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利。
這是李靖這些日子以來，最深的感觸。
雖然對於身為神仙的他來說，所謂流年、宮煞這些東西聽起來如此的滑稽可笑。
但事實就是如此。
先是二兒子木吒被凡人拿下，擒押在長安當中，至今未曾脫困。
然後是實力最強的三兒子哪吒，乾脆就沒有任何訊息。
現在，又發生了這檔子事。
東西南北四大天王可是他的麾下，正是他手中掌握了天庭與地仙界四大部洲相互溝通地關隘。
所以託塔天王在天庭當中，地位才會如此超然，甚至可以直接不鳥玉帝。
但相應地，得了多少好處，自然就得承擔多大的責任。
南方增長天王魔禮青冤不冤？
很冤。
天庭三百六十五路正神當中，法力神通在他之上的大有人在。
也就他們四兄弟聯手列陣之下，才算是勉強可瞧。
想要抵擋太白金星合道，乃至接近純陽的一擊，實在是力有未逮。
否則的話，當年擒捉孫悟空，就該輪到他大出風頭。
實在是非戰之罪。
但要說他不冤，也是明白無誤。
身為主將，失了自己把手的陣地關隘，還有什麼話好說。
只不過，現在玉帝急著保護好自家安危當做第一要務，還未來得及處置他就是。
魔禮青有罪無功，作為他頂頭上司的李靖自然也是難辭其咎。
正因為知道這點，李靖才打算來上套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以免被早就記恨上他的玉帝尋到藉口，趁機發落。
但是當他從玉帝嘴裡聽到九天蕩魔祖師真武大帝之時，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裝傻下去。
楊戩法力雖然高明，跟腳背景也極為深厚，但是李靖並不畏懼他。
因為三界仙神心中盡皆清楚，楊戩對於爭權奪位根本沒有任何興趣。
否則，也就不會和梅山眾兄弟一併守在灌江口這片小小的道場之中。
不會是李靖奪權路上的阻礙。
但真武大帝可是不同。
雖然他本身對這些弄權之事也不怎麼看重。
但也不會像楊戩那樣刻意避開。
事實上，真武現在本就是掌握大權。
在天蓬被玉帝打落凡塵之後，北方一系的天兵天將基本上都被劃歸在真武麾下，就算是統帥百萬天兵天將的李靖也無法染指分毫。
由此可見，這位九天蕩魔祖師法力之高，對麾下掌控力之深。
只不過因為他領了玉帝命令，率領大軍常年駐紮在人煙稀少，無數成氣候的大妖佔山為王的北俱蘆州。
在天庭的存在感自然要弱上許多。
但一旦讓他進來，那就是放虎出閘，再難遏制的局面。
連續失去兩個兒子作為臂助，聲勢大跌的李靖又如何能夠抗衡對方。
所以李靖不得不站出來。
如果他現在不將玉帝這道詔令頂回去。
恐怕真武還未上天述職，門下就早早會有人叛逃勾搭投效。
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不光凡間地痞流氓如此，天界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也沒有什麼兩樣。
正好，也有現成的的理由可供他使用。
“北俱蘆州妖風彪悍，藏匿了三界大半的妖魔。
九天蕩魔祖師好容易盪滌群魔，剛剛將局面開啟，現在如果將他調回，豈不是功虧一簣。
依老臣之見，還是二郎小聖更為妥當。”
說到這裡，李靖抬起頭來，正眼直視玉帝，狀似無意地提上一句。
“或者，像五百年前那樣援引西方如來法駕之力亦是未嘗不可。”
嘴上說著，李靖不忘顛顛手中天地玄黃玲瓏塔，竟是隱隱帶上了一分威脅之意。
“可惡。”
玉帝心中怒罵一聲。
“北俱蘆州事情再大，難道還能再高過朕的安危不成。”
每逢這種時候，玉帝就無比懷念太白金星的存在。
如果長庚星在此，哪裡需要自己出面，早就已經站出，對著李靖怒噴起來。
不過李靖這話，倒也微微提醒了玉帝一下。
佛門的尿性，玉帝這些年已經領教很多回了，真正就是塊撕不下來的牛皮糖。
這些日子出了這些多事，按說他們早就該當不請自來，自告奮勇地想要插手。
怎麼現在，居然如此安靜，甚至都不見派個特使過來問候一句。
要知道，佛門與如來從表面上看，可也算是在天庭的編制當中。
如來身上，還掛了個五方五老的名頭在。
“莫非……”
玉帝心中忽有靈機閃現。
“靈山那裡也有什麼事情發生，以至於他們自顧尚且不暇？”
很多時候，就是欠缺這麼一線靈光而已。
這個念頭一經生出，玉帝茅塞頓開，聯絡到許多古怪之處。
想通了這點，玉帝神情反而逐漸平靜下來，不再急於與李靖爭議是否召喚真武上界的事情來。
北俱蘆州人煙貧瘠，提供不了香火願力。
他派真武下界掃蕩那裡的妖魔鬼怪，用意可不僅僅只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事實上，有很深原因就是為了抵擋佛門。
地仙界四大部洲，天庭與佛門各自掌握有南瞻部洲、西牛賀州。
剩下兩大部洲，東勝神州更為靠近天庭。
而在北俱蘆州，卻是佛門的影響力更深一些。
甚至其中許多妖王，都有著佛門的背景。
正是因為看穿了這點，所以玉帝才在太白金星的建議下派遣真武大帝率軍下界，將那些親近佛門的妖魔一併剷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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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難想象，佛門在其中自然也下了許多絆子用來拖真武後腿勢必不讓他那麼順利。
這些年下來，真武固然做出許多成績，但是北俱蘆州的妖魔卻是始終無法斷根，春風吹又生。
但如果靈山那裡真發生了什麼事情，佛門分不開身的話。
對於北俱蘆州的局勢倒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說不定真武就能夠畢其功於一役，將北俱蘆州徹底收攏到天庭掌控之中，
只是……
玉帝抿起嘴唇。
這是要讓他冒著自身有風險的可能，去開拓天庭的勢力範疇。
私利與公利，從來都不是那麼容易做出選擇。
不提玉帝在那裡糾結猶豫，畫面重新回到已經夷為平地的五行山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