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僻的街角,微風吹來,卷裹著陣陣血腥血腥氣息。
耳邊時不時傳來一陣又一陣遠處的哀嚎,完全可以稱之為人間地獄。
兩個容貌一模一樣的女孩兒坐在破敗院落門前的臺階上,各自不知在想著什麼。
白月尋想起來,那時陸宴為了救她義無反顧的模樣。
她那時才明白,或許,她真的做錯了。
她恨陸宴,但更多的卻是對他的愛。
“司法部的人殺了他嗎?”溫茶茶又問道。
她覺得,司法部的人要陸宴似乎也沒什麼用處,抓了他,應該只會殺了他吧……
“沒有。”白月尋回答,眼眶微微泛紅,“他就只是被抓走了,至於司法部的人為什麼要抓走他,我也不清楚。”
“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做的這一切都是錯的,你所做的一切,只會毀了你所擁有的一切。”溫茶茶語氣平澹,透著幾分悲涼,“而且,我也同樣說過,陸宴……陸宴他是愛你。
如果不是愛你入骨,他不會等待幾千年的時間,不會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不會冒著司法部的追殺也要帶走你。”
“……”白月尋沉默著,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反駁女孩兒的話。
或許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真的做錯了。
她以前的確也是想毀了這一切,毀了這個冷漠的大陸。
可如今這大陸真的被毀了,她卻開心不起來。
又或者說,她在乎的根本也不是這個大陸,而是陸宴。
自從陸宴被那些人帶走後,她獨自一人逃到此處,原本的目的和溫茶茶一樣。
也是想要看看V國的司法部是什麼情況,結果,只是看到了這一座已經被毀了的城。
一路走來,她看到不少村莊、城鎮……被毀掉,火光連天中,是各種哭喊與生離死別。
她突然發現,這些並不是她想要的,她甚至為那些景象所心痛。
她開始後悔,可也知曉,現在後悔也晚了。
“不過……”溫茶茶抬起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如你所見,現在連十字城都被毀了。沒有人能救這個大陸了,早晚有一天,我們都會死。
M國司法部想要殺掉的,是全部非自然生物,你我自然被包含其中。他們想要建立一個新的國度,一個只有人類存在的國度。”
“不晚。”白月尋卻否認了女孩兒的看法,“一切還來得及,只是……”
“只是什麼?你知道能阻止這一切的辦法?”溫茶茶有些驚喜地問道,“還是說,你有辦法封印那把劍?”
“我先前調查‘空魂劍’的時候,的確也看到了封印它的辦法,只是……”白月尋看上去有些犯難。
“只是什麼?你說啊?要什麼人獻祭嗎?還是什麼?”溫茶茶問道。
也許,封印了‘空魂劍’,一切都能結束呢,或許……或許沉懿也能回來呢……
“需要一樣東西。它在某個地方,我昨天晚上便去了,但是我進不去,不知道是不是和我的身份有關。”白月尋說道。
“什麼東西?”
白月尋看了溫茶茶一眼,道:“聖水。”
“什麼?”溫茶茶有些驚訝。
能封印‘空魂劍’的東西,竟然就是聖水。
白月尋所說的她不能進的地方,估計就是雪山了吧,畢竟那裡只有四族之人能入內,白月尋是四族之外的人,自然不能進去。
而那聖水,早就被二哥和江珹給拿回來了,而且還是準備拿來對付白月尋的……
真的是……
不過現在也不知道白月尋所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對,就是聖水。”白月尋解釋著,“據說那是能洗滌一切邪惡的東西。
‘空魂劍’就是格外邪惡的東西,自然能封印它,抑或是毀滅掉它。
只要‘空魂劍’消失,那麼這場戰爭會立刻停止。”
被封印,或者毀滅。
如果真的封印了‘空魂劍’,或者毀了它,那沉懿……還能回來嗎?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白月尋似乎看透了女孩兒的想法,“‘空魂劍’被重新封印,或者被毀滅之後,沉懿會回來的。
首先,他是上古血族,能力強大,只是暫時是幽靈軍隊的一員。其次,沉懿是作為解開封印之人,並不會像那些人一樣,徹底成為了幽靈軍隊的一員。”
“我怎麼知道你說得就是真的?”溫茶茶質問道。
白月尋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相信不相信我無所謂,反正現在也沒有聖水,我只是告訴你,還有機會。
而且我聽說,那放著聖水的地方兇險萬分,極難拿到。”
溫茶茶沒有接話,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將聖水的事情告訴白月尋。
一方面,白月尋這人之前就做盡壞事,而且最開始想要解開‘空魂劍’封印的,也是她。
溫茶茶不能確定,她究竟是真的想要挽回一切,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
“再有。”白月尋繼續說,“要想用聖水封印‘空魂劍’,必須要接近那把劍,而且我們……”
話未說完,她突然自嘲般地笑了一聲。
現在的情況,又有誰能接近M國的司法部呢?
除非是人類,可是,去哪找一個能讓他們信任的人類呢?
或許現在大部分人類都希望他們非自然生物全部死光呢吧……
真是可笑,和平安寧了那麼多年的大陸,戰爭說來就來。
“其實,我有時候還是挺感謝你的。”白月尋突然說道。
溫茶茶看了她一眼,問道:“感謝我什麼?”
“感謝你那時殺了我,如果我在那個時候就死掉了,或許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了。
又或許,如果我在幾千年前就被人殺掉,而不是被封印,也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
再往前,如果陸宴沒有將我變成這樣,如果我沒有愛上他,如果我沒有遇見他,如果……”
白月尋像是在喃喃著。
“可是,沒有那麼多如果,現在造成這一切的,你有責任,陸宴也有。”溫茶茶說道,“但,就算沒有你們,也不能保證M國的司法部不會動手。”
“所以這一切,不能說是誰的錯。我們要做的,只有努力挽回。而我,只想挽回沉懿,我只想讓他回來。”
“你想救回沉懿,我想讓陸宴平安回來……”白月尋突然笑了笑。
發現,她不僅和溫茶茶長得一模一樣,連現在的境況也如此相同。
“就算能找到聖水又如何,我們又接近不了‘空魂劍’。”溫茶茶覺得這是最大的問題。
M國司法部的人,必然會非常重視那把劍,肯定是寸步不離地帶在身上,完全沒有動手的機會。
而且,像她這種人,如果被M國的司法部看到,定會立刻殺了她的吧。
就算是找個普通人,可是找誰呢?
找個什麼樣的人類,才能接近司法部的人,接近‘空魂劍’呢?
而且就算真的找到了這樣一個人,那她們又能完全信任那個人類嗎?
“陸宴被M國司法部的人抓走了,但他們卻並沒有要殺了他的意思,我想他們留著陸宴是別有目的。”白月尋說道。
“你怎麼知道?”溫茶茶問道。
“其實那會兒,陸宴被抓走的時候,我想著去救他來著,就躲在一旁。但是M國司法部的人太多了,而且又有那些幽靈軍隊,我……我實在是救不了他。”
“但是,我聽到了些他們的對話。說什麼,有陸宴的話,我一定會回去的。”
“那也就是說,其實他們的目的是你?”溫茶茶問道,心裡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聽他們那話的意思,應該是吧,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想要我……”白月尋一副苦惱的樣子。
“不然這樣吧,我帶你去找我哥他們,和他們一起商量下對策。”溫茶茶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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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月尋卻拒絕了。
“為什麼?你不想救陸宴嗎?還是說,你剛才跟我說的那些都是假的?”溫茶茶質問道。
“我跟你說的當然都是真的,只是……”白月尋看上去有些為難。
溫茶茶沒有說話,等著她開口。
“你哥哥他們應該很討厭我的,我怕……”
“怕?”溫茶茶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還有你怕的東西?而且,就算害怕,你這還是找上我了。”
“那不一樣,你一個人肯定打不過我。”白月尋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溫茶茶:“……”說得還真有些道理。
“但是你們一群人的話……如果沒有陸宴,我還真的打不過。”白月尋坦誠道,“而且剛才我還救了你呢!”
“你什麼時候救我了?”溫茶茶質問道。
“哎,你怎麼轉身就忘了呢,剛才沉懿差點一劍殺了你,是我把你拉回來的。”白月尋提醒道。
溫茶茶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放心,只要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保護你,不會讓我哥哥他們傷害你的。”溫茶茶保證道。
“真的嗎?”白月尋像個小孩子一樣,不確定地問道。
溫茶茶點了點頭,“你要是真的想救陸宴,那便跟我一起去找他們吧。”
……
V國——雪山腳下
溫司年和江珹看到熟悉的場景時,不由得一陣無語。
“竟然被送到了這個鬼地方了。”江珹說道,“不知道時傅流諳故意的,還是我們和這個地方太有緣了。”
“別說那些沒用的了,既然散了,那我們便要快些去找他們,茶茶現在還不知下落呢,萬一……”溫司年有些擔心地說著。
“沒有萬一。”江珹打斷他的話,“大家都會好好活著的,而且會一直好好活著。這個大陸也不會就這樣被毀掉。”
“可是,‘空魂劍’已經現世,那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其餘國家的司法部根本不敵擁有‘空魂劍’的司法部,估計現在也基本都淪陷了吧。”溫司年嘆了口氣。
但江珹卻沒有再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而是望了望那直入雲霄的雪山,他想起了上次的聖水。
“傅流諳不是說過嗎,聖水是最純淨的東西,可以洗滌一切邪惡。那‘空魂劍’呢?是不是也能用聖水毀掉?”江珹問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溫司年有些驚喜。
只要有辦法毀了那‘空魂劍’,那一切就都能挽回了。
但,很快,他又想起來了別的事情。
“可是沉懿……”溫司年知道,茶茶有多在乎沉懿。
如果毀了‘空魂劍’的話,那沉懿……
似乎也是剛意識到這個問題,江珹也是一愣,神情帶上了幾分哀意。
最後才說:“算了,我們還是先找到其他人吧,到時候問問傅流諳,也許他有結束一切又能救回沉懿的辦法呢。”
“只能先這樣了。”溫司年說道。
……
M國
傅流諳和青梧同樣也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他們從未到過這裡。
“流諳,怎麼辦?”青梧聲音顫抖,“現在該怎麼辦啊?M國的司法部……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是這樣的人。”
她才剛回來不久,才剛剛看到這個大陸不久,也才剛和傅流諳待在一起不久。
難道一切就要毀滅了嗎……
“不,不會的,還有辦法的,只是……”
“有辦法?”青梧有些驚喜,雖然知道絕不會是什麼簡單的辦法。
“你還記得之前溫司年和江珹從V國雪山帶回來的聖水吧,那個就是解決一切的關鍵。”傅流諳解釋道。
青梧皺了皺眉,隨後問道:“因為聖水能夠洗滌一切邪惡的事物?那……那沉懿?”
沉懿是獻祭之人,如果毀了‘空魂劍’,那沉懿……
如果沉懿回不來了,溫茶茶怎麼辦呢?
“所以,我也是在擔心這個。我不確定,毀了‘空魂劍’之後,沉懿會不會回來,或許他會重新活過來,又或許會跟著‘空魂劍’一起消失。”
“結果究竟如何,我們誰也說不清楚。而且你也知道,沉懿對茶茶來說……”
“我能明白。”青梧說道,隨後又問,“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傅流諳嘆了口氣,“目前,我只知道這一種辦法,也許會有其他辦法,但等我們知道時,也許我們已經不再活在這個大陸上了。”
末了,他將少女摟進懷裡,“不過,總會有辦法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其他人,大家一切商量出最好的對策。”
……
許溫言與溫茶茶的距離其實不是很遠,一番搜尋之下,剛好碰到了回來的溫茶茶。
“小言!”女孩兒有些驚訝地跑了過去,“太好了!總算是找到你了。”
她和白月尋找了許久,終於是找到了一個人。
“姐姐,你怎麼和她在一起?”許溫言立刻將女孩兒擋在背後,一臉警惕地看著白月尋。
在他眼裡,白月尋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都是因為她,姐姐之前才會被司法部追殺,才會過的那麼狼狽。
也是因為她,才會有‘空魂劍’的風波,才會有現在的境況。
而她,竟然還大搖大擺地跟在姐姐身邊。
“喲,許溫言吶。”白月尋似乎根本不在乎許溫言對她的敵意,“沉懿死了你應該非常高興才對吧?你以為你對溫茶茶的感情別人看不出來嗎?”
“啪!”一個巴掌落在白月尋臉上。
“不是所有人的心都跟你一樣齷齪。”溫茶茶揪住了她的衣領,眸子通紅,“如果陸宴死了,你是不是也很高興?”
“你!”白月尋說不出反駁的話。
“如果你是真心想要救陸宴,那你就安靜一些,跟我一起找到其他人,不然,我可保證不了陸宴的安全。”溫茶茶說道,就鬆手狠狠將她推開。
如果不是還留著白月尋有用,她才不會讓她跟著自己。
最後,白月尋還是什麼都沒再說,跟著離開。
許溫言把溫茶茶拉到前面,低聲問道:“姐姐,你為什麼要把她留在身邊?你難道忘記沉懿為什麼會跳下去了嗎?是白月尋拿你威脅沉懿,他才會獻祭的!”
“小言,這個我當然知道。”溫茶茶也壓低了聲音和身邊的少年解釋著,“只是……我留著他還有別的用處。”
“可她始終很危險。”許溫言提醒道,“她之前就和司法部串通一氣,很難保證她現在究竟還是不是和司法部有所聯絡。”
“這些我明白,可是……”溫茶茶說著,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白月尋,隨後就將白月尋所說的事情和許溫言說了一遍。
“如果司法部真的是想要白月尋的話……”
許溫言似乎明白了女孩兒帶著白月尋的目的,“不行,那樣絕對不行。且不說成功的幾縷有多少,你覺得白月尋那種人可信嗎?”
“如果到時候真的沒辦法,就算不可信也得信,我們現在哪裡還有選擇的餘地呢?”溫茶茶嘆了口氣,解釋道。
“但那種事情……”許溫言說了一半,也沒有再繼續。
他知道,溫茶茶幾乎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再怎麼勸也沒有挽回的辦法,只能等找到溫堇修等人之後,讓他們勸說或阻止。
也許還能防止她做什麼傻事。
“好了小言,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溫茶茶笑著拍了拍少年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