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出去了一下，很快便又回來了。
“小姐，奴婢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原來是蘇世子過來了。”
“無雙來了？”韓雪苓‘嗖’的一下從床上翻起，驚喜道:“快點拿我棉襖過來，我去看看他。”
或是因為她的動作太大。
兩隻可愛的小兔兔像是受驚一樣，嚇得一抖一抖，隱藏起來的粉粉兔鼻都被抖了出來。
聞此，一旁的小玉面色更難了，“小姐，夫人上次說不許你跟他多接觸呢。”
韓雪苓秀眉一蹙眉，生氣道:“起碼得感謝人家一下吧，上次他來過一回後我才緩過來的，快點啦！”
“好吧。”
見此，小玉只能不情願地從木櫃中取來衣服。
小姐鐘意蘇謙陌這件事，小玉是知道的，可她覺得蘇謙陌並不是小姐的良配。
雖然蘇謙陌的未婚妻葉沁離開了，但還有兩位公主在前，小姐堂堂韓府家的千金，難道去給他做小的不成麼。
韓雪苓穿好又坐到銅鏡前看了看，“頭髮有些亂了，玉兒快過來幫我梳頭。”
小玉看著韓雪苓居然開啟連族中大宴都懶得塗抹的粉色胭脂了。
“小姐好認真吶。”
韓雪苓看著鏡中小玉的倒影，“嘻嘻，快點，再墨跡本小姐把你嫁出去換個丫鬟用嘍。”
小玉自然不信，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走到韓雪苓背後梳理起來。
“小姐天生麗質，還用什麼胭脂呢，說來上次老老爺提議的那件事小姐考慮的如何了？我覺得太子妃不錯哎。”
“嘴咋那麼碎呢！你是我的丫鬟還是爺爺的丫鬟？”韓雪苓放下胭脂，她只抿了抿薄唇，讓它們看上去更有光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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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小玉見小姐真生氣了，也不敢再說下去了。
……
另外一邊。
蘇謙陌在跟韓巡下棋之中，表明了來意。
“你爺爺啊？”韓巡愣了一下，朝左右揮了揮手，遣退他們。
蘇謙陌點點頭，“韓叔知道我爺爺何時放任了兵權，潛心閉關的麼？”
他之前在其他人哪裡已經瞭解過足夠的資訊，從他們的話推測出，爺爺是在閉關後才邁入武聖。
說來，當時大衍眾人並不知道蘇雄已成武聖，還是一位來自他朝的邪修大武王在北疆肆意掠奪血食，蘇雄僅僅一掌便磨滅了他，大家也才被此震驚到的。
韓巡扶著鬍鬚目光深邃，陷入了回憶。
“說起這個，那時間可就早了，韓叔那會兒還年輕呢，具體到什麼年份我也不清楚，我所知道跟大家所瞭解的其實差不多，不過大將軍掌權時只是鎮守北疆，他似乎不喜歡戰亂，大化若無來犯，他也不會主動出擊。”
“在他退居幕後第二年，北疆將士們突然對大化發起了勐攻，雙方拉扯了幾年，不知道葬下多少我們大衍將士的英魂，從此，大衍和大化仇恨越來越大再無調解的可能了，所以韓叔猜測可能那一年某一天大衍和大化發生了驚變…”
蘇謙陌疑惑道:“這事兒我似乎沒有聽人說起過。”
韓巡並未繼續接話，他沉思了起來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
蘇謙陌笑道:“有什麼難言之隱的話就算了吧，總會有人知道的，我再去問問別人好了。”
韓巡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昨日你去皇宮面聖的事，我有聽說過，你是不是在這段時間從誰的口中知曉了當年那段秘辛。”
秘辛？難道是四十年前那場慘烈雪野戰役？
大衍史書中對此也有記載，當年，大衍出兵二十五萬，大化出兵三十萬，雙方在雪野遭遇陷入混戰，適逢天災降臨發生罕見雪崩，雙方五十多萬將士被活埋在了雪野之下，無人生還。
此事過後，大衍與大化還專門停戰休整了兩年。
“略懂一點點吧，不算多。”蘇謙陌不動神色，順勢講出。
韓巡嘆了口氣，“也罷，這個秘密陪伴了我半生，說給你聽也好，如果你有心調查的話…”
“當年，聖上才剛剛成為太子沒多久，我也只是個芝麻小官，而我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一個遠方的族弟幸運地從那場劫難中活了下來。”
“他從雪野萬千屍體中爬了出來，一路瘋瘋癲癲流離到了霧州。”
霧州，位於皇城與北疆之間，地域規模比宣州還要大。
“之後，我升遷被調到霧州做巡撫，在一次體恤民情期間，發現斷臂的老乞竟是族弟，在那之前，他家裡人以為他早就為國捐軀了，初次見他，族弟滿頭蒼髮，形容枯藁，若非他面容與我遠方叔父相似，我真那認出他只有三十來歲，想不到當年在神力武院叱吒風雲的天驕族弟竟淪落到那般，可能也多虧他天資不俗，才能從那場劫難中撿回一條命…”
“後來呢？”蘇謙陌問道。
“說來，族弟家裡人父母已故，有一妻也在那之後三年改嫁為他婦，加上族弟瘋瘋癲癲，我也不想破壞人家的生活，就一直留在府上，後來，我被調回皇城，也帶著他一起回到皇城中。”
蘇謙陌並未聽說韓家有一瘋瘋癲癲的老頭子，“他現在還活著？”
韓巡搖了搖頭，“死了二十幾年了，那會韓秋（韓巡長子）結婚還沒多久，臨死前，族弟像是迴光返照一樣，他拉著我的手恐慌道，大兄，無盡霞光、黑暗禁忌、你們要小心…，唉，族弟艱難說完這些個字他就死去了。”
蘇謙陌:“無盡霞光，黑暗禁忌，韓叔當時又怎麼做的？”
韓巡:“當時，我已官拜吏部尚書，這種玄乎其玄的事情我無法告知別人，畢竟族弟瘋癲了八年之久，誰又在乎一個瘋子的話，出於好奇我先是派府上侍衛前往雪野秘密調查，走訪了無數村子，回來後他們沒有任何發現，那些老人們也從未見過什麼霞光。”
“再後來，我又書信一封故友，他是墨家長子墨唯，他年輕時跟我是同窗好友，墨家在北疆雖然比不上傅家和凌家，但也是第二階梯中的佼佼者，族中也有兩三個大武師。”
“可惜，他家那幾個大武師也不知情，我族弟在北疆任職時也不過武師，如果所有人都沒有看見什麼霞光，那很有可能是族弟意識出現了混亂，我請教過醫師還有一些武王，他們猜測瘋子眼裡的世界跟正常人不同，這就好比武王與大武師看待同一件事物的眼光不一樣。”
蘇謙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這麼大動靜，大武師看不見，武王也不知麼？”
韓巡哈哈大笑起來，“所以才說你爺爺大將軍在北疆一手遮天啊，我也是猜到這般才放棄繼續調查下去。”
“我會調查……”
“你們攔我幹什麼？放我進去！”
蘇謙陌的話被外面的混亂打斷了，他扭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看來韓叔家裡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多謝。”
韓巡一吹鬍子，“這盤棋還沒下完呢？年輕人怎麼也要有始有終。”
“哈哈，韓叔不是已經落敗了，你再看下棋盤。”蘇謙陌笑著離開了。
韓巡低頭研究了許久，才氣呼呼地叫罵起來，“這年輕人不講武德，趁老人家說故事，居然下黑手！”
“老爺。”老管家在門外喊了一聲。
韓巡趕緊站起來坐到蘇謙陌的位置，方才開口:
“進，苓兒那丫頭怎麼沒聲音了，剛才在外面嚷嚷什麼呢，眼看無雙就要輸了，卻被這小家夥藉口太吵跑掉了，你坐在繼續替他下。”
“小小姐剛才說她來找大少爺的。”老管家坐下，看了一眼棋盤陷入了沉思。
“小丫頭說謊也不打草稿，讓人看著她，別跟著那混小子出府就行。”韓巡搖頭無奈地笑了笑。
連小玉都能看出韓雪苓的心思，他如何看不出。
說實話，隨著蘇謙陌修為的曝光，韓巡對他也多了幾分欣賞。
葉老頭有意退婚，若無公主在前，倒也是苓兒的良配。
韓巡並不擔心讓韓雪苓嫁給蘇謙陌會引來聖上的猜忌，一來大將軍壽命也快到頭了，二來大將軍只有軍神一名，他早已卸下軍銜脫離紅塵之外。
就好比之前，葉沁與蘇謙陌定親，聖上也沒有說什麼。
“來，老白，我們繼續下棋，該你落子了。”
……
蘇謙陌好奇地打量著拉住自己一路跑到她閨房的韓雪苓，這個女同窗見面二話不說拉起他來就跑。
除此之外，他還非常疑惑，韓府的下人和護衛似乎突然之間少了起來，一路上愣是沒有碰到半個人影。
蘇謙陌不知道，在之前，韓不離便早早開始佈置了。
以韓不離的頭腦，他至少有十幾種理由清空這條路，讓僕人們離崗去做其他事。
“韓大小姐，我們很熟嗎？”
“當然啦。”韓雪苓進來院子後，才鬆開蘇謙陌的手。
她此前曾聽不離兄長說過，蘇謙陌似乎失憶了，所以不趁這個時候欺負他，又何時欺負呢？
小玉已經在桉几上擺放好了一些小飾品，看樣子都是自己動手做出來的。
“小姐，這是您要奴婢準備好的謝禮。”
“很好，你再去煮些茶。”韓雪苓又來到小玉身邊壓低了聲音，“玉兒幫我守住門外，別讓孃親進來哦。”
“小姐你可別亂來吶。”小玉緊張道。
“放心，我心裡有數的。”
蘇謙陌古怪地看著兩女，她們以為他聽不到麼？
“無雙，快來坐呀。”
韓雪苓拉著蘇謙陌摁在了桉幾前。
閨房已經點燃了燭臺，燈火下，蘇謙陌注意到桉几上的飾品掛件還算精美，布料和穿插在期間的絲線泛著金光。
“嘻嘻，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哦，我知道蘇府什麼都不缺，所以只能做些香囊來表達我的感謝。”
蘇謙陌笑道:“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同窗之間互相看望再正常不過了。”
“無雙還記得那天吶？”韓雪苓驚喜地羞紅了臉。
蘇謙陌搖搖頭，“一點也不記得了，聽你不悔兄長說過，我在進入皇陵之前曾來過一趟韓府看望病危的你，那天過後，你離奇得好了。”
聞此，韓雪苓更興奮了。
只聽她嘆了口氣同情道:“唉…夫君實在太可憐了。”
“哈…夫君？”蘇謙陌確實有被驚到了！
“對呀。”韓雪苓面色緋潤，雙眼水汪汪的，順便拉起了蘇謙陌的大手放到一個溫暖的地方。
“你在學院的時候天天逼著我私下沒人的時候喊你夫君，還不許我在食府吃飯，必須單獨陪著你，然後還要我用嘴巴喂你吃呢…”
“有這事兒？聽起來好噁心！”
蘇謙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初葉沁確實有提到過，他在文院上課的時候很少去食府吃飯，都是指使韓雪苓帶回去的。
“胡說，怎麼會噁心呢，夫君對我做過的壞事還有很多很多呢，你雖然失憶了，但我每一件事都記得很清楚…，總之，我已經從裡裡外外成了你的形狀…”
這時，韓雪苓突然顫抖了一下，癱軟在蘇謙陌懷中。
“你看…”
她迷離地看著蘇謙陌，臉頰潮紅。
“這都是你天天捉弄我的緣故，才讓我變得如此弱不禁風，不堪一弄，說吧，你何時娶我？”
“我不知道，反正現在是不行，起碼得我恢復記憶…”蘇謙陌根本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畢竟按照嫂嫂那裡得來的經驗，他沒失憶之前絕對是個花心浪子，這大衍似乎沒有他不敢碰的女人，而且韓雪苓身為韓府千金，沒理由自汙水清白跟他這般親暱。
……
韓雪苓來得快，去得也快，她支撐起胳膊環住蘇謙陌的脖子。
“唉，算了，我雖然是被強迫的，但後來你也曾說已經愛上了我，想帶我看盡世間繁華，依稀記得當初你曾說過，世間一切美好，皆與你環環相扣，沒辦法，既然你那會兒承諾下來，我也只好安安心心做你的乖巧小娘子…”
蘇謙陌凝視著臉蛋上緋色依存的韓雪苓，“要不再說？我現在腦子有些亂，等過段時間，我處理完一些事情會來給你答桉的。”
韓雪苓內心竊喜，今日份滿足又加一。
“也好，那夫君一定要快哦，說來，還有幾日文院就要開課了，你到時會來麼？”
“說不清，過些日子我可能會離開皇城。”
可能離開皇城？
韓雪苓瞬間感覺滿足減了一百分。
“為什麼要離開，無雙是要去找遠方尋找葉沁嗎？”
蘇謙陌搖了搖頭，“不是，去北疆處理一點私事，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一聽是北疆，韓雪苓瞬間安心下來，畢竟那裡是大將軍的地盤。
不過韓雪苓剛才丟落的滿足感還沒有回來，需要及時補充。
她環緊蘇謙陌的脖子貼著他的耳朵輕說道:“天色還早呢夫君，再幫我一次好不好？我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