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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你這體質真是異於常人

桑祈發現自己又一次奇跡般地和晏雲之碰到一起的時候,比前幾次狼狽多了。正靠在門板上,大口喘著氣,得單手將劍撐在地上,才能保持不跌坐下去。頭髮亂了,衣服也破了,裙襬和面容上都有血跡。

而掌風推門而入的晏雲之,還是那般白衣勝雪,仙姿綽綽。

她第一反應以為還有敵人,剛想費力提起劍,見是熟人,松了口氣,挑眉看著他戲謔道:“司業這次又是路過?從人家柴房裡?”

晏雲之目光掠過地上的“屍首”,波瀾不驚地反問:“你這次又是找人?在人家柴房裡?”

桑祈沒什麼力氣跟他貧嘴,抬袖抹了把臉上的汗,無力地直起腰來,擺了擺手,叫他幫個忙,把地上的死人搬一搬,擋著自己走不出去了。

可晏雲之上前一步,卻是看著她,眉心微蹙。

“我說,幫個忙呀……”桑祈無奈地抬眸,使喚道。

迎上他略顯責備的威嚴目光,再看看自己剛抹了一手的血,莞爾一笑,道:“放心,不都是我的血。確切來說,大部分都不是我的,我沒受什麼傷,胳膊腿兒好著呢。就是沒力氣了,不能演示給你看而已。”

晏雲之方才薄涼地“嗯”了一聲,道:“還活著就好。”

是啊,還活著可不好麼,她也真是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對方制服。可惜顧不上分寸,必須使出全力,下手重了些。三個人中死了兩個,另一個受了重傷失血過多正在昏迷。

晏雲之上前,抖抖衣袖,探了探對方鼻息,也不知道剛才那句話是在說桑祈,還是在說這個昏迷不醒的。

“不讓你查,你還愈發來勁了。”

大約是見桑祈臉色沾了血,混著汗水畫成了花,實在有礙觀瞻,他隔著那個“屍首”,掏出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冷言冷語道。

桑祈也是正好被粘稠又帶著腥氣的血液糊得難受,想也沒想便接了過來,將臉上的異物擦乾淨後,才頂嘴道:“我這次真的只是路過。”

晏雲之睨她一眼,淡淡評價了句:“那你這體質也確異於常人。”

而後也不和她多廢話什麼,扶她到外面找了口井,讓她自己擦洗擦洗後,前去檢視這戶人家的情況。

第二天清晨,洛京府衙火速派出精英前來接手此案,精英之中卻獨獨缺了捕頭一人——因為他從斷案人變成了受害者,昨晚被不明份子闖入的,正是他的宅邸。

如今他正和家中老少一樣迷茫不安,焦躁地在廳堂裡等著。晏雲之叫了郎中來,正在給那個昏迷不醒的歹人治療,等待他醒轉。並派人通知了桑府。

蓮翩一得到訊息,便第一時間趕來,給桑祈帶了換洗的衣服。如今主僕二人正一同喝著捕快家家僕遞的茶,看衙役們忙裡忙外。

她之前說過,自己有些信不過洛京府衙,可這次畢竟是自己在別人家院子裡殺了人,不通知洛京府衙怎麼也說不過去。可是暗暗留意著衙役們忙碌的身影的時候,她卻有一件事情並沒有同任何人說。只是將昨晚自己拿到的一樣東西,牢牢地藏在了掌心裡。

晏府那邊,晏雲之的兩個貼身隨侍,玉樹和另一個她沒見過的少年也來了,代替晏雲之出面掌控局勢。玉樹代為體恤,妥帖地慰問了捕頭受驚的家眷,送了些禮品,正跟捕頭家的小女兒說話、那少年則禮貌而恭敬地同前來處理的京畿太守溝通,委婉地表達了對外通報案情的時候,不要把自家公子和桑家小姐牽扯其中,以免對二人影響不好的意思。

京畿太守甄永康出身下品,哪敢違背晏家的意思,擦著汗客客氣氣地連連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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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雲之自己沒事做了,則也喝著茶,視線淡淡地打量桑祈。

桑祈手心緊握,面上佯裝無事,內裡卻免不了做賊心虛,休息了一會兒,看時機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同他道過謝,要先行回府。

“司業昨夜救命之恩感激不盡,弟子先行一步,來日再到府上拜會。”

她施施然做了個長揖,動作行雲流水,優雅自如。

其實低頭的時候咬著下唇,生怕被看穿。

晏雲之的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她手上,輕道了聲:“好。”而後伸臂虛扶了一下。

桑祈立刻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抬頭朝他燦然一笑,轉身快步離去。這一轉身不要緊,長袖一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上還拿著他的帕子呢。

於是動作一僵,扯著手帕,回眸訕笑道:“那個,手帕忘了還你。”

說著一邊儘量小心不讓手中的東西露出來,一邊要將帕子交給蓮翩,讓她幫忙遞過去。

只聽晏雲之在後面淡道:“不必了。”

也是,都沾過自己的血汗了,人家怎麼還會要,誰也不差那一條帕子。

桑祈剛說了聲“也好。”要走,便又聽他道:“回去好好洗洗,來晏某府上拜會的時候再送還吧。”

……這意思是挑明了要她哪天定要上門致謝咯,桑祈唇角微抽,明明只是禮節性的一句話罷了,他竟還若無其事地厚著臉皮當了真。

自己挖的坑,也只能認了,她便應下了才走。一路拉著蓮翩上了馬車,終於能放鬆警惕,張開了緊握的拳頭。手心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蓮翩朝她那萬分寶貝的東西看去,蹙眉問道:“這是何物?”

桑祈壓低聲音,叫她湊近點,解釋道:“昨夜我看到那梁上客用此物往房中吹什麼煙霧,而後屋裡的人便都睡死了過去。於是帶了回來,想查查這到底是什麼做的。”

蓮翩聞言一聲低呼,繼而也壓低聲音道:“那豈不是同曼陀羅花粉的作用相仿?”

這話說出口,她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

曼陀羅花粉,還是許多年前,跟著桑公征討南部亂黨的時候聽說的物事。據說採自某種南部地區特有的黃色曼陀羅花,具有強效催眠作用,以整朵花研磨而成的一小把粉末,便能教四五個成年人昏睡上整整十二個時辰。

這可不是普通的曼陀羅花能做到的。

雖說洛京也有曼陀羅生長,可那些白色的小花通常只會被用來止咳鎮痛,抑或直接當成致人死命的毒藥。

兩種東西,如何會混為一談呢?

她搖搖頭否定自己的胡思亂想,“不對,不可能是吧。”

而桑祈則眸色沉沉,點了點頭,聲線清冷道:“我倒覺得很有可能。”

“我以為那只是個傳聞,當故事聽的。”蓮翩臉色微白,低呼道。

桑祈捧著手上小小的竹管,眸光幽暗,沉吟道:“現在看來,恐怕不止是個故事那麼簡單。”

一時間車廂裡的空氣緊張起來,二人凝視著她手上的東西,都沒有說話。

馬車抵達桑府之後,桑祈去找父親,想將此物交給他手下一個博學多識的幕僚看看,能不能從竹管中殘留的少許成分,分析出裡面到底放置過什麼東西。

沒想到一進書房,便挨了一通罵。

孔武有力的大司馬猛地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喝道:“又徹夜不歸,你到底幹什麼去了?小姑娘家家,凡事要多注意著點,你到底知不知道!”

桑祈剛想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緊緊握著拳,語氣不溫不火,低眉道:“是,女兒知錯了。”

桑巍一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嘴上這樣說,實際上根本就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錯。氣不打一處來,連聲嘆著氣,黑著臉坐在座上。

父女二人間氣氛十分僵化,看得守在門口的侍衛和蓮翩都精神緊繃了起來,隨時準備應對老將軍的怒火。

沒想到,過了良久,還是做父親的先妥協了,重重嘆息道:“閨女,老爹年紀大了。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再不會有任何後嗣了。你是個女子,爹也不指望你給桑家傳宗接代,光宗耀祖。爹只想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過日子,這樣不好嗎?你說,爹可錯了?”

桑祈低著頭,略微語塞,半晌後道了聲:“父親沒錯。”

“那你為什麼就不能安生點呢?”桑巍一拍大腿,又怒其不爭地嘆氣,“你說不願隨便安排自己的婚事,要自己選個可心的人,爹也同意了。你說要去國子監,爹也由著你。你就不能踏踏實實地找個人嫁了?”

桑祈沉默不語。

他便繼續道:“若說選可心的人。爹是不知道你覺得什麼樣的才叫可心。可卓文遠那孩子,自幼與你交好,一直以來對你照顧有加。我看你也挺喜歡同他玩在一處……”

“父親,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女兒先回去休息了。”桑祈突然開口,語調有些急促地打斷他,而後頭也不抬,恭恭敬敬拱了拱,向後退了出去。

早年長女剛辭世那會兒,小女兒是總同他頂撞,鬧脾氣,長大後已經溫和了很多,許多年沒有再同他吵過架了,每次在他面前都是恭順有禮的樣子,也偶爾會說說笑笑。這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讓桑巍怔了怔,有種女兒又一次要離自己遠去的感覺。

略顯渾濁的雙眸遙望著她遠去的身姿,見已經出落成俏麗美人的姑娘,挺拔驕傲得像一隻小鷹,正振開自己光潔鮮亮的羽翼,準備搏擊更加高遠的蒼穹。

那樣子,竟同自己當年,長子當年,說不出得神似。

做父親的,能夠忍心生生折斷她的翅膀,將她囚禁在金絲籠裡嗎?像對待早逝的長女那樣?

老將軍戎馬倥傯,英明神武大半輩子,從不曾如此迷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