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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孫家大宅

‘明上神’乃眼睛之神,自然有著特異的能力。祂能看見的世界,和常人定然不一樣。

運用起這能力,順著譚秀才身體裡散發出來的‘病氣’,遠遠地就看到城外有另一股氣機與之遙相呼應。就這樣,在‘明上神’的指引下,吳延陵就跟隨祂來到城內一座大宅院裡。

到了宅院前,吳延陵就停住了腳步,把‘明上神’收了回去。不是找到了譚秀才的耳神,而是氣機到此就中斷了。被一股更強橫的妖氣給混淆遮掩掉。

真是麻煩吶,譚秀才的事還沒解決,又來這麼一出。吳延陵皺眉感嘆道。

他抬頭看了看宅院上掛著的孫府牌匾,腦海中回憶起了有關孫府的種種資訊。

孫家是官宦之家,前四代出過知縣,這一代又有一個舉人老爺,是郭北縣舉足輕重的大族。

回憶完這些資訊,他就敲響了孫府的門。

“誰呀?”沒過多久,大門被開啟一小道縫隙,從裡面探出一個腦袋。

“我是城北吳宅的主人,今日特來拜訪孫家主。”吳延陵說道。

“是半仙!”僕役看出他的身份,連忙去向家主彙報。

“哈哈,吳兄弟,今日怎麼到我府上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隆重迎接呀”不多時,孫家主就帶著管家和一群僕役趕到了大門前。

開啟大門,把吳延陵迎了進來。

“孫家主說笑了,我哪裡用得著這麼大陣仗”吳延陵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擔不起這份殊榮。

他自然知道孫家主為何對他如此親近。這一代孫家老爺叫孫清服,是一位舉人,年紀才三十出頭,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在仕途上有著更進一步的心思。

吳延陵是諸葛臥龍的弟子,又跟河洛王家的子弟有來往,孫清服當然會重視了。

也是吳延陵無意科舉,只求仙道,不然就憑著上面兩個身份中任意一個,他最少都能在科舉場上拿個舉人。當然,只憑吳延陵現在的才學,考中進士也輕而易舉。

“吳兄弟今日來此,所為何事呀?”孫清服一邊走著,一邊問道。

他就將有關妖氣的事情告訴了孫舉人。

“這裡有妖氣?”孫清服很明顯懷疑了一下。不過他也知道吳延陵是個有本事的異人,不至於上門行騙。

他馬上就將府中的親眷和僕役們召集起來,讓吳延陵來檢視。同時又吩咐說道:“府中有任何怪事異事都可以說出來。誰若是膽敢知情不報,可別怪老爺我動用家法。”

府裡面混進來妖邪,這可是件很大的事,不可輕易開玩笑。

家裡碰上了妖邪,破財免災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就怕一死就死全家,這種事孫舉人雖然沒有遇見過,但還是聽聞過的。

每年,本地士紳會面商討糧稅時,總有那麼幾個倒黴蛋再也不會出現。

可是,吳延陵把整個孫宅都轉悠了一遍,都沒見到任何妖邪的蹤跡。

“妖氣很稀薄了,難以追索下去”妖氣的蹤跡在孫宅斷了,只好從府內的親眷和僕役入手,看能不能問出些有價值的東西來。

但是親眷和僕役也說,最近沒遇上任何怪事。

唯一的一個女眷說自己身體不適也是因為長大了,跟妖邪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

這時候,孫清服的夫人開口了:“老爺,要說怪事還真有那麼一件,只是不是咱們家的”

“嗯?夫人不妨說說”吳延陵把目光盯了過去。孫舉人也看向了自家夫人。

“這還是您伯父遇上的事,前幾天過來府裡,特意說了這事”夫人說道,接著將整件事娓娓道來。

孫老翁,是孫清服的伯父,一向很有膽量。

前幾天的一個白日,他正躺著休息,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爬上了床,接著感覺身子搖搖晃晃,如同騰雲駕霧。他心中暗想,難道是被狐狸魘住了?便眯縫著眼悄悄地偷看,見一物大如貓,一身黃毛,卻長著綠色的嘴巴,正從腳邊慢慢地爬來。

它輕輕地蠕動著,像是怕驚醒了老翁似的。一會兒,就貼到孫老翁的身上,挨著腳,腳癱;靠著腿,腿軟。待它剛剛爬到腹部,孫老翁突然坐了起來,猛地按下,把它捉住,兩手掐住它的脖子。它急得嗥(háo)叫,卻不能掙脫。

孫老翁急忙把夫人喊來,用繩子捆起它的腰,勒緊繩子兩頭,笑著說:“聽說狐狸妖善於變化,今天我在這裡盯著你,看你怎麼個變法。”

說話間,它忽然把肚子縮得像細管,幾乎把繩子脫去逃掉。孫老翁大驚,急忙用力勒緊繩子。可它又鼓起肚子,像碗口一樣粗,再也勒不下去。孫老翁氣力稍一鬆,它又縮了下去。

孫老翁怕它跑了,叫夫人趕快拿刀來把它殺掉。老夫人驚慌地四處尋找,竟不知刀放在什麼地方。孫老翁向左搖頭,目示放刀的位置。等回過頭來,手中只剩下一個如環樣的空繩套子,而那狐狸已經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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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孫老翁和夫人給孫府送菜送水果的時候,老夫人就把這事告訴了夫人。

夫人想著自家丈夫是讀書人,對這類神鬼事情向來不喜歡,就沒把這事告訴他。

“不知道孫老翁家住何處,我想去那看看”聽到這裡,吳延陵就明白該去哪裡找妖邪了。

“這個好辦。老翁是我伯父,家住城外,平日裡每隔旬(xún )日就給我家送些肉食或者菜蔬。管家最認識伯父家住哪裡”孫清服說著就把管家叫了過來。(旬日是十天)

就這麼的,吳延陵在管家的帶領下,往城外孫老翁家趕去。

“老翁,老翁!”隔著老遠,管家就叫起來。

“誰啊?”從茅草屋裡走出來一個老漢,雖然年老,但還看得出,年輕時是個身強力壯的主。

“是吳真人前來拜訪”管家說道,順手放下了一罈酒。

老漢一見酒,眼神就止不住地放光,當即放了三個青瓷大海碗,倒上了酒。

吳延陵和管家坐了下來,一邊喝酒一邊詢問著孫老翁關於狐狸妖的事。

問完之後,吳延陵思量片刻,也留下了一張‘驅邪湯’的藥方,考慮到老翁的家境,還留下來五兩銀。

管家也是個會做人的,當即把那五兩銀塞了回去,道:“老翁是我家老爺的伯父,於情於理,這錢都不該您出。”說著,從自己的腰包裡掏出來銀子,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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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故事出自聊齋【捉狐】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