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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尷尬的褚河南

望向坐在席間一臉冰霜之相謝仲舉,房遺愛驚恐萬分,背後寒毛炸立,額頭上瞬間布上了一層冷汗。

“謝仲舉今日獨自一人來到秦府,並不見他有隨從跟班啊?難不成秦府中早已安插了皇宮的眼線!那我化名一事豈不是很可能已經被聖上知曉了?!”

想到要緊處,房遺愛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暗慶幸,“多虧我已經說服了長孫皇后,要不然聖上怪罪下來,我就是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啊!”

思忖間,秦瓊、秦京娘相伴走入二堂,見房遺愛站在原地臉色鐵青,父女臉上不由泛起了一絲陰霾。

今日早朝過後,王有道將秦瓊傳入立政殿,長孫皇后對其叮囑了房遺愛化名一事,而謝仲舉進府監視房俊,身為東道主的秦瓊自然也被一併告知了。

見“小太監”面無表情的坐在餐桌前,秦瓊面色一凜,大步走到謝仲舉跟前,抱拳道,“貴差。”

見秦瓊出言問好,謝仲舉起身回禮,正色道,“下官此來奉旨協助何榜首,國公全當我是一個小書童即可。”

“好,如此請貴差用飯。”

跟謝仲舉打過招呼後,秦瓊命人端來飯菜,四個人坐在席間,各懷心事的吃了起來。

礙於謝仲舉的真實身份,房遺愛三人只覺如坐針氈,香甜可口的飯菜吃起來如同嚼蠟,生怕一個不留意衝撞了這位“面癱小太監”,從而被其寫道摺子遞給長孫皇后。

就在秦瓊三人飽受煎熬,心中忐忑不安還要滿臉陪笑著用飯間,府下小廝疾步走入二堂,恭敬的說道,“啟稟元帥,會試主考褚遂良門外求見。”

聽到小廝的稟告,房遺愛緩緩放下筷子,喃喃道,“褚遂良?會試主考?這是怎麼回事?”

“褚遂良?尚書右僕射?”得知褚遂良前來,秦瓊唯恐謝仲舉誤會他結黨營私,連忙道,“我與他雖然同殿為臣,但平日並無往來啊!”

見秦瓊面色緊張,謝仲舉放下手中碗筷,頗為玩味兒的道,“國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得到謝仲舉的提醒,秦瓊起身對小廝說道,“說我出迎!”

說完,秦瓊踱步走出二堂,到府門迎接來意不明的褚遂良去了。

秦瓊走後,謝仲舉放下碗筷,白了房遺愛一眼,道,“褚遂良身為今科會試主考,何榜首不去籠絡籠絡?”

此言一出,房遺愛心中頓起不悅,心底咒罵道,“好你個面癱小太監,竟然拿話把我往溝兒裡帶。我若是前去迎接褚遂良,豈不是給你抓住把柄了!”

想到這裡,房遺愛面色如常拱手道,“會試乃是國家盛世,成績與否全看自身才華,何談籠絡二字?再說我與褚遂良素不相識,他此番前來必是有公務來尋國公。”

出言試探過房遺愛後,謝仲舉心中大致有了底,話鋒一轉道,“何榜首倒是信心滿滿啊。”

秦京娘坐在席間,見房遺愛、謝仲舉言語間盡是周旋之意,這位生來不喜紅妝愛武裝的奇女子,頓生懼意,唯恐衝撞了謝仲舉的她,連忙起身道,“我吃好了,先行回房去了。”

待等秦京娘走後,房遺愛起身打了一個舒展,搓手道,“眼下會試臨近,學生要回去攻書了。不知貴差你?”

身為女兒身的謝仲舉,對於之前在客房撞到房遺愛與秦京娘羅帳嬉戲一事耿耿於懷,此刻見房遺愛面帶笑意,心中不屑之意愈發重了幾分,起身冷聲道,“榜首只管用心攻書,在下回房就是。”

說完,二人一前一後走出二堂,可還沒等踏上通往後院客房的廊道,秦府中小廝便出言攔住了房遺愛。

“何公子,元帥請你去正廳。”

得知小廝來意,房遺愛大感不解,暗想,“我與褚遂良素不相識,國公怎地會喚我去正廳見他?”

懷揣著不解的思緒,房遺愛略顯尷尬的對謝仲舉笑了一聲,接著二人先後朝正廳走了過去。

來到正廳,秦瓊與褚遂良主客而坐,交談間盡是客套奉承言語。

見房遺愛、謝仲舉進門,褚遂良起身站立,打量二人,暗道,“為首此子臉色稚嫩,看著不似何榜首那般有學識。但是後面這位喜怒不形於色,想必一定是何榜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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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動心絃,誤將面色冰冷的謝仲舉當做“喜怒不形於色的何足道”的褚遂良,疾步向前,微笑拱手道,“久聞何榜首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眼見褚遂良誤將謝仲舉當做房遺愛,秦瓊背地捏了一把冷汗,心想,“褚河南性子一貫剛直,可千萬別惹著這個面癱的小煞星!”

看著自顧自與謝仲舉攀談的褚遂良,房遺愛心底不悅道,“什麼眼神?難道我在他心裡竟然是一個面癱的形象?”

“哎呀,何榜首器宇不凡,難怪可以寫出《陋室銘》《俠客行》這般精彩絕倫的詩詞來。”

褚遂良越說越起勁,完全不顧謝仲舉冷眼相視的態度,竟自一把拉住謝仲舉的手掌,笑嘻嘻的請教起了瘦金體的書法結構!

謝仲舉身為女兒身,自幼進入宮中,曾幾何時被異性拉過手掌,更不要說是年過半百的褚遂良!

見褚遂良舉止過激,謝仲舉毫無情面的甩開其的手掌,冷聲道,“在下是何榜首的伴讀書童!”

此言一出,褚遂良尷尬至極,滿面通紅的望向房遺愛,支支吾吾了半晌,這才回過味來。

“何榜首!”反應過來後,褚遂良快速面相房遺愛,臉上尷尬之色自不用說。

房遺愛見褚遂良吃癟,暗地笑了幾聲,面色如常拱手道,“褚大人。”

褚遂良原本想藉機與房遺愛熟絡熟絡,以後好向其請教書法,可沒成想頭一次見面便鬧出了這樣的烏龍。

等到三人落座,出於在外人面前掩飾身份,謝仲舉將身站在房遺愛身後,仔細注視著三人的一言一行。

“日前多蒙何榜首提名,在下這才得以與歐陽率更、虞永興並列,忝居“貞觀三楷”之一。”

說著,褚遂良伸手從袍袖間取出兩張請帖,起身道,“今日乃是老朽生辰,還望國公、榜首今晚光臨寒舍。”

得知褚遂良的來意,秦瓊與房遺愛面面相覷,無奈下,只得起身拱手施禮。

礙於謝仲舉在場,本就不喜與文官親近唯恐遭到帝王猜忌的秦瓊,委婉推辭道,“秦某這幾日舊疾未愈,便讓足道替秦某去吧。這裡先行給褚大人祝壽了。”

見秦瓊推辭,房遺愛心領神會,雙手接過一張請帖,道,“學生替舅父前去就是,今晚一定登門叨擾。”

褚遂良此番前來,一心只想請何足道過府,一來感謝其“貞觀三楷”的言論,二來好向其請教書法,之前之所以攜帶兩張請帖完全是顧於秦瓊面子,此刻見秦瓊出言搪塞,生性剛直的褚河南倒也沒放在心上,“好,今晚歐陽詢、虞世南二位先生也會光臨寒舍,到時少不得要叨擾榜首妙筆。”

一番寒暄過後,褚遂良志得意滿的離開秦府,留下秦瓊、房遺愛站在正廳四目相對,想要偷眼觀取身後謝仲舉的表情,卻又害怕被其察覺到目光異樣。

站在正廳沉吟片刻後,不諳權謀之事的秦瓊隨即“三十六計走為上”,出言道,“我去後院看看黃驃馬吃了沒,這畜生這幾天吃了一些黑豆,總是放屁想來是腸胃不舒服吧?”

秦瓊走後,房遺愛回頭望向謝仲舉,苦笑一聲,道,“你也看到了,我跟褚大人之前並不相識。”

謝仲舉知曉房遺愛所言非虛,但先入為主的態度以及秉公辦事的責任,使她並不願與房遺愛多說廢話,留下冷冰冰的言語後,轉而走出了正廳。

“少時我陪你一同去到褚府祝壽!”

望著謝仲舉離去的背影,房遺愛大袖一揮,接著走出正廳,去到客房梳洗整理起了。

待到黃昏,房遺愛特意換了一件符合他“布衣榜首”頭銜兒的樸素袍服,與謝仲舉一同走出秦府,去到褚府參加壽宴去了。

而那張代表賓客身份,褚遂良之前親手交給他的壽宴請帖,卻被粗心大意的房遺愛連同換洗衣服一塊落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