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妹妹的呼喚，薛玉也不好意思繼續躲在遠處，她慢慢地挪動過來。
“姐姐，你幫少爺按摩後面，我來清洗前面。”
……
水紋盪漾，芳草妻妻，兩條魚兒又白又肥。
一條魚兒鑽入水中，遊蕩在魚餌左右，它在猶豫要不要咬一口嚐嚐味道，又擔心這是陷阱。
不過最終還是沒能抵擋得了誘惑，誰又能拒絕得了舌尖上的美味。
“咕…咕…咕…”
魚嘴一張，一連串透明的氣泡從水底深處冒了上來。
魚餌受到刺激不停翻滾，身軀暴漲，不過它面對的可是魚這種喜歡活吞獵物的奇異生靈，片刻間還是被魚嘴死死咬住。
另一條魚好奇地看了眼同伴，它有些畏懼，不敢出去覓食。
先前那條魚注意到這一幕，它朝著同伴眨了眨眼，示意對方一起捕捉，它一條魚很難吞下這麼多魚餌。
懷揣著忐忑與好奇，第二條魚也加入了獵殺戰場。
它們一隻死死咬住魚餌的頭，另外一隻輕輕含了下魚餌的尾端，它暗暗猜測，那裡應該會藏有無盡的魚料，是魚塘種最珍貴的寶藏所在。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條白嫩的魚兒使出渾身解數終於將魚餌斬殺，它們氣喘吁吁地遊出水面，呼吸了一番久違的新鮮。
原來魚料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好吃呢。
……
沐浴完。
三人躺在床上，掌滅了燈。
蘇謙陌睡在中間，薛玉和薛溪分別躺在兩側。
“別玩了，睡吧。”
蘇謙陌打斷了調皮的薛溪。
“少爺，我們是不是少了什麼環節？”
“不早了，晚安。”
蘇謙陌閉上了眼，呼吸也變得微不可聞。
黑暗中，薛溪還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她跟姐姐睡習慣了，突然多了一個人，哪裡還會有睡意。
另外一邊的薛玉也是如此，她被蘇謙陌抱得很緊，有些不舒服，但是相比之前已經習慣了幾分。
她的腦海裡還回想著剛剛那一幕畫面，而且越想越覺得渾身發燙。
薛玉趕緊掐斷胡思亂想，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突然間，一股睏意湧上心頭，她忍不住閉上了眼。
等再次睜開，一道詭異地紅光從‘薛玉’眼中浮現，在感受到周圍的環境後，她不禁繃緊了身軀。
“別亂動，乖乖睡覺了。”蘇謙陌滴咕了一句。
‘薛玉’冷靜下來，另外一邊的薛溪也嚇得收回了小手，她以為少爺在跟自己講話呢。
說完，蘇謙陌還翻了個身，抱緊了薛玉，並將一條腿搭在了她的肚子上。
‘薛玉’試著掙扎一下，可惜被鎖的很死，她只好閉上了眼。
再次睜眼，薛玉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八爪魚，又很快閉上了眼睛。
她有種感覺，比起妹妹，少爺似乎更願意親暱自己多一點，不論是現在，還是剛才。
嗯，還是先裝睡好了，等明天再偷偷跟妹妹道歉。
蘇謙陌閉著眼，一直在聆聽著薛玉的呼吸，又因為他一直抓著她的心，所以能第一時間感受到她情緒的波動。
心跳從一開始的平緩，再到急促，再至肉身的掙扎，直至又恢復平緩穩定。
蘇謙陌雖然沒有察覺到特別的血氣，但他能分析出這個過程中，殷玥肯定出來過一次，最後她又選擇了隱藏起來。
以殷玥的性格，在面對此般場景不可能平靜下來，但她沒有選擇轉移，說明她並非隨意就能附著在護衛們身上，此間應該也需要某種媒介的傳遞才行。
難道也會是可以令自己瞬間轉移的黑霧？
假如把薛玉控制在外面，不讓她接觸魔氣，是不是就會扼殺了殷玥換體的可能性？
思索之間，蘇謙陌突覺一股疲憊感襲上心頭，他趕緊停下思考。
今夜還得保持持續性地專注監視殷玥，不能讓精神力虧空。
……
翌日。
薛溪率先清醒了過來，她睜開眼，房間裡也已經亮堂起來。
她翻身坐起來看著少爺和姐姐親暱地抱在一起，不禁微微撇了撇嘴。
她們明明長得一模一樣，為何少爺要偏心，連魚料都捨不得給她吃一口呢。
“醒了呀。”蘇謙陌也翻身坐了起來，一晚上沒睡，剛剛差一點就迷湖過去了，幸虧感受到了身後有異樣。
“嘻嘻，少爺挺精神的嘛。”薛溪見被褥滑落，逮住機會的她一點也不想放過。
蘇謙陌看了眼還在沉睡的薛玉，想了想便愜意地躺了下來。
薛溪如此主動，說明殷玥不可能藏在她的身上，這讓他昨晚的猜想又認證了幾分。
直到房間外面的過道一直有人斷斷續續地經過，薛玉才從美夢中醒來。
她一睜開眼，便看見妹妹在欺負少爺。
“你醒啦？那我們走吧。”
“別呀，我好不容易努力了這麼久哩，放棄怪可惜的。”薛溪不滿地都囔著。
“那我來幫忙…”薛玉羞紅著臉貼了上來。
“不要，先說好了，這次是我的，我全都要！”
殷玥還在藏著麼？
蘇謙陌看著薛玉粉紅的俏臉陷入了沉思，這樣的影響對她效果似乎並不大。
……
天字號的房門被推開了。
薛溪第心滿意足地走了出來，又蹦蹦跳跳去樓下點餐，剛才的開胃小菜還不足以填飽她的肚子。
三人吃罷飯，出門僱了倆車來到程府上。
程明的府邸在皇城偏外，門匾上的字還是御賜親題。
“公子可是排到今日了？”門口的小廝攔住了蘇謙陌問道。
按照常例，兩姐妹剛想上前教訓這個有眼無珠的下人，不過卻被蘇謙陌攔了下來。
“勞煩進去跟程老先生稟報一聲，就說蘇謙陌求見。”
“見過世子殿下…”小廝趕忙跪拜，他一開始以為蘇謙陌是皇都大學院求教的普通學子。
程明作為墨香文院的名宿，即便是假日，也會有無數求知若渴的學子拜訪。
在世人眼裡，程明此人又比較愛才，他喜歡努力上進的人，無論他們貧富貴賤，只要虛心肯學，他都會為他們答疑解惑。
……
小廝進去之後，很快就出來了。
“世子裡面請，老爺正在為幾位學子答疑解惑，還望世子稍等片刻。”
“無礙。”
直到臨近晌午，程明才晃晃悠悠地被丫鬟攙扶著走過來，看他那模樣，臉色微紅似剛飲了酒。
薛溪小聲埋怨起來，“這個老家夥也太不給少爺面子了吧？也就欺負少爺失憶，不然放以前早就破門而入了。”
程明迷離著眼問道:“蘇世子，何故要見老夫？”
他向來見不得紈絝子弟，也就是蘇謙陌最近有所改觀，不然根本不可能踏入程府半步。
蘇謙陌站起身來以示尊敬，“我想請教一下程老先生，奪舍一詞從何處聽聞？”
他從程明那酒醉迷離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精明，這樣的人即便沒醉說不準也會裝醉。
在這世間，並不是所有人都欺軟怕硬，有的人從生到死，骨氣都不會變，而程明，或許就是這樣的人。
程明見蘇謙陌主動放下身份，他收縮了一下童孔打了個酒嗝，“奧，原來是那件事啊？這群混小子說好得不外傳，也罷，世子隨老夫過來一趟。”
很快，一行人來到程明的書房。
程明示意丫鬟出去，又看向蘇謙陌身後的玉溪姐妹，兩人非常識趣正要離開。
“不用，我信得過她們。”蘇謙陌還不能讓薛玉離開自己的視線之外。
他本意是不想放任殷玥出現變故。
不過此話落入兩女耳中，卻讓她們的目光變得更加溫柔了。
她們八歲就被人從北疆千里迢迢被送到蘇府，而且還是戰亂中僥倖存活下來的孤兒。
那會兒，她們已經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也非常清楚自己未來的命運，名義上是為蘇府看家護院，實則還兼任著蘇府的丫鬟一職。
還好，她們需要服務的物件從來都只有一個，而且他也從未強迫過她們。
春去秋來，隨著光陰一年又一年的流逝，她們漸漸發現自己曾經所擔心的一切反而成為了殷切的奢望。
少爺對她們所有人都愛答不理，也非常嚴厲。
他似乎只是把她們當成一種工具，卻忽略了她們其實也是個女人。
直到昨日，少爺的變化讓兩女埋藏在心底不敢表露的情愫又死灰復燃了起來…
……
程明聞此也沒說什麼，他微微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蘇謙陌坐下。
之後他又坐到書桌前整理了一下桌上凌亂的草稿隨口問道:
“世子這段時間在皇陵所獲不少吧？”
蘇謙陌來了一絲興趣，據他所知，程明只是一介大武者，不過其子天賦甚佳，有望褪凡，難道想跟自己交換某種天材地寶，這倒是有意思了。
他答非所問道:
“不知程先生口中的所獲又指得什麼？”
“哈哈，放心啦，老夫並非看重你在皇陵中所獲的金銀珠寶，又或是天材地寶，而是這裡…”
程明說到最後，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蘇謙陌眉頭一皺，他昨晚沒睡實在沒精力也耐心思索程明想表達什麼。
“程先生有什麼需求不妨直說，我可不是先生手下那群喜愛猜謎的學生。”
“的確，是老夫習慣了，喝酒果真誤事。”程明晃了晃頭，“世子可是得到一些奪舍方面的秘辛？我對此事比較感興趣，當然，世子也不要誤會，我只是進行學術上的探討，畢竟借屍還魂存在理論上的可能性，問這世人，誰又不想長生呢？”
蘇謙陌仰頭笑了笑，“那讓程老失望了，其實我什麼都沒有得到，來問你也只是出於好奇罷了。”
“是麼？那世子殿下請便吧，府上的僕人可沒有準備世子的膳食。”
“哦？”
蘇謙陌站起身來向前邁了兩步，隨後將雙手撐在書桌上俯視著程明:
“假如世間真存在這種武道修煉體系，程先生不覺得此舉會讓自己行走在刀尖上麼，一個不慎可能會牽連家人，你那個小重孫才剛剛滿月不久吧？人老了可就別太貪心，有些東西不是誰都能駕馭得了的。”
程明確實被恐嚇到了，他的酒意瞬間消散了一大半，畢竟眼前這個比他兒子都要年輕一輩的少年可是位貨真價實的大武師。
但很快，他的眼神重新變得迷離起來。
“世子說這麼多還不是為了那段記載？可惜啊，這世界上只有老夫周遊星月皇朝的某處遺蹟時看過，事後還一把火燒掉了那頁銘文了，說來，老夫要是心情不好，可能就要帶著這個秘密一起去見閻王爺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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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蘇謙陌冷笑一聲，軟硬不吃麼？很好！
他扭頭看著薛玉和薛溪問道:“我是不是太仁慈了。”
薛玉點點頭，一旁薛溪還補充了句，“有一點點吧，以前的少爺可不會這麼囉嗦哦，不過沒關係啦，只要是少爺，我都喜歡，嘻嘻。”
“我也是。”薛玉壓低聲音羞怯地跟著妹妹附和了一句。
蘇謙陌回頭凝視著程明。
程明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他已然沒有了半分畏懼。
“世子又能奈我何？想當初，就連你爺爺也曾寫信請教過我，你蘇家的門生遍及天下，你覺得我程某人會少麼？不僅僅是在大衍，就連星月皇朝都有我的學生…”
蘇謙陌笑了笑，人真是不可貌相，還以為是一場簡簡單單的交易，沒想到這個老頭子只是在釣魚，恐怕他這輩子不止一次在學堂上透露過那段秘辛。
如果他的學生沒有接觸過奪舍二字，那他們遲早都會遺忘了這件事。
可一旦有人有了這方面的訊息，那他指定會尋上門來向程明求教。
而他的依仗恐怕就是來自他的門生，畢竟自己的恩師突然暴斃，沒有哪個門生會視而不見。
一人勢微，但這股力量能夠凝聚起來，也不容小覷。
這也讓蘇謙陌很好奇，一個學者單單為一個虛無縹緲的記載，就幾十年如一日地偽裝成一位慈祥賢者，他不累麼？
“如果僅僅是長生，我倒是願意與你分享，令人遺憾，它有可能是禁忌，所以…”
說著，蘇謙陌暗暗釋放出了小白，他無法與它溝通，卻能命令它行事。
至於為什麼暗暗，是因為殷玥的存在，他從墨雅手中要來小白，就是為了防備殷玥的仙道術法:冥冥之音，蠱蠱私語。
不過這個過程有點慢，還需要讓小白多多醞釀一會兒才能在程明體內生成奴印。
先讓這個老家夥猖狂一會兒。
果然，程明愈發得意洋洋，他瀟灑地躺在椅背上悠悠道:
“所以什麼？殿下先別急著發怒，或許你此刻應該開啟房門看看外面的學生，可能殿下來得不湊巧吧，今天剛剛好是老夫的生辰，不得已才多貪了兩杯，平常老夫在人前可是很忌口的，說來，殿下最愛的女人也在外面呢？你覺得老夫死了，她又會如何看待殿下？”
“哈哈，恐怕就算你把一切講給他們，也沒有人回信你的話，何況，奪舍事關長生之秘，老夫不認為殿下捨得透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