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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龍心悅

說話間,謝仲舉目光如炬,時刻觀察著房遺愛面頰上的細微變化。

兩世為人的經歷,使得房遺愛生性越發機敏,面對謝仲舉的有意試探,他是如何不知?

“如何應對襄城公主和駙馬蕭銳?”

沉吟片刻,房遺愛忽的想起了長孫皇后曾囑咐過的話語。

聯想到謝仲舉是長孫皇后的心腹,房遺愛靈機一動,開口便扯上了高陽和房玄齡,“襄城夫婦無端詆譭漱兒名節,眼下長安城中流言蜚語四起,貴差剛剛在房府也曾看到了,學生父親已經被此事氣的染病臥床了。”

說出賣苦的話兒,房遺愛話鋒一轉,迅速將話題重心轉移到了長孫皇后身上。

“之前在萬花廳陪伴皇后娘娘手談之時,娘娘也曾吩咐過學生,必要時可以讓襄城公主“暫時”失憶。”

說到“暫時”二字,房遺愛可以加重了語調,意在提醒此舉並不會對襄城造成什麼長久性的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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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此事乃是長孫皇后吩咐過後,謝仲舉頷首呢喃,“暫時失憶?”

想通襄城這顆“定時炸彈”的危害後,謝仲舉語氣稍稍緩和言到,“房駙馬,此事關乎皇家臉面,望駙馬三思而行啊!”

見謝仲舉態度轉變,房遺愛懸著的心隨即落了下去,應是著說:“是是是,多謝貴差提醒。”

說完,二人起身一前一後,沿著寂靜無人的街道朝秦府走了過去。

大明宮紫宸殿內。

李世民坐在書案前,伸手揭開了長孫無忌剛剛派人送來的加急奏摺。

看完言簡意賅的奏摺內容後,李世民雙目圓睜,驚訝的自語,“什麼!長孫澹被何足道氣得嘔血三升?”

略微愣神後,李世民對著一旁的內侍太監說道:“快!命太醫院全數人等去往長孫府,給長孫澹會診醫治!”

聽到李世民的吩咐,內侍太監有些為難,怯生輕語道,“聖上,太醫院的御醫們都奉旨去為房丞相診病了。”

回想起晌午時下過的聖旨,李世民只覺頭大如鬥,伸手輕揉起了太陽穴。

“哎呦!”

“今年這到底是怎麼了?如晦在家養病,玄齡又臥床不起,現在長孫澹又來添亂...真當朕的太醫院是尋常醫館不成?!”

一陣嘟囔後,李世民放下手中奏摺,起身道:“算了,明天再讓御醫去國舅府吧!”

說完,李世民大袖一揮,帶著滿腔鬱悶去到立政殿找長孫皇后去了。

立政殿內,長孫皇后已經接到了謝仲舉稟告“國子監手談棋會”的摺子。

其中礙於自己也曾輸給長孫澹,謝仲舉字裡行間難免有些個人觀念,而正是這小小的私貨,恰恰左右了長孫皇后的心神。

“長孫澹未免太過霸道了吧?若是房俊礙於本宮顏面不敢應戰,想來“布衣榜首”的名聲也會就此掃地吧?”

說完,長孫皇后隨手的將奏摺丟進了炭盆之中。

望著冉冉升起的火苗,長孫皇后輕聲呢喃,“想來此事並不怨房俊爭強好勝...”

話說一半,長孫皇后突然想起了謝仲舉奏摺中有關房玄齡染病的前因後果。

聯想到居心叵測散佈謠言的襄城公主,一直視高陽為己出的長孫皇后冷哼一聲,“若非本宮見過漱兒身上的守宮砂,還不得被襄城這個臭丫頭瞞哄過去?眼下房玄齡因此臥病不起,想來房俊心中也不甚好受吧?”

長孫皇后輕吟間,立政殿的朱門緩緩被人推開一條縫隙,接著身著便服的李世民將身走了進來。

見長孫皇后望著炭盆發愣,李世民誤以為她是在為長孫澹嘔血一事惱怒,苦笑一聲,轉而走到長孫皇后身前,輕聲安慰了起來。

“皇后這是在為長孫澹嘔血一事生氣?”

聽聞耳畔傳來李世民的語調,長孫皇后收斂心情,輕笑一聲,“哪裡,長孫澹與何足道都是年輕氣盛的少年郎。想來有些爭執也是平常事。”

李世民不曾想到長孫皇后會如此中正,見其話語間沒有埋怨何足道的意思,懸著的心這才緩緩落了下來。

去過木椅,李世民與長孫皇后並排圍在炭火前,心想,“長孫無忌這兩年隱隱有結黨營私之意,門生舊故多於房玄齡、杜如晦二人的總和,想來何足道身為叔寶的外甥,應該能調和二者之間的平衡吧?”

想到此處,李世民不由升起了利用“何足道”來平衡長孫無忌與房、杜二相兩者在朝堂中勢力的想法。

拿定主意,李世民望向長孫皇后,試探道:“麗質是你我夫妻的嫡長女,不知皇后對她的終身大事有什麼看法?”

見李世民提起李麗質的婚約,長孫皇后杏眸微轉,心想,“聖上莫非有將麗質許配“何足道”之意?眼下若是被聖上得知何足道本是房俊化名一事,想來龍顏一怒房俊的人頭恐怕就有些難保了!”

細細思忖其中利弊,長孫皇后故作笑意,朗聲言到,“此事關係朝中局勢均衡,長孫衝乃是臣妾內侄,此事還是聖上定奪吧。”

面對長孫皇后的虛言應對,李世民誤以為其是在避嫌,心中頗為忌憚後宮干政的唐太宗朗聲一笑,道:“好!若是何足道能夠得中今科狀元,朕便下旨讓他與麗質擇日完婚!”

說完,不等長孫皇后回應,李世民繼續說道:“想來何足道只是秦瓊的外甥,即使得中狀元也不會在文班大臣中有多大的根基吧?若是這樣此子想來還能雕琢一番。”

此言一出,長孫皇后聞之變色,眉宇間擔憂之意轉身即逝。

“文班中無有根基?房俊乃是房玄齡的次子,此等根基當朝誰能比得過?若是金榜得中之日想來離化名解開也就不遠了!”

就在長孫皇后暗暗咋舌時,李世民眉頭微皺,忽的想到了告病在家的房玄齡。

李世民雖然足不出宮,但天子腳下密探、眼線多如牛毛,如此關乎皇家顏面的大事,他是怎能不知?

“皇后,之前你不是說過漱兒的守宮砂尚在嗎?怎地這幾日長安城中竟自流傳出了“高陽公主私通和尚”的閒言碎語?朕聽說這訊息還是蕭瑀之子蕭銳散佈出去的?”

“想來此事一定是蕭銳那狗才懷恨在心,有汙衊漱兒、房俊的吧?”

思忖間,念及房玄齡為社稷日夜操勞的苦心,李世民輕嘆一聲,道:“過一段時間就讓房俊迴轉長安吧!到時讓漱兒與他在宮中合巹,朕再派鑾駕將他們二人風風光光的送回房府,想來應該能夠堵住眾人的悠悠之口吧?”

得知李世民生出要房俊迴轉長安的心思,長孫皇后心尖微顫,連生說道:“聖上不知前幾日還說要重罰與他嗎?”

見長孫皇后面帶不解,李世民輕揮衣袖,無奈的說:“哎!房俊雖然醉酒後行為不端,但終歸沒有做出什麼無禮之事。眼下蕭銳大肆詆譭房家,這筆賬兩下清算就是了!”

說著,李世民伸手握住長孫皇后的手掌,私語道:“怎麼說朕也得顧忌玄齡這老親家的顏面吧!”

知曉李世民的心思後,長孫皇后頷首應是,暗想,“只要拖到殿試完畢,想來房俊回與不回都無關緊要了!”

二人坐在炭火前相擁半晌後,李世民起身緩步朝鳳榻走去,可走到一半卻發現了書案上房遺愛文抄的《笑傲江湖》。

“咦?這是哪位公主的筆跡?竟如此清新脫俗,倒有幾分大家風範!”

說著,李世民大步走到書案前,伸手拿起了房遺愛的筆跡紙張。

手持紙張觀看片刻後,李世民撫髯驚奇自語,“嗯?令狐沖是誰?田伯光又是誰?一見尼姑逢賭必輸?什麼亂七八糟的!”

雖然嘴裡說著貶低的話兒,但李世民臉上卻顯得饒有興致,觀看半晌後,索性坐在書案前埋頭細看了起來。

見李世民坐在書案前,饒有興致的觀看著《笑傲江湖》,長孫皇后黛眉攢簇,心中滿是惆悵之意。

“若聖上知道房俊的化名身份,龍顏一怒,天威難測...禍福著實難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