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對如今的蘇謙陌而言，是一件非常勞神傷腦的事情。
這天下來，無論是上午去藏書閣翻閱典籍，還是下午與嬴玄的聊天，都在損耗著他昨日從休息中積累起來精力。
原本他還想著再去一趟太尉或者丞相府聊聊，現在只能先回去休息一晚，等明天再來安排。
回府的路上，蘇謙陌故意放慢了幾次腳步，他從後面研究著薛玉和薛溪。
兩姐妹的身材一模一樣，那柄挎在腰間的靈劍一搖一擺地晃動著，讓她們多了幾分少女的活潑。
蘇謙陌單從她們背影觀察，並不能感受到薛玉哪裡有問題。
先前那一道宛如勾起了他靈魂顫動的微笑，絕對是來自殷玥。
可惜那會兒他居然沒有忍住，一定是打草又驚蛇了，所以蘇謙陌才會在那個時候選擇逃避。
擁有魔體的殷玥和只有神魂血氣的殷玥是不一樣的。
這就好比蘇謙陌見了前者必須夾起尾巴跑路，而後者只是殷玥的一縷血氣所化，跟她的神魂主體是獨立出來的。
何為獨立？
也就說，這道血氣擁有殷玥的思想和智慧，卻沒有她的戰力，也不影響本體的行動。
而且這道血氣可以被她的神魂吸收，從而讓主體獲得這段時間以來的記憶。
所以，蘇謙陌決定反制侵染了這股血氣，當時機成熟，殷玥吸收融入神魂之後，她發現這股血氣已經被玷汙的不成形狀，高貴聖潔的她肯定會按耐不住殺他的怒火。
無論何種生靈，怒火就是最大的破綻。
不過蘇謙陌也明白，此刻不能操之過急，他要循序漸進，來慢慢腐化殷玥這股血氣的意志。
若是太過冒失，一定會嚇跑她，府邸護衛那麼多，他不可能每一個都抓起來去引導她們。
想著想著，蘇謙陌只覺頭腦睏乏。
算了，今日太累，明日再想吧！
蘇謙陌加快了腳步，越過了兩女走在前面。
晚上屬於闔家團圓了。
飯桌上。
子衿子佩、嬛嬛可靈還有慕容菲都在。
嬴子佩霸佔了蘇謙陌的左臂，嬛嬛坐在被嬴子衿讓出來的右手邊。
耳目太多，嬴子佩也沒有埋怨蘇謙陌留母妃一個人在樓閣裡孤單著，不過桌子下她正用力地掐著蘇謙陌的大腿，以示自己的不滿。
一旁的嬛嬛時不時會夾菜遞入蘇謙陌的嘴邊。
比起喂菜，其實他更願意讓她們捧著喂血，只需要一些簡單純淨的血氣，就能讓他的魔心綻放出力量。
吃罷飯，嬛嬛提議玩牌，不過嬴子佩興致不佳，她說想回去睡覺還神神秘秘地拉著嬴子衿，並笑著跟眾女講道:
“今晚駙馬歸我和皇姐使用，嬛妹沒有意見吧？”
嬛嬛哪裡敢說不。
“嘻嘻，不要生氣哦，姐姐下次帶你一起玩。”嬴子佩摸了摸嬛嬛的腦瓜，瞥了蘇謙陌一眼示意跟上。
嬛嬛趕忙陪笑，“不會啦，姐姐待我如親妹妹一樣疼愛，我怎會不知好歹。”
甜美的笑容下，隱藏著所有人多都能嗅出來的自卑，蘇謙陌聽著都有些心疼，他不清楚以往自己是如何處理這種複雜局面的。
他試著問一句:
“要不大家一起？”
“想得倒美！”嬴子佩瞪了他一眼，“跟我們來，有話跟你講。”
蘇謙陌只好歉意地跟嬛嬛笑了笑。
“公子，我真沒事的，你們快去吧，來日方長。”
蘇謙陌起身準備離開，他確確實實是累了，不睡真扛不住，思考帶來的負重要遠遠勝過戰鬥。
這時，慕容菲喚住了他。
“無雙，天色還早呢，上次爺爺有過兩次來信呢，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也好，你們先回去，我待會去找你們。”
慕容嫂嫂發話，嬴子佩即便不滿也得答應，“那你快點，我們等不及了。”
聞此，嬴子衿不禁羞紅了臉，“胡說，是你急，我才沒有呢。”
蘇謙陌看著害羞拉著嬴子佩跑遠了的嬴子衿，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們怎麼和和睦睦的？
假如跟這些女孩子有關係的人不是他自己，他都想罵一句貪得無厭了！
真不知道沒失憶那會兒是怎麼遊離在她們中間的，感覺與她們的關係跟那些達官名望家裡納來的只有欲沒有愛的小妾又不一樣。
“那我和可靈回去下棋嘍，明天見。”嬛嬛拉起可靈跟兩人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嗯，嫂嫂，我們也走吧。”
蘇謙陌走在前面給慕容菲掀開了厚厚的門簾。
不多久。
兩人便到了慕容菲的小院。
在蘇謙陌詫異的目光中，慕容菲插上了院門的門栓。
嫂嫂居然如此嚴謹，看來爺爺的信恐怕來頭不小，不過府上都是自己人，她這樣做不是多此一舉麼。
“嫂嫂，信裡說了什麼？”
“先回屋，外面冷呢。”
慕容菲提著裙襬小跑起來，搞得蘇謙陌也有了些許緊張感。
“無雙…”
一進屋，慕容菲便轉身抱住了蘇謙陌。
“嗯？嫂嫂怎麼了？”
氣氛突然間有些古怪起來，她的眼眸好似滲出水一樣。
“嫂嫂，你這是做什麼呢？”蘇謙陌難得臉紅，他慌忙抽回手，指尖的細膩與柔軟一閃而逝。
“呀，害羞呢？以前吃得時候還沒害羞過呢。”
不是，我之前有這麼混賬麼！
“所以我跟嫂嫂的關係，其實跟她們也一樣？”
“怎麼？你不會以為我不知廉恥，故意趁你失憶…”慕容菲說著就要落淚。
“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有點突然，她們還在等我回去呢。”
蘇謙陌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混亂。
換心，一定要儘快換心，這該死的記憶！
“看信也是需要時間的，放心，她們能理解…”
說著，慕容菲就閉上了眼睛。
“幹嘛？”蘇謙陌詫異地看著她。
“吻我啊？女孩子閉上眼睛就是讓你親她，快點，嫂嫂的時間不多了。”
“不是，我感覺進展的太快了，我…”
他的嘴被慕容菲堵上了。
兩刻鐘後。
蘇謙陌手裡握著兩張羊皮紙，揉著微腫的嘴唇出來了。
他用盡了剩餘不多的精神力思索著:
我其實是一個到處拈花惹草荒淫無度的無恥之徒麼？
當他晃晃悠悠來到了嬴子佩的小院時，露薇說兩位公主去了他的住處等候著。
蘇謙陌先去了趟書房，將兩張羊皮紙看完放下，上面其實也沒有寫什麼大事，就是爺爺好幾次囑咐他多生孩子。
呵呵，果然跟他此前猜測差不了多少，
下一息。
蘇謙陌來到了樓閣中。
嬴子衿和嬴子佩正一左一右抱著姒怡璇，母女三人正抱頭痛哭。
“我可能來得不是時候。”
“不，你來得正是時候…”姒怡璇忙喊住了想要熘走的蘇謙陌。
蘇謙陌感覺自己受到了新一波的衝擊，她們該不會是想…，如此說來自己渣也不是沒有原因。
大環境影響所致，她們個個生得貌美又如此配合，我又不是古之聖賢，犯錯很正常，我就說，這肯定不是我的問題。
想是這麼想，不過蘇謙陌覺得還是照顧一下三女的面子:
“這會不會不太好，畢竟你們…”
姒怡璇打斷他的話，“什麼不太好？快放出水池子，我們三個要泡溫泉，你可不能偷看…”
待蘇謙陌搞定後，姒怡璇就把他給無情地趕走了！
夜晚的天色依舊沒有放晴，不過雪停了。
蘇謙陌踩著白花花的世界，灰熘熘地又回到了書房。
他不敢再去找慕容菲暖被窩，怕她生氣，怎麼，別人不要你，想起嫂嫂來了唄？
也不敢去找嬛嬛和可靈，怕被兩女笑話趕出來了。
府邸明明這麼多女人，今夜居然連個同床共枕的都沒有。
翌日。
蘇謙陌是被可靈喚醒的。
“少爺怎麼睡在這裡呢？公主姐姐她們哪去了？”
“昨晚結束又回來看書了。”蘇謙陌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謅了句。
然後在可靈的服侍下清洗著臉，她的動作輕柔，擦得很仔細。
蘇謙陌看著認真的可靈感慨道:
“嗯，不愧是我養大的，知道心疼少爺。”
“嘻嘻。”可靈抿嘴怯怯一笑，她端起水盆正要離開，餘光瞥到書桌上的兩張羊皮紙，是老老爺的書信。
少爺似乎忘記了它們的打開方式。
“少爺是要準備出門嗎？”可靈回頭問道。
“是吧。”
蘇謙陌已經披上了雪氅。
“少爺先等下。”可靈趕緊放下手裡的木盆，跑了出去。
很快，她又端著火盆進來了。
在蘇謙陌詫異地表情中，可靈將兩張羊皮紙用清酒洗滌數遍，又用火盆還原出了真跡。
“是我之前告訴你的？”
“也不算吧，我看過少爺操作過兩次，就記住了。”可靈甜甜一笑將第一張羊皮紙遞給了他。
蘇謙陌接過了，看著又拿起另一張羊皮紙重複擺弄起來的可靈，這麼說來，自己之前應該對她很信任。
“府上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還有嬛嬛姐姐，她第二次的時候也在呢。”
“嗯。”蘇謙陌打量起羊皮紙，上面烙印著一行行生僻難辨的古文字，他竟是半個字也看不懂，不過有些眼熟，似乎跟殷玥某段記憶裡文字有些相彷。
“可靈，這種字你以前見過嗎？”
可靈抬起頭打量了一下，“似乎跟前兩次沒有什麼區別，之前少爺是能夠看懂的。”
這樣麼？
蘇謙陌想起昨日剛剛在藏書閣翻閱到那本《殷玥秘史》中的記載:
殷玥，封號舒窈，生於聖歷六十九年……
聖歷六十九年，殷皇早已統一了文字並且普及到了聖域大陸，所以這段文字只能來自殷皇時代之前，也就是說，爺爺的體內有一個比殷玥還要古老的靈魂麼？
思索至此，蘇謙陌又問:
“可靈，先前那些羊皮紙，你記不記得我放在哪裡了。”
可靈:“似乎燒了哦，少爺記性很好呢，看完一遍順手就扔進火盆子裡了。”
“好吧。”蘇謙陌疊起羊皮紙準備放在書架角落裡的書冊中，又想到了殷玥，她這會兒應該能看得懂，便收入魔心中待侯。
府上的護衛們都住在前院。
蘇謙陌來到玉溪姐妹的院落。
她倆正在院中舞劍切磋。
蘇謙陌沒有打擾她們，而是靜靜地觀察著。
薛玉神態清冷，看上去非常嚴肅，與她對劍的薛溪面帶笑容，即便是切磋中，也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一番觀察結束，蘇謙陌並無所獲，殷玥非劍修，她若執劍，動作必然不可能如此連貫地揮灑出重重劍影。
殷玥會不會已經離開了薛玉，又重新選擇了一個附身物件？
蘇謙陌悄然離開尋來王剛，她是府上唯一沒有被自己種下婆羅花的護衛，殷玥必不可能附身於她。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少爺。”王剛恭敬抱拳道。
“昨晚和今日府上可有人外出？”
但凡府上護衛出行，必須得向王剛、赤桖、紫瓊三人報備才可以。
“沒有，屬下不知紫瓊和赤桖是否離開過。”
蘇謙陌點點頭，“嗯，你這些天多留意一下她們所有人的神態舉止，看是否與之前有突兀的地方，注意秘密調查。”
“是因為上次那件事麼？”王剛見過姐妹們身上的婆羅花血紋。
“沒錯，術法有些不穩定，有情況不要打草驚蛇，秘密向我彙報，包括紫瓊和赤桖。”
蘇謙陌拍了拍王剛的肩膀，“情況危機，我現在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也幸好留下了你。”
“是。”王剛有些受寵若驚，少爺還是第一次跟她這般講話。
蘇謙陌從懷中掏出一枚錦盒遞給王剛。
“對了，你應該快要突破武王了吧？這枚獸王丹我暫時用不到，你先拿去用。”
這枚獸王丹是去年韓相賠禮送給蘇謙陌的，後來一直被他放在書房中，剛才他隨手拿了出來。
大武師晉級武王境，需要勾勒天地本源入體，而獸王丹就是此間最佳引子。
修士有獸王丹和沒有獸王丹晉級，完全是兩種概念，擁有獸王丹的修士更容易感知天地源氣的存在，也更容易褪凡。
“屬下不需要，還是留給少爺…”王剛慌忙擺手拒絕，她是知道蘇謙陌在不久的將來也要褪凡。
獸王丹價值不菲，並不是每一頭妖獸體內都會孕育出靈丹，屬於萬獸難尋，所以才被冠以獸王二字。
當初韓巡也是下了血本才搞到的。
蘇謙陌塞了過去，“無妨，我褪凡還不知道在幾時，一直放著也會損耗靈氣，儘快用了吧，你應該只差半步進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