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中。
瀰漫著一股沁人的馨香，這不是點燃檀香後散發出來的味道，而是嬛嬛的體香。
說來，蘇謙陌身邊的女孩子每一個味道都是獨特的，有的清香，有的雅香，如花芳般非常奇妙。
即便嬛嬛和可靈後來用了相同配方的浴湯沐身，也沒有改變她們原本的體質。
當然也有例外，薛玉、薛溪姐妹同住同息，兩人身上的味道是相差無幾的。
蕭柔還是第一次進入別的女孩子的閨房。
入眼，明亮華貴的梳妝檯上，立著一塊高高大大的銅鏡。
環顧一圈，房中所有木質傢俱都用稀有的翠桐木打造，不過外面塗上了一層粉紅色的油漆。
在臥房的中間有一張大大的軟塌，這張床甚至比蘇謙陌獨院主臥那張軟塌還要大二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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鏤空的凋花窗桕中灑入斑斑點點稀碎的陽光，剛剛好照射在了軟塌中央。
軟塌周邊還有一圈精緻的凋花圍欄裝飾，上面搭建著粉紅色的床幔。
軟塌的左手邊靠牆的位置就是書櫃，在床上伸手便能取來，其上還有好多被翻閱過的書冊，歪歪斜斜擺放的很不整齊，也能看出嬛嬛這個女孩子性格大大咧咧。
蕭柔看完後，眼底不禁浮現一絲羨慕。
兒時她也曾幻想過擁有這樣一間獨屬於自己的閨房，現實她一直陪著孃親睡在狹小的主臥硬木床上…
也許這就是奢華吧，蕭柔暗暗想到。
說實話，不嫉妒是不可能的，這樣一個來自春雪樓的風塵女子，卻因為蘇謙陌的寵愛，就能擁有一間普通少女十輩子百輩子恐怕都搭建不出來的閨房。
蕭柔又想起兄長曾留給她的那張字條上寫過的一句話，蘇謙陌對於他的女人非常寵愛，如果當時…
算了，根本就沒有如果，他那會兒是個混蛋呢！
“唔？”
蘇謙陌拉扯了一下蕭柔喚醒了，他感覺她的情緒有些失落。
“我沒事。”蕭柔扭頭看著蘇謙陌純真的神態笑了笑。
接著，她拉著他走到幾乎佔據了臥房三分之二面積的巨大軟塌上坐下。
“乖，躺好…”
再一陣悉悉索索過後。
蕭柔將早上纏著的布條取下來，果然劍依舊亮得可怕！
或許因為纏了太久，劍刃周圍有些烏紫，好似陳年果酒的顏色一樣。
蕭柔伸手纖纖玉手緊張地握住劍刃。
一切為了他將來的生活不受影響！
蘇謙陌不解地看著蕭柔，他的目光單純而又無邪。
“唔？”
蕭柔趴在床上附身在蘇謙陌的耳邊呢吶道:
“乖，閉上眼，不能睜開偷看哦，也不能發出聲音被她們聽到…”
蘇謙陌非常聽話地閉上了眼睛，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嘻嘻，如果你一直這樣憨憨的就好了…”
蕭柔開始練起劍術。
說來，她自從啟靈了武道靈根後，還沒有認認真真修煉後。
不過宇文非煙曾經給過蕭柔一把凡劍讓她試一試是否適合劍修。
那時，她第一次握住寶劍的劍柄，劍刃劃過氣流的聲音很是特別，曾曾作響，就像是真得斬斷了空氣一樣。
後來宇文非煙說她不適合練劍。
不過，蕭柔依然記得宇文師姐的教誨，劍刃鋒利不可亂摸。
此刻。
蕭柔已經顧忌不了那麼多了，她握著劍刃輕輕撫摸，只想讓它儘快歸鞘！
先前。
她閱讀完那本泛黃的書冊後，也悟出了幾分道理。
劍刃需要柔和捻之，讓其循序漸進達到收刃歸鞘的目的。
說來，蕭柔的手雖然曾經編制過許許多多的草鞋，但沒有變得粗糙，或許是因為聖靈體的緣故吧，非常柔軟細膩。
從劍柄根部到劍刃直接劍尖，每一個位置蕭柔都擦拭的很認真，好似對待一件精美的玉器一般。
她認為蘇謙陌亮劍是因她而起，所以她必須讓物歸原位才能完完整整地把蘇世子交還給她們。
如果劍不配合，練劍對女人來講，其實是非常枯燥的一件事。
而且還非常累容易讓女人流汗。
不知過了多久，蕭柔終於感覺自己快要出汗了，她羞澀地繃緊了雙腿努力堅持著。
“唔？”蘇謙陌偷偷睜開眼看了一下近在遲尺的蕭柔。
“不準看，不準睜開眼，聽話！”蕭柔冷冷地呵斥了一句。
練劍之路之艱，不足為人外人看也，即便劍主也沒有資格偷學。
“抱…”蘇謙陌僵硬地喊出一聲。
蕭柔想了想也好，書上說這樣能速成劍法。
她的右手穿過他的後背抱住了他。
外面諸女的歡笑聲依舊存在著，時而會傳來慕容菲抱怨不想玩了的話語，還有嬴子佩和嬛嬛拱火的安慰。
這讓臥房中的蕭柔感覺有些緊張起來。
特別是她們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的那一刻，蕭柔總擔心她們過來偷窺她的不傳劍譜。
好在，她們不是那樣的人，在場除了墨雅師姐有心偷聽，其他人也聽不到劍鳴聲。
墨雅師姐應該不知道自己正在偷偷練劍吧？
想著想著，蕭柔覺得自己握劍的左手有些累了，她挪到另外一邊換了右手，雙手必須要協調好才能保證練劍成功，收劍歸鞘。
蕭柔也擔心自己左手太累而變成左撇子。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但蕭柔卻沒有感受到滴水穿石的功效，劍刃依舊鋒利，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寒光。
蕭柔幽怨地看著閉著雙目的劍主，這劍主怎麼跟書上描寫的傳聞記載不一樣。
或是感受到蕭柔炙熱的目光，劍主睜開了眼，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表達什麼但沒有聲音發出來。
就如墨雅師姐先前說過那般，他的認知容量有限，在未被四師姐開啟靈源之前，恐怕還不能成為一個好學上進又聰明的世子寶寶。
“不能睜眼的，閉上…”
蕭柔的臉色也有有些泛紅發燙，練劍如練人，練劍未成對持劍著也有極大的反噬。
就好比蕭柔現在，她的血氣就被反噬的厲害，周身血氣在體內奔湧衝撞著，導致身體各處時不時有水漬瀰漫出來。
她不得不夾緊雙腿將自己的意志集中到極致專注。
走火入魔可不鬧著玩的。
終於，在蕭柔右手又睏乏之後，她感覺到了疲憊還有乾渴。
她回想起先前那本書上第一十二式所記載的劍譜插圖，求劍歸鞘未果不可先行身死。
蕭柔附身吻住了劍主，她必須汲取靈泉才能壓制住自己即將走火入魔的症狀。
效果非常明顯。
劍刃顫抖了一下，果然有了一絲鬆動的痕跡。
有戲！
劍刃歸鞘看來指日可待了！
蕭柔玉指用力了幾分，畢竟此刻的劍刃早已凡劍難斷，她的力氣還不足以拔斷它。
……
臥房外。
慕容菲輸得很慘很慘，真得把底褲都快輸光了。
她哭喪著臉，“不來了不來了，連嬛妹都贏過，我卻一把沒贏過，一點都不好玩！”
墨雅咯咯一笑，“既然夫人不想玩了，那要不我們散了？”
嬴子佩拉住慕容菲，“嫂嫂再玩一會兒嘛，這會離晌午還早著呢，不玩多沒意思。”
“下午再玩，或者明天再玩。”慕容菲非常堅決，她才不要跟她們坦誠相見呢。
等下一次玩，她要穿十幾套衣衫，全身再掛滿首飾才行，誰還沒幾件陪嫁的首飾呀，那玩意兒輸給她們一點也不心疼，等無雙被治好後，讓他親自買來的才珍貴呢。
嬛嬛也覺得差不多了，總不能一直欺負嫂嫂吧，雖然她也一直在輸個不停。
“各位姐姐要不聽我彈曲吧？我彈公子最喜歡聽的給大家。”
“也好。”嬴子佩率先起身來到葉沁身旁坐下到了杯茶潤了潤嗓子。
其他幾女也圍了過來坐在桉幾同一側，慕容菲趁著這個機會偷偷取回自己的外套若無其事地披在了身上。
很快。
舞大幾女便抬著赤木古箏走了進來。
嬛嬛吩咐道:“你們去換衣服，我來彈你們來跳，也讓幾位姐姐欣賞一下。”
舞大問道:“夫人我們是穿哪一套服侍伴舞呢？”
“嗯…”嬛嬛想了想，“紅玉霓裳吧。”
“駙馬喜歡看你們穿什麼，你們就穿什麼，本公主要看駙馬喜歡的。”
“這…，夫人我們…”舞大為難地看向嬛嬛。
“那行吧。”嬛嬛糾結了一下便答應下來，反正大家都是女人，“對了，姐姐們和嫂嫂還有可靈要喝點小酒麼？公子專…先前備了好多果酒呢，其實也不算酒，跟果汁差不多。”
雖然嬛嬛足夠機智及時改口了，但除了憨憨的嫂嫂還有知情的可靈，其他三女都聽懂了是無雙專門備給嬛嬛喝的。
“嗬嗬…。”墨雅玉指捏起一塊風乾的果肉放入紅唇，“嬛嬛妹妹真得很受蘇世子的寵愛呢，沁師妹會不會吃醋？”
嬴子佩也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身邊的葉沁，“你真得要去做聖女，等你走了這順安王妃可就是本公主的嘍，別怪姐姐沒提醒你。”
實際這裡除了小可靈其他人年紀都要比嬴子佩大。
葉沁好似沒有聽到一般，她抬頭看著墨雅問了句，“四師姐明天應該要到了吧？”
“嗯，差不多…”
嬴子佩咂咂嘴，“切，故意轉移話題的壞女人，看來你還是捨不得放棄王妃的位置。”
此刻。
嬛嬛撥動了一下絃線，“錚…”
餘音鳥鳥。
迴盪在樓閣中，也傳入了臥房，嚇了蕭柔一大跳。
她抬起頭，唇分。
嘴角微微有些溼潤，這可惡的世子寶寶一點都不乖。
“乖，咱快一點好不好，聽話…”
臥房外，嬛嬛彈奏了起來，是大衍耳熟能詳的將軍行。
還有嬴子佩驚詫地疑惑聲，“駙馬居然喜歡聽這曲？我還以為什麼十八摸呢？”
十八摸？
蕭柔來了靈感，她鬆開了肩帶捧了上去。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
什麼聖女不聖女的，通通毀滅去吧！
她現在只想著一件事。
儘快——收劍歸鞘！
……
嬴子佩看著身穿輕紗肌膚玲瓏妙曼的伴舞團走進來，她走上來還挨個檢查了一遍，然後扭頭看著嬛嬛質問道:
“駙馬居然如此荒銀，連父皇的宮廷舞女都比不上她們會玩兒。”
嬛嬛想了想還是不能暴露自己，她將一切都推給了蘇謙陌，嘻嘻，反正公子已經吃幹抹淨，就算知道也捨不得怪她。
不過話雖這麼說，嬴子佩看得還是非常起勁，墨雅也饒有興致地嗑著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至於其他三女，嬛嬛早就讓她們看過了。
“怪不得男人都喜歡去勾欄聽曲呢，嬛嬛妹妹你們春雪樓的姑娘也經常這般獻舞給客人麼？”
嬛嬛停止彈奏，“也不是呢聖女姐姐，春雪樓的姑娘們穿得可不像這般，她們該遮的地方該擋的地方都恰到好處，那種若隱若現的朦朧美感才是最好的…”
“這麼說來，是我的駙馬讓她們穿成這般的？”嬴子佩問起。
“是的呢，公主姐姐。”嬛嬛面色鎮定地應了句。
葉沁看了嬛嬛一眼收回了目光。
這一幕恰好被墨雅捕捉到，她的唇角微微揚起，嬛嬛是個有趣的小妹妹吶。
……
臥房中，隨著嬛嬛停止最後一道絃線，蕭柔也終於落下了練劍的帷幕。
她皺了皺眉瞪了蘇謙陌一眼，“可惡，你一點也不乖！”
隨後蕭柔起身下床先開啟窗戶通風。
然後又仔細給蘇謙陌收拾乾淨，最後才坐到化妝臺前對著銅鏡擦掉沾染在髮絲上的痕跡。
……
下午因為嫂嫂不想玩骨牌，墨雅又提出了一種新玩法。
她親自在院落找了個小樹幹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由數字和字元組成的小方塊，然後用蔻丹塗抹上不同的色彩。
在一番耐心解釋後，大家終於學會了，就連蕭柔也對新玩法非常感興趣。
蘇謙陌倒是放開了蕭柔，或許是因為中午那件事過後蕭柔一直對他冷著臉，讓他有些委屈。
此刻，蘇謙陌正跟葉沁坐在一起，葉沁時而喂他一口茶，時而喂他一瓣柑橘，然後用手帕擦擦他的嘴角。
每當這個時候，蘇謙陌都會扭頭看一眼葉沁，然後跟她笑一笑。
同樣，葉沁也會揚起嘴角，只是她的眼底間一直隱藏著苦澀。
她在心疼那個目光裡從來都只有堅毅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