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萬隆寺住了一晚，第二天吃過早飯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我難免會想到唐蓮。
她之所以生氣，會不會就是因為知道她爺爺以前就是乾土夫子的？
所以，她不喜歡被人提起，怕人不喜歡，被人排斥？
可也不至於生那麼大氣啊！
事情有些難以理解，可也能想明白，她不就是不喜歡有人背後質疑唐天德嗎？
可我師父當初說唐天德的話可不輕，甚至於讓他死後挫骨揚灰不入輪迴的重話，她也只是臉色變了變，也沒生氣啊！
還有，無念大師說我如果去找我師父的話，再來一趟。
可我是想過，可沒真的要去，他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回到店裡，石蛋返校已經回來了，坐在櫃檯裡面包書皮，胖子正在店裡擦法器。
“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胖子問道，“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我有些沒精神，回房放了包後，去樓下洗了手，跟柳嬸兒打了招呼，就進了書房，關上了門。
柳嬸兒、石蛋、胖子都愣愣地看著書房的門。
“我哥怎麼了？”石蛋問道。
胖子胡擼他的腦袋，“有心事！”
“不是說去萬隆寺了嗎？怎麼回來就這樣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柳嬸兒擔憂道，“我去買菜去，中午做點兒好吃的。”
柳嬸兒出去了，石蛋和胖子兩人在店裡百無聊賴，聊天都沒興致了。
“你說，我哥到底怎麼了？”石蛋又問。
“你都問了八百遍了！”胖子說道。
“哪有那麼多！”
“比喻！誇張比喻！懂？你學上的是幼兒園嗎？”
“就你懂？你懂怎麼不知道我哥為什麼不開心？”石蛋反唇相譏。
“哎！”胖子忽然來了精神，“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你唐姐姐的事情鬧心呢？”
“我怎麼會知道！”石蛋翻白眼，然後又嘆了口氣，“談戀愛好累啊！”
而我，在書房裡翻找著我師父留下的那些書。
一面牆的書櫃，各種古籍新書裝得滿滿的，地上還有兩個書箱，也裝滿了書。
我翻了很久，終於在一個書箱底下翻到了一個看起來年頭很久的筆記本。
一看筆跡就是我師父的，毛筆寫的蠅頭小楷，漂亮工整。
我沒去收拾被我翻亂的書，抱著筆記本坐在了羅漢椅上翻看起來。
這個筆記好像是我師父寫的幫人做事的東西。
一件事一件事，記得很清楚。
事主是什麼人，找他做的什麼事，最後怎麼做的，還有什麼遺漏沒有。
一筆一筆記得極其認真。
布風水局，看陰宅，驅邪避煞，卜卦算命……
我看的很認真，也很佩服我師父，原來每次做完事回來後，還會記錄下來，看看自己哪裡做的不好等等。
我就沒有這個習慣，每次做事回來後，都是我師父問，我答，就結束了。
我慢慢地看著，在腦子裡換成自己再重演一遍。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連中飯都沒吃，我竟然渾然不覺。
一本筆記並不厚，很快我就翻到了最後一頁。
那上面只寫著一句話，“天命難違，因果輪迴，世事無常，罷了！”
我又往後翻，發現沒有了，又翻回來，盯著這句話看。
這句我們經常會說的話，忽然出現在這裡，我能清晰地感到話裡我師父透露出的無奈和無力感。
會不會就是他遇到最後和唐天德決裂的那件事時候寫的？
因為性情大變，以至於平時習慣做完事後整理筆記都不做了？
我依舊百得不思其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我不停地思考著，甚至想從我師父的書房裡能找到一些隻言片語。
可是就這麼一句話，就像一個故事突兀地戛然而止了，讓人抓心撓肝地不爽。
我嘖了一聲，放下筆記抬起頭，才發現書房被我翻得亂七八糟的。
認命地開始收拾，收拾好後，我出了書房，胖子和石蛋一起抬頭看我。
“餓不？”胖子笑了。
“咕嚕嚕！”
我摸了摸肚子，“飯好了嗎？”
“哎呦！”胖子扶額，“你再晚點兒出來，都該吃晚飯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書房裡呆了一天。
“那我等晚飯一起吃吧！”我說道，想要過去喝口茶，可是空腹喝茶又不舒服，還是去了後面，找了點兒吃的墊肚子，才坐到茶海邊兒上。
胖子坐過來，看著我，“子午，你這是失戀嗎？我覺得你和唐蓮還不至於分手吧！”
我一口茶差點兒噴出來，趕緊咽下去，嗆得我連連咳嗽著。
胖子給我扯了紙巾，我擦了擦嘴和手，還有身上濺上去的一點兒茶水。
“你又腦補了什麼了？”我好笑地問道。
“你看啊，你回來後就把自己關書房裡一整天，要說沒點兒什麼事情都說不過去！”胖子說道。
“我就是……”我翻著眼睛看著頂棚，“無念大師跟我說了一些我師父和唐天德以前的一些事情，我有些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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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趕緊說說，我也一直都挺好奇的！”胖子立刻露出了八卦的嘴臉。
我看著他，嘴巴吧唧了兩下，“還沒到你知道的時候！”
“切！”胖子道，“這就沒勁了啊！你就說咱們兄弟兩個是不是搭檔？做事默不默契？”我點頭，“就是啊！那你還說什麼到時候不到時候的？”
“我就是想要弄清楚一點兒再跟你說，我現在還懵著呢！”
“有什麼不清楚的你跟我說啊，我保證幫幫你分析的比頭發絲兒還細！”
我琢磨了一下他的話，挺有道理的，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師父和唐天德最後去大墓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說？
“你就把無念大師跟你說的告訴我就行！”胖子最後說道。
我告訴他了，然後說道：“你幫我分析分析吧！”
胖子也有些震驚，好半天才回過神，連著喝了兩杯茶。
他說：“這事兒就有點兒說不清楚了！當時唐天德肯定是幫我們華國人做事的，國寶文物流失出去，還不如變賣給我們自己人增加物資，這是好事兒啊！可你師父最後還是翻臉了，就說明，看起來是好事的事兒，不一定就是好事！”
他這話說得有些拗口，可我還是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掛羊頭賣狗肉，瞞著我師父做倒賣文物的勾當？”我尋思著問道。
“這有什麼啊！”胖子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他們又有本事，賣兩件古董讓自己生活的好一點兒，有什麼問題？”
我還是猜不透，“可我就是有一種感覺，感覺不只是單純倒賣文物這件事情，不然我師父不會發毒誓跟他老死不相往來的。”
“要不，你去問問唐家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