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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莫須有

“果然不出所料。”

謝瑤環點頭應聲,看向范進,鎮定自若之餘,玉頰上隱隱顯現出了幾分悽然。

“範師爺,這封書信你收好。”謝瑤環背身取出信箋,雙手遞交給范進,小聲道:“若我有什麼意外,這封書信立即親自送往長安,面交房郎才是!”

“夫人!”范進匆匆收好書信,拱手道:“夫人,之前學生去到正房營救夫人之時,發現正房外被人落了鎖。”

此言一出,謝瑤環杏眸中閃過一抹寒芒,冷笑道:“莫道此事莫須有,怕是蔡賊故意要害你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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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謝瑤環朝著門口張望了幾眼,刻意壓低嗓音道:“這幾天你不要在院中居住,找個僻靜客棧先行住下,我怕蔡賊會來拿你,若是我有什麼意外,即刻喬裝出城!”

范進愁眉緊鎖,心想,“果然不出明公所料,蔡少炳和長孫安業這招險棋倒叫我無從防備!”

正當二人沉默不語時,兩名身著便服的男人緩步走進院中,看向只著單衣、面容憔悴的謝瑤環,盡都露出了一抹輕蔑之色。

“謝知府,不曾傷到吧?”說話這人,闊面大耳,面色紅潤宛若嬰兒,看樣子時常拿藥材進補。

蔡少炳跟在這人身後,二人緩步走到謝瑤環面前,眼望這位新官上任的謝知府,紛紛含笑拱手,殷勤之態早已超出了上司對下屬該有的樣子。

“謝知府,這位是河南道刺史,長孫大人。”蔡少炳說出長孫安業的身份,謝瑤環杏眸不禁上下打量了幾眼,心想,“這就是長孫無忌的二哥麼?”

長孫安業乾笑幾聲,拱手道:“謝知府,本官在道臺衙門得知曹州府衙失火,這才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有勞刺史掛心。”謝瑤環拱手道謝,心想,“此地無銀三百兩,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不妨事,本官與房丞相乃是知交故舊,說起來房俊還應該叫我一聲叔父呢。”長孫安業早已從長孫無忌的書信,以及蔡少炳的講述中,得知了謝瑤環與房遺愛的關係,此刻交談開門見山,與其說是攀談交情,倒不如理解為是在向謝瑤環示威。

對長孫安業拋來的話茬,謝瑤環充耳不聞,轉身對範進道:“範師爺,你去街市上買些衣衫、被褥來,這幾天就先行在宅院住下吧。”

長孫安業和蔡少炳拿眼掃了范進一下,一心針對謝瑤環的二人,自然沒空去理會一個“無足輕重”的師爺。

范進早已得到謝瑤環的知會,連連點頭應聲,疾步走出院門,徑直往偏僻的南城去了。

范進走後,長孫安業開門見山,拱手道:“謝知府,府衙失火關係重大,不如去道臺衙門說個清楚?”

“好,如此刺史請。”謝瑤環面不改色,跟隨蔡少炳二人走出宅院,在門外早已給她備下了去往道臺衙門的乘轎。

坐上乘轎,謝瑤環閉目恭神,任由轎伕緩緩徐行,心中想著的全都是在千里之外的房遺愛。

一路奔波,來到道臺衙門時,早已臨近正午,一路走來,謝瑤環心中疑惑愈來愈大,對於府衙失火一事也是越來越明了。

“曹州距離道臺衙門少說也有五十餘裡,別說失火一事能否傳到道臺衙門,就算有人前去報信,一來一往少不得要一天的時間,為何長孫安業清晨便到了?莫非他昨夜就住在曹州不成?”

走進道臺衙門,等待著謝瑤環的並非是冷冰冰的刑具,而是內衙之中上等的酒席。

坐在次座,謝瑤環眼望一席珍饈佳餚,饒是她沒有用過午飯,但眼下哪裡有半點胃口。

“有勞刺史備下如此豐盛的筵席。”謝瑤環避開酒水,只捧清茶一盞,舉止間的警惕性霎時便被長孫安業和蔡少炳看在了眼裡。

長孫安業與蔡少炳對飲一杯,含笑道:“謝知府年輕有為,倒是與房俊侄兒十分般配啊。”

“下官不過房郎平妻,不敢勞刺史誇獎。”謝瑤環面色如常,絲毫沒有半點女兒家的嬌態,眉宇間的寒意反倒要比房遺愛更甚幾分。

酒過三巡,長孫安業收起偽裝,開始詢問起了謝瑤環查對賬目一事。

“謝知府,聽聞你這幾天一直在查閱曹州府的稅收賬目?”

“不錯,此時蔡知州也曾知曉。”

“既然如此,賬目可有紕漏?”

“下官承蒙萬歲聖恩,身為曹州知府,此事涉及朝中財政,恕不能相告。”

在謝瑤環這裡碰了釘子,長孫安業卻也不惱,起身對蔡少炳道:“蔡知州,隨本官方便一下?”

“卑職正有此意。”

二人出門沒多時,一群小廝便走進內衙,將一桌筵席盡數收了下去。

面對這般舉動,謝瑤環低頭不語,心想,“要動手了嗎?但願範師爺能順利逃出曹州!”

過了片刻,謝瑤環等來的並非長孫安業二人,而是一隊腰配橫刀的虎狼衙役。

“謝知府,刺史大人升堂問案,請走一遭吧!”

說著,有兩人伸手去抓謝瑤環的後肩,可還沒等得手,謝瑤環便站了起來。

“本官乃是一州知府,你們誰敢拿我!”嚴詞訓斥過衙役後,謝瑤環拂袖邁步,冷聲道:“本官自己會走!”

被衙役“押著”來到道臺衙門公堂,謝瑤環放眼望去,只見長孫安業和蔡少炳早已換上官服,一個正襟危坐在正堂之上,一個坐在堂下左側的公案之後,看向謝瑤環,之前那副殷勤之態早已付之東流。

“下面跪的,可是謝瑤環?”長孫安業居高臨下,手拿驚堂木,冷眼看向謝瑤環,彷彿在審訊犯人一般。

謝瑤環將身站在堂下,傲然站立,冷聲回道:“正是下官。”

“嘟!”長孫安業拍擊驚堂木,怒聲道:“大膽曹州知府,竟敢私通突厥外邦!”

此言一出,謝瑤環大感驚訝,任她如此猜想都想不到,長孫安業和蔡少炳會揪出這麼個由頭按在她頭上。

謝瑤環怒視長孫安業,一字一頓的道:“刺史所言從何說起?下官不明白!”

“不明白?”長孫安業冷笑一聲,“我來問你,知府大印現在何處?”

“現在火海之中。”

“衙役上前!”長孫安業對著兩廂衙役招了招手,問道:“你們幾人搜查火海,可曾找到知府官印?”

“啟稟大人,我們將知府衙門裡外搜尋了三次,並無發現府尊官印。倒是發現了兩句燒焦了的屍體。”

“哦?燒焦了的屍體?可命仵作查驗過?”蔡少炳冷笑著問道。

“初步查驗,二人乃是當值的捕快。死因全都是脖頸咽喉處的刀傷。”

“刀傷?”謝瑤環不可置信的看向衙役,語調有些倉促的問道:“他二人全都死於火海,怎會有刀傷?”

長孫安業不容謝瑤環詢問,揮手喝退衙役,再次開口詢問:“謝知府,可還有話說?”

“這兩名捕快那是府衙當值的差人,二人昨晚守護府衙,怎會被刀傷所殺?”謝瑤環柳眉緊蹙,喃喃道。

長孫安業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冷笑道:“此事須得問你啊!”

“問著卑職何來?”

“分明是你私通突厥賊子,有意顛覆我大唐!”

“此話從何說起?下官不明白!”

“是你昨夜詐開曹州城們,放突厥賊子進城,後有放火焚燒府衙,為的就是掩蓋那官印失落的事實!”

見長孫安業將官印丟失與私通突厥聯絡在一起,謝瑤環冷笑一聲,問道:“敢問刺史,下官詐開城門,有何人親眼看見?刺史說下官私通突厥,又有何物為證?”

“詐開城門有守城兵卒為證,私通突厥...自然是那失落的官印以為物證了!”

“敢問刺史,那守城兵卒現在何處?”

“那人昨晚奮力救火,早已葬身火海!”

與長孫安業一番質對,謝瑤環非但沒有半點懼色,反而放聲冷笑,“刺史道下官詐開城門,守城兵卒卻不慎喪身火海。刺史又說下官私通突厥,用來指證的物證卻是那早已失落的官印。”

“官印下落不明,此事還需詳查,像刺史這樣無端定罪,分明就是故行冤獄,陷害下官!”

“呸!一派胡言!”長孫安業好酒貪杯,論舌辯自然不是謝瑤環的對手,眼下被說得理屈詞窮,不由將目光對準了坐在堂下陪審的蔡少炳。

“此人言多語詐,蔡知州還請代為審問吧。”

得到長孫安業的授意,蔡少炳猛然站起,對著兩廂的衙役道:“來人!將刑具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