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娘身穿玲瓏寶甲,頭戴九鳳紫金盔,手持一杆柳葉刀,坐在黃驃馬上,笑靨如花的看著房遺愛,彷彿是在跟自己的夫婿示威似得。
“你怎麼來了!”房遺愛大驚失色,連聲問道:“不是回秦府了嗎?”
秦京娘莞爾一笑,手攬著絲韁,有些調皮的說:“是啊,奴家回秦府牽黃驃馬去了。”
“你!”不等房遺愛開口,秦京娘輕催黃驃馬,瞬間便超過了房遺愛。
房遺愛連催御馬,怎奈腳力不及黃驃馬,只能跟在秦京娘身後吃著煙塵,“這丫頭!胡鬧!”
來到雁門關,房遺愛表明身份,隨後與薛仁貴分路東西,自己帶著兩千五百名精騎,徑直朝著候霸林被圍困處飛奔而去。
路上,房遺愛數次呼喚秦京娘,怎奈妻子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哄勸卻是頭也不回,氣的房遺愛只想著將她擒過雕鞍,狠狠來幾下家法。
候霸林一軍在突厥騎兵的衝擊下,圓盾盡數破損,無奈下,只得捨棄糧車,用車輛搭建了一圈防線,兵卒們躲在其中,藉此來避過騎兵的衝鋒。
候霸林獨自坐在馬上,眼望衝擊過後,返回遠處的突厥騎兵,破口大罵,“悔不該不聽三哥之言,若是帶著長矛和弓箭,哪裡會任人宰割!”
罵完,候霸林催促豹眼白駒,徑直衝進騎兵隊伍當中,開始了一場以一對千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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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單人獨騎衝進敵營,候霸林砍殺起來不會擔心誤傷己方,而突厥騎兵卻沒這麼幸運了,月黑風高下分辨出那個是候霸林已然極為困難,更不要說去刺殺一個來回賓士的小煞星了。
一番針對無果後,為首的突厥騎兵大喝一聲,示意兵丁將目標對準糧車中的一眾勁卒,對於候霸林,卻是不再去理會,任由他肆意砍殺,不時有騎兵進行反擊,卻也數次傷到了這位少公爺。
過了幾許,候霸林坐下的豹眼白駒長嘶一聲,馬腿被突厥騎兵刺中,接著前蹄一軟,徑直臥倒在了地上。
候霸林猝不及防,身子向前傾斜,隨即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好在突厥騎兵與候霸林距離糧車不遠,勁卒們見將軍落馬,紛紛衝殺出來營救,饒是這樣,候霸林還是受了幾處槍傷,豹眼白駒更是死在了亂軍之中。
消耗了四五十名勁卒的性命後,候霸林這才被抬到了糧車陣列之中。
“啊!”候霸林捂著鮮血直流的肩頭,眼望漸漸遠去的突厥騎兵,大聲罵道:“狗賊,我...”
話音未落,掃到前方不遠處,那些勁卒的死屍,以及愛馬的殘軀,候霸林登時熱淚盈眶。
“都怪我不聽四哥的好言相勸,瞞著大哥...”
哽咽聲中,月光照灑在候霸林身上,只見他頭上的烏油盔早已丟落,身上的荷葉甲鱗片崩損,就連護心鏡都碎成了幾瓣。
“我的混唐朔呢?”候霸林心生悲涼,四下尋找武器,準備與突厥騎兵決一死戰,當然這不過是飛蛾投火罷了。
“將軍!咱們對戰騎兵不佔優勢,還是以守為攻吧。”
“是啊,將軍,你現在受了重傷,還是好好歇養歇養吧。”
聽到兵卒們的勸聲,候霸林冷哼一聲,雖然知道勁卒是為他好,但生性剛烈的候霸林,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大丈夫豈能臨陣退縮!”候霸林掙扎著向前走了幾步,接著腿上的傷口散發出陣陣劇痛,雙腿一軟再次癱坐在了地上。
見狀,幾名軍卒連忙去攙扶,就在這時,突厥騎兵的再一次衝鋒也到了近前。
不同以往,這次突厥騎兵紛紛用馬槊橫挑糧車,饒是勁卒們奮力反擊,卻還是被他們挑翻了數輛糧車。
眼見糧車破損,兵卒們連忙合力去抬,誰成想突厥騎兵沒奔襲多遠,便再次返了回來。
“好了!”眼見修補戰陣已經來不及了,候霸林奮力起身,從腰間拔出佩劍,大聲吼道:“大丈夫生當如是,捐軀報國又待如何!”
說完,候霸林向前疾行,大聲吼道:“隨我殺!”
“殺!”見候霸林一馬當先,勁卒們紛紛高舉腰刀,儼然一副要與突厥騎兵決一死戰的架勢。
殺喊聲過後,候霸林意外地發現,突厥騎兵的隊伍好像增多了。
“遠處有馬蹄聲!”候霸林吐了一口血沫,大罵道:“突厥賊子的援兵到了!”
此言一出,眾人面如死灰,就在他們心生絕望之時,近在咫尺的突厥騎兵也突然停了下來。
房遺愛與秦京娘並驥馳騁,眼望前方的突厥騎兵,懸著的心這才稍稍安穩了一些。
“他們還在衝鋒,霸林沒事!”說著,房遺愛看向身旁的秦京娘,柔聲道:“好娘子,快些退到後面去吧。”
“何郎,奴家的武藝並不如你。但我這把柳葉刀卻也不是擺設!”說完,秦京娘催動黃驃馬,率先朝著突厥騎兵衝殺而去。
見狀,“護妻狂魔”哪裡肯落於人下,奮力催動御馬,與秦京娘一起率領騎兵對突厥軍隊發起了衝鋒。
等到突厥騎兵看清來人後,連忙翻身應敵,可還沒等他們壓住陣腳,房遺愛等人便衝了過來。
之前,突厥騎兵依仗優勢,大玩集團衝鋒,而此時面對“從天而降”的大唐騎兵,卻也是被打懵了頭。
房遺愛和秦京娘衝進敵營,並沒有貪多殺敵,而是徑直朝東方奔去,將道路留給了身後的騎兵。
兩千五百名騎兵手持馬槊,在敵營中大砍大殺,僅一個衝鋒便將突厥騎兵分割成了兩股。
策馬來到軍糧陣前,房遺愛目光粗略一掃,大聲道:“候霸林!”
“大哥...”見房遺愛前來營救,候霸林又喜又羞,支吾的道:“大哥,我錯了。”
“沒事就好!”房遺愛笑罵一聲,對著勁卒道:“你們在這守好糧車,我去殺敵!”
說完,房遺愛勒轉馬頭,正想勸解秦京娘留在原地,那巾幗佳人卻是一騎當先衝了出去。
“京娘她...好烈性!”房遺愛讚歎一聲,接著跟在妻子身後,再次對突厥騎兵發起了衝鋒。
突厥騎兵萬沒想到唐軍救援來得如此之快,猝不及防下,軍心大亂,對於同仇敵愾的唐軍精騎的衝擊,竟沒了反抗之力。
“快撤!”突厥首領大喝一聲,接著勒馬朝著東方跑去,想要繞過李靖等人的右衛大營,躲避房遺愛一軍的衝殺。
見突厥精騎逃走,房遺愛哪裡肯就此放過敵人,領著騎兵一路追趕,不知不覺間竟奔襲出了三十餘裡。
“前面是什麼方位?”身處一馬平川的平原,只顧追殺敵軍的房遺愛,這才意識到自己喪失了方向感。
秦京娘抬頭看向星空,斬釘截鐵的道:“前方是東南!”
“東南?”房遺愛嘀咕一聲,“娘子,你還懂天文吶?”
“為大將者,不通天文地理如何領軍?”秦京娘輕哼一聲,笑著道:“你家娘子如何啊?”
“好!比我強!”房遺愛朗聲笑道。
又向前奔襲出了四五十裡,房遺愛劍眉越發攢簇,“按說已經到了右衛大營,為何連軍營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朝與突厥對峙半月有餘,雙方早已探明了對方的軍營位置。”說著,秦京娘抬頭看向星空,“他們怎麼會往死路上走?現在是往正東方走,怕是早已超過了右衛大營的位置!”
“娘子的意思是,他們繞過了右衛大營?”
房遺愛話音未落,忽見前方疲於奔命的突厥騎兵停馬不前,接著一隊人馬從東方而來,一個個身穿胡狄衣冠,顯然也是突厥國的精銳悍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