們母子口中所說那名叫‘阿七’的長工了。”來人絲毫沒有在意,依舊是微笑著說道。
“也不是很像,是我們母子眼拙,阿七哪有客官你這樣富貴。”雖然對方看起來不介意,但吳寡婦知道,這些富貴官人身份尊貴,將他們和下人比較,是對他們的一種冒犯。
“是啊!‘阿七’是個乞丐,你要比他有錢的多……”小虎卻不懂自己孃親的忌憚,口不擇言地說道。
“小虎!”吳寡婦扭頭連忙喝止,但身子卻向前移了移,徹底擋在二人之間,“客官千萬別生氣,小虎他……”
“哈哈,你先別著急,我也是窮苦人家出身,只是近些年做了些生意賺了些錢。”
吳寡婦聞言這才松了口氣。
“我這次因為生意上的事來到嵐州,剛剛從覃塘郡和嵐州城過來,本來還想多待一段時間,可是聽說近日覃塘郡上的那處礦場和整個百獸門都被人摧毀了,看來是不太平,我只能改變行程。”
“什麼?”吳寡婦聞言嚇得渾身顫抖了起來,“客官可否詳細跟小婦說上一說!”
“咦?難道你有親戚朋友在百獸門?”來人驚訝地詢問道。
“不瞞客官,剛剛說得那名叫‘阿七’的長工,目前就在覃塘郡那處礦場當勞工。”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那老闆娘就無須擔心,我聽說只是那名傳聞中的人族英雄‘尹楓’,突然出現在了礦場和百獸門,擊殺了礦場的守衛,釋放了裡面所有的勞工,至於百獸門,聽說是被那人徹底摧毀了。”
“娘,這麼說阿七馬上就要回來了?”小虎聞言歡欣雀躍地嚷嚷著。
來人略感失望地嘆息道:“唉,連日趕路,我本已飢腸轆轆,沒想到你這已經沒有了吃的,只能去別家了。”
“客官,我這還有些熱湯和本來要留我們娘倆自己食用的兩塊燒餅,要是不介意可以進來食用。”
“不介意,不介意,有吃的就行。”來人坐到一處飯桌旁,不一會吳寡婦就把熱湯和燒餅送了上來。
估計來人是真得餓了,很快就吃完了兩塊燒餅和那碗熱湯。
“娘,那人呢?”
“不就在那坐著嗎?”本來忙著收拾的吳寡婦,聞言扭頭看向那張飯桌,“咦?怎麼突然不見了。”
“娘,這人是不是吃,吃霸王飯,不願意給錢?”
“小虎,那叫‘霸王餐’,兩個燒餅一碗湯,也值不了多少錢,他不是還給我們帶來了阿七的好消息了嘛!”吳寡婦微笑著捏了捏小虎胖乎乎的臉蛋,走上前去收拾飯桌上的碗快。
“咦?這是……”在飯桌旁,吳寡婦看到碗快整齊地擺放著,而在桌角還有一個布包。
小虎看著自己孃親望著那個布包和桌上的碗快發呆,便上前拿起那個布包,開啟一看,驚訝地喊道:“娘,這人把這麼多銀子落咱店裡了,我現在就去追!”
“小虎,別追了,回來!”
“為什麼?”剛剛衝出去的小虎聞言,止住了身形,轉身著急地問道,“為什麼?咦?娘,你怎麼哭了!”
“娘突然想起來了,是‘阿七’委託這人給我們送的銀兩。”
“阿七?他為什麼不親手給我們。”
吳寡婦雖然努力阻止,但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阿七不會再來了!”之前“阿七”每次吃完飯,都會把碗快整齊地擺放好,而那布包所用布料,她一眼就認了出來。當年她用這布料縫衣給她丈夫穿,後來衣服又給了阿七。
她喃喃自語道:“你雖然回來了,但已經不再是那個‘阿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