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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府試之初斂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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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釀我幫你溫著。”三日後,雲淵穿上了齊光準備的黑白衣袍,倚靠著閣樓木製的欄杆,垂著桃花眼凝視對方。

對方被他看久了,也沒有絲毫的不自然,反而抬起自己溫柔俊美的臉孔,對雲淵囑咐。

“唔。”雲淵含糊地應了一聲,任由齊光幫他整理脖子上披著的淺白色貂毛。以前他懶得想,現在他實在有些不明白,這樣飄逸矜貴的人怎麼會願意為他做這些瑣事。

之前他耍了心機將對方拉上自己的船,明明已經做好隨對方意、捧著對方,維持良好關係的打算,沒想到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甚至齊光為了陪伴他,將自身特有的冷冽銀髮都收了起來,幻化成黑色,隨後又將最愛的粉紅色衣袍變成了白衣飄飄。

這個男人即使是寒冬,也是一襲單衣,雲淵抬頭便見到他蜜色的胸膛,甚至能感覺到這般顏色散發的溫暖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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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光整理完他的衣著,開始擺弄雲淵發冠尾部的白色流蘇。

“為什麼不穿你那件桃花袍了?你應該很喜歡吧?”隔了一年才想起來問這件事,雲淵覺得自己有夠無聊。

“喜歡?”齊光一雙丹鳳眼,本就妖嬈,只是他的氣場撐住,顯得冷清。而此刻微微挑起,面容柔和,說不出的誘人。

“不討厭而已。”聲音有些寡淡,齊光生來高高在上,再傲慢的話語,也讓人覺得本該如此。

“對我來說,這世間能稱得上喜歡的東西……”

“你算不算?”他成熟的面容有調笑的意味,雲淵拉了拉嘴角,不作回應。他總不能說自己不是個東西吧?

“老實說,我從不懷疑你能中舉。”齊光話是這麼說,卻看不起人族的文位。他在神族裡活得不算久,但幾千年來為了力量他經歷的劫難不算少。自身的天賦雖不是偏向攻擊的,敵不上亞聖,自保卻沒有問題。

在他眼裡,舉人文位對應的力量,他與身俱來。不過人族是個神奇的種族,壽命不算長,悟性成長卻最是驚人,各族忌憚也並非沒有原因。

“小家夥,早點回來。”他可以一個人寂寞地度過千百年,但一入人世,便承受不了了一人喝酒、一人撫琴、一人看花開花落。這是他竭力避世的原因,無奈命運弄人。

“呵。你大概是天底下唯一一個,府試之時讓秀才早些回來的。”雲淵低笑了出來,喉嚨溢位恍然絲綢滑動般的聲響。他的聲音不負少年的清朗,透著蠱惑的意味。

早些回來,對其他秀才來說,便是棄考了。

“沒關係,我能等。”齊光撫摸著雲淵璀璨的面容,淺淡地看了一眼,說出承諾般的話語。

雲淵誇張地後退了兩步,笑吟吟地回答:“放心,必不讓你久等。”他有這個自信。

不讓我久等嗎?齊光背脊僵直了一瞬,然後側過身,任由雲淵離去。他放眼閣樓外的冬景,極好的視力還能看到雲淵消瘦的背影。

我經歷的光陰比這秦國存在的時間還要悠久,而你……又能活多久呢?久等……何為悠久?何為等待?

他苦笑著執起自己親釀的酒液,入口不再覺得甘甜。

“雲淵。”辛鴻和其他夫子早早就聚集在秦國書院的門口,門口外還有不少學子和幾輛顯眼的大馬車。馬車是普通的文寶,用來載他們去考場。

“我知你詩才,不求你成為解元,只願你盡力。”辛鴻沉穩的面孔透著鼓勵的神色,雲淵點頭應下,一個躍身進了馬車。我若是盡力,恐怕要天翻地覆吧?

“唉,這番容貌……”辛鴻看著雲淵矯健的身姿,縱是普通的動作,因為他那份容恣,做出來行雲流水,美不勝收。

“雲兄……”和他同乘一車的幾人先是沉默了半響,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搭話。雲淵名氣太盛,又不太出來,秀才們對他既崇拜又陌生。

雲淵並不是不好相處的人,只是外面傳的太神乎其神。當他笑著和對方交流時,他們竟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怎麼人家了。

府試分為明經、詩詞、策論。他們交流著可能的考題,聊起了上次府試考到的“安國全軍之道”,議論紛紛。

“不知雲兄如何作想?”一位秀才問道,他沒有惡意,只是普通的討教。

“府試,是聖道之初。”雲淵沒有直接回答,說了一句在其他人看來不相干的話。

“安國全軍,須正當世士風。而士風之不正,源於利……”這裡的人雖追求文位,可有天賦的還是少數。大多數人為利所惑,入朝為官。雖然基本不存在魚肉鄉里之輩,暗中的攀比之風仍是有的。安國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財力,一個國家富饒了,底層的爭鬥會少很多。

“利之一字,與縱橫家相關。”雲淵看著秀才們若有所思的表情,繼續道。

“出身士族的人,和寒門學子的衝突一直存在,也源於利。這裡的衝突,卻與儒家有關。”

儒家講究等級尊卑,講究禮。

但所有人都沒在乎過,底層農民商人才是利益的創造者。

“而利的產生,不在於士族,不在於文人,在於百姓。不應重農輕商,也不必重商輕農……這與農家和法家有關。”雲淵短短幾句話,不入俗套,新穎別致,竟串聯了各家學說!

現代人都知道的事,古代人沒有開闊的眼界,很少醒悟。

秀才們極為驚喜,雲淵的思路和他們截然不同,他們大有所獲,頓時感激道:

“我等若有雲兄一半,不,一絲才華,便能中舉了……”

雲淵雖討厭麻煩,但畢竟是同窗,能幫就幫。況且他是佩服這些苦讀多年的讀書人的,自己有一個世界的才華作為倚靠,他們只能靠自己。

本土的雲淵念了十年書,唸到對命運絕望,而穿來後的他也苦讀了兩年,準備明經和策論,發現書中晦澀之處完全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若不是他有數不盡的詩詞歌賦,文位的晉升真沒想象的那般簡單。而所謂的策論,若是有了套路,並不難作出,難的是出採。

他覺得這和高中寫作文根本就是一個套路。高中作文,先確定獨特的主題,然後開頭來句名言,接著闡述旁徵博引,結尾簡練點題,引人深思。

策論說起來也是那麼一回事,按照寫作文的套路,一篇格式完整的策論便出來了。

“何人這般狂妄?”秀才們說這話時,他們的馬車已經停在了考院入口,一個身著紫色華貴錦衣的人聽到了這話,不高興地詢問。

他出身士族,身上也領著個世襲的男爵頭銜,之前一直在遊學,今日歸來便是為了一舉奪魁。

秦國書院在平民學子眼中是秦國最好的,可他父親就是大儒,家裡藏書也不少,哪需要這些人來教?

那些皇宮貴胄入秦國文院的也不多,都是呆上一兩個月便離開了,他們更願去別國與人交遊。

雲淵不愛出門,他們自然不認得。

“笑言罷了,何必當真?”雲淵從馬車上走下,逆著光看不清身影。

“笑言?”那人反問了一句。他並非找茬之輩,只是今日府試,他也是參考的人,一早就聽到這般話語,難免不樂意。

“那便是……笑言吧……”他本還想刺上兩句,等雲淵走到他身前,擦肩而過時,他再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越人歌》的兩句進入男人的腦海裡,久揮不去。

秦國怎麼會有這般人物?這般人物,他又怎會不識得?男人生平第一次被人無視,卻無法產生不悅的情緒,反而悵然若失。如今男子也是會欣賞男子之美的,雲淵的那份容貌,他平生僅見,連楚國那位入了明珠榜的女子,都沒有這番顏色。

“那人是誰?”男子失禮地拉住了雲淵身後的一個秀才,啞聲問道。

“雲淵。”秀才揹著竹簍,毫不詫異。對於雲淵,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很多,不認得也正常。

雲淵?他就是那個雲淵?男子失神了片刻,他這兩年走過三個國家,每個國家的清倌都提過他,而《百家報》上他更是常客。當初他不以為然,還覺得太誇張了。

沒想到真人,比傳言描述的,更加……他一時也找不出什麼詞來形容。

雲淵遞給門口的人一個銘牌,隨後一陣輕柔的力量拂過他的身體面部,似乎在檢查什麼。這是這個世界認證身份的方式,要知道代考這種存在,不分空間時代,只要有考生,就會出現。藍光證明他身上沒有攜帶有文字的東西,同時代表他是本人。

“嗯,你就去……就去東面吧,東面一號。”門口的人對著他的面容似乎不為所動,但說出的話語和閃躲的眼神還是顯示了他對雲淵的偏愛。雲淵笑著,幾不可聞地回了一聲“謝謝”。

東面背對著冬日煩人對於陽光,而一號的位置,可以讓他免於兩邊受擾。

這算是刷了回臉卡嗎?還是氣運所致?雲淵坐在一隅,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