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就是一個屁
幾乎在三名古武者理事跪下的瞬間，那數千在廣場上四面八方的座位上坐著的古武者們就像是被天雷打中，一個個忙不迭的翻下地上跪倒，拼命磕頭，腦袋久久都不曾抬起來。、、
他們在三名理事的帶領下，用肅穆的語調同聲頌唱道：“創世神賜予我們眼睛，讓我們如同雄鷹俯瞰天地；創世神賜予我們雙腿，讓我們翻山越嶺驅趕虎狼；創世神賜予我們雙手，讓我們種植糧食保衛家園；創世神賜予我們美好的祝願，讓我們得以越過無窮災難與冰雪，追隨到天邊……”
這是臨界歌頌創世神的通用聖歌，每一個臨界的人類，甚至連血鴉、每一個懂語言的野獸都會念。祭壇上的火苗，此刻也直直的挺立如柱，在風中不停作響的畢博聲都停了下來，似乎在對創世神致敬。
整個場上，只有不知所措的蘇永與紫衣木立當場。兩人目光呆滯，此刻一片茫然。
他們用盡目力，努力的望向高天，但天上只有星辰渺渺；他們用五官感受四周，但四周只有清風撲面。他們看不見創世神，卻感受到冥冥世間有著一支巨手擺弄著整個大地的動向。於是亂世之輪開始在這裡運轉，數以億萬計的生靈身不由己。在創世神每一次的凝眸中，這片大地上都翻湧起數不清的災難與血淚，還有火與水……
“好了，我只是凝雲並瀾大陸的創世神，管不到魔狼大陸，你們沒有必要做這些繁瑣禮節。”那把空寂遼遠的聲音從灰白的蒼穹中悠悠傳下，帶著一絲淡淡的嘲弄：“不過你們懂得頌唱聖歌又有什麼用？你們能做到嗎？你們有曾想過護衛家園照顧同族嗎？”
那些古武者與尖耳朵們大氣都不敢喘，只是拼命磕頭，把蒼白的額頭在堅硬的青石地板上砸的“呯呯”一陣脆響，直到一片鮮紅依然不敢停止。
“他說得對，你們這些人，只會是焚燒世界的烈焰過後的灰燼，做不了拯救天下的英雄。”
創世神口中的他，應該指的是蘇永。
蘇永此刻滿心裡都是激動，他幸福的渾身發抖上下都打著哆嗦，卻忘記了要說些什麼。他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脯，眼神炙熱的凝注蒼穹之中，就像從前打勝仗回到炎龍京師的時候。
不，他遠比從前更加激動，這一刻他的心情無法形容。從前給他嘉獎的是皇帝。而現在，是神。
這是一個遠比月神更讓他震撼的星辰王者，他不知自己念頭裡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荒唐的比較，但偏偏心裡固執的做了這個定位。他不曾感受到對方的威壓，但他知道對方是存在的，而且遠比月神要厲害千百倍。
他不知創世神活了多少年，還是凝雲並瀾大陸誕生的時候就是洪荒的始祖，但他清楚此刻這個可怕的存在就在自己眼前，儘管看不見。
“魔狼大陸沒有創世神，所以我們都相信離這裡最近的凝雲並瀾大陸的創世神，也就是我們心中信奉的最高神。”子魚莊重的面貌就像是個神父，他用前所未有的洪亮語調誦唸道：“所有的魔狼大陸子民也一定是這麼認為的。”
“當然，當然。創世神是我們魔狼大陸信奉的無上天神。”摩洛城城主羅夫忙不迭的應道。
其實除了場中所有人之外，圍牆外的大街，大街之外的土地上，只要有生靈的地方，無一個不是匍匐在地跪拜著，口中低聲誦唱著聖歌。歌聲雖然沒有飄上雲霄，卻低沉的震響在大地的每個角落。
創世神空茫的聲音忽然大笑起來：“好，魔狼大陸的人跪拜我也還罷了，但你們來自其他四個發達行星也這麼說，就不怕拓天、鎖河、囚靈與浮屠他們有意見嗎？”
“這個……”子魚一時間愣住，但旁邊的飛羽趕緊代他應道：“既然我們來到這裡，不妨入鄉隨俗，令人敬畏的無上天神不會怪責我們。”
原來另外幾名星辰王者叫拓天、鎖河等名字，卻不知這個凝雲並瀾大陸的創世神叫什麼。蘇永心裡一跳，眯起的眼睛不由再度望向天空之上的巍巍巨星，心想哪一個是他們所鎮守。
“果然是一群忘本的傢伙……難道忘了你們古武者原來的出身？”
在場所有古武者面面相窺不知所措，三名理事卻是臉紅脖子粗起來。
“因……因為大地上已經沒有了強大的天神存在，我們才……才託付於各位創世神的浩蕩天恩，求得一條生路。”子魚忽然再次呯呯呯的砸起頭來：“事情已經過去了千萬年，如創世神大人不說起來，在下早都忘了。我們在臨界絕無二心，懇求創世神大人見證。”
三名頭髮花白的古武者理事同時磕頭如搗蒜，那數千名還矇在鼓裡的古武者卻一個個通紅著眼睛不知所措，就像是要被抓去殺掉的兔子。
他們也是這一刻，才從三名元老級的上級口裡知道這件事，他們還以為自己本來就是臨界的居民，只是種族人數少一點罷了。他們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的父輩不告訴自己，難道連他們也不知道？
古武者理事的驚偟聲音令蘇永與紫衣愣在當地，瞬間就像被風霜蝕刻的雕像。
這句話不但刻著他們的軀體與動作，也一點點刮挑著他們柔軟的心臟，差點讓他們痛苦得七孔都要流起血來。
他們呆了，他們就要瘋了。他們想破頭都想不出來的答案，此刻忽然被他們最看不起的這個醜陋傢伙道了出來。
古武者竟然來自大地，就是自己的同胞？此刻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白衣劍神不肯說。
因為這是個恥辱啊。他們的祖先為了活命遠離故土託庇於人，恐怕當年還出賣過關於地球的情報做過反骨仔。這是任何一個人都不願面對的痛苦往事。
“拍”的一聲悶響，蘇永一跤摔倒地上，他全身打著哆嗦，鼻孔裡卻流出血來。紫衣慌張的用衣袖給他擦拭著，卻是越擦越多，永遠都擦不完。
創世神嘿嘿一笑不置可否，那把空寂遼遠的聲音此刻在蘇永聽來如此刺耳尖刻。
“既然忘了，為什麼還有人知道，為什麼還有人記得？你們是真的打算徹底忘掉？”
三名理事繼續玩命的磕頭，眾多古武者依舊呆若木雞。
蘇永不知什麼時候坐了起來，只是瞪大的眼珠顯得極為無神。
“但你跟他們不一樣。”
蘇永感覺到創世神的眼光正盯在自己身上，不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你很奇怪，你不但不像他們，甚至跟我們凝雲並瀾大陸的那幾把老骨頭都不大相同。”
那幾把老骨頭估計是指白衣劍神長生與風臨國的風炎大師，或者還有更多的真仙級別古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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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創世神顯然沒有興趣瞭解他這種小人物，只是幽幽一嘆：“我不知你來自臨界那顆行星，但還是我們凝雲並瀾大陸最好。魔狼大陸雖然富足，卻一個個都是沒有骨頭的，尖耳朵是，枯葉人是，連古武者也是……”
聲音遙遙遠去，就要流逝在天的那邊。
地上的蘇永忽然一把推開紫衣跳了起來。
他對著蒼穹用盡全身力氣怒吼道：“什麼創世神，你們就是一個屁。”
一時間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紫衣在內。他們都心驚膽顫的等著半空中會突然砸下一道暴雷，把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挫骨揚灰。
臺上除了紫衣之外，其他人都連滾帶爬的溜了下去遠遠走開，只剩下那堆依舊屹立的火苗，在祭壇的黃銅巨鼎中熊熊燃燒，那支直、插其中的烈陽劍漸漸扭曲起來，似乎都要被焚燬成水。
偌大的廣場鴉雀無聲，每一個人都能清晰的聽到祭壇火苗每一朵花火炸開的輕響。
然而無邊的蒼穹久久沒有迴音，就在眾人都松了口氣以為創世神已經遠去之時，忽然有一陣風吹來了一個飄渺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響。
那是一聲低低的嘆息，帶著一點沉吟之意，說的是：
“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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