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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茉莉沒有再出現在王的面前,也沒有人再提起她。

這一天,阿比斯從議政廳回來,無意中,他看到了茉莉留在矮桌上的古琴。自從她被帶走之後,那琴就一直擺在那裡。

阿比斯慢慢走到矮桌旁,用手指隨意地撥弄了一下光潔的琴絃。

古琴發出了渾厚悅耳的音調。

突然,他想到了她。

這段日子,他早已經把這個膽敢冒犯自己的臭丫頭忘到了腦後。而此時,那嬌小的身影和秀美的臉龐又再次浮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這個不識抬舉的丫頭此刻一定為自己那冒失的行為而後悔莫及了吧!”

一想到茉莉那烏黑的大眼睛噙滿淚水,跪在地上向自己苦苦哀求的樣子,阿比斯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埃及人向來不會白白地送禮物給他。而那位埃及來的王妃,也從不能容忍他的身邊出現別的女人!所以,這次的“驚喜”,只不過又是一個用來交換的條件罷了!

既然心甘情願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那麼,不是早就應該做好了被人利用、遺棄、甚至是毀滅的覺悟了嗎?幹嘛還要裝出一副“堅貞不屈”的樣子!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騙得他的同情和信任嗎?

若是她想要同他玩遊戲,他當然樂得奉陪到底。只是,在這之前,他必須先要馴服她!他要讓她明白,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傻瓜!

於是,在阿卡修的陪同下,阿比斯離開了寢宮,來到了位於皇宮東北角的下人居住的地方。據說茉莉被發配到了這裡,成了一名洗衣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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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們居住的院子,是整座皇宮裡最底層的地方。

這裡沒有了金碧輝煌的裝飾,也沒有了鬱鬱蔥蔥的綠色植物。這裡只有普通的磚房,房頂鋪陳著厚厚的茅草。居住在這裡下人們,從事著整個皇宮裡最髒最累的工作,基本上和奴隸差不多。同時,這裡也是洗衣女工們工作的地方。

洗衣服的工作是非常繁重的。由於在巴比倫,水資源比較匱乏,所以女工們洗衣服的水都要從河邊打來,然後集中倒在院子中央一個蓄水池裡。在蓄水池的上方,搭建著一個簡易的茅草頂,以防止陽光對池水的直接照射,使水蒸發掉。

在蓄水池下面,有一條長長的溝槽,開啟水池上的閘門,水就會從池子裡流到水槽中,洗衣服的女工們將需要漿洗的衣服先放在水槽裡浸溼,然後拿出來放到一塊寬大的石板上,把用草木灰浸泡的一種可以去汙的溶液倒在衣服上面,而後用力的搓洗。等到衣服上面的汙漬被清除乾淨之後,再將它們放回到水槽裡,用清水涮乾淨。

女工們頭頂著巨大的陶罐,輪流到河邊去打水,她們要時刻保持蓄水池裡有足夠的清水可以使用。而負責洗衣的女工們則光著腳,將裙角高高挽起,在烈日下揮汗如雨地搓洗著來自整個皇宮堆積如山的衣物。需要漿洗的衣物在送到這裡的時候就被分好類別,王和嬪妃的衣物將會優先送給專門負責的人員單獨進行清洗。

這裡無論是生活條件還是工作條件都是惡劣的。除去烈日的暴曬和炎熱以外,飲食也很粗劣。監工每天只會在午後和夜晚送來乾硬的麵餅,最多還有一點鹽巴或者芥末,飲用水就是那個洗衣服用的蓄水池裡面的河水。下人們口渴的時候,只能用陶罐從蓄水池裡舀一些涼水喝。

來這裡工作,基本上都是生活在巴比倫最底層的窮苦平民。在這裡工作,唯一的酬勞就是可以為家中減輕一張吃飯的嘴,只有到了新年,才會有機會得到皇宮裡額外的賞賜,每人一小罐啤酒,或者是幾個麵包。所以,在這裡工作的人都是家裡十分窮困的平民。

高強度的工作加上惡劣的飲食,如果沒有一副強健的身板是絕對吃不消的。

阿比斯一路上在腦海中不停地幻想著,叫苦連天的茉莉在見到自己時,肯定會淚流滿面,立刻跪地求饒。

他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一絲難易察覺的笑容。

他們來到了下人們的處所,剛剛走到院子的圍牆下,他就聽到了一陣悅耳的歌聲: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洄從之,道阻且長。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悽悽,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遡洄從之,道阻且躋。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遡洄從之,道阻且右。遡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雖然他聽不懂那歌詞究竟唱的是什麼意思,但是那委婉溫潤的嗓音卻深深地打動了他。

在歌聲之中,似乎還摻雜著什麼物體相互敲擊的聲音,彷彿是在為那歌聲打節奏一樣,相互配合地恰到好處。

阿比斯駐足在牆外,靜靜聆聽著這美妙的歌聲。片刻後,他慢慢地踱到了院門邊。

然而,當阿比斯悄悄地從牆外望進來的時候,他被眼前的情景呆住了。

耀眼的陽光下,五六個洗衣女工圍坐在寬大的石板旁,每人手中拿著一根或長或短,或粗或細的木棒,正伴隨著悠揚的歌聲敲打著面前的衣物。

阿比斯木然地扭頭看向身後的阿卡修。

然而,對於這種詭異的洗衣方式,阿卡修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向阿比斯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地搖著頭。

在這群女奴中間,有一個嬌小的身影,一頭烏黑的長髮挽在腦後。

她一邊指點著身旁的女工用手中的木棒著重敲打衣物有汙漬的地方,一邊唱著動聽的異國歌謠,還不時地用手背擦拭一下額頭和臉頰上的汗水。

儘管工作很辛苦,但是她的臉上始終都掛著笑容。在她的感染下,所有和她一起工作的下人們都顯得輕鬆了許多。有的人甚至還試著跟著她一起哼唱著那動聽的曲調。

阿比斯的臉漸漸沉了下來,在他的眼裡,這些燦爛的笑臉,彷彿比當空的豔陽更加刺眼!

望著這和自己設想中截然相反的場面,他的心中充滿了懊惱,來時路上的好心情似乎一下子被蒸發掉了!

為什麼這個身負重役的女子竟然還能如此開心?為什麼她身邊的那些人也會和她一樣有說有笑?

這不是他給予她的懲罰嗎?可是她為什麼看起來卻一點也不痛苦?

既然她和這些卑賤的下人們在一起時都能夠如此快樂愜意,而獨獨要拒自己於千里之外?

“可惡的傢伙!你是在向我挑釁嗎?”

阿比斯感到自己的快樂被眼前這個臭丫頭給剝奪了!

沒有人可以違背王的意願!

他轉身對身後的阿卡修說道:“既然,她可以如此輕鬆地完成工作,那麼,就讓其她的女工去做別的事情,把洗衣服的活都交給她一個人做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