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賈晨升這這句話,幾人都停下了腳步。
殺死以前的自己。
這對在這場無限恐怖遊戲裡掙扎很久的人來說,實在是一件有些殘忍的事。
在無限遊戲裡,每個玩家都在一場場血腥和暴力中,在卑微與強大的轉化中變了。
不說一定變得黑暗殘酷,至少變麻木冷硬,每個人手上都沾滿血。
沒進入遊戲前那個自己,或許脆弱膽小有很多缺點,但柔軟乾淨的自己,不想到還好,一旦提起見到才會明白,那是在遊戲裡生死掙扎的支撐之一,是心底最珍貴最想保留的存在。
要他們自己殺掉,就像是要他們與過去那個柔軟乾淨的自己告別,從此由一個人徹底變成一個沒有過去的遊戲工具。
【唉,太難了,忽然覺得過去的自己被別人殺死也挺好。】
【我都快要忘了以前的自己什麼樣了,跟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一樣,只記得以前的我特別愛哭,現在被鬼咬都不哭了。】
【這局好難破啊。】
【不要這麼悲傷,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們還能再見一見以前的自己,也是一種幸運。】
夏可聞說:“可是,我們殺了以前的自己,我們不也就死了嗎?”
賈晨升:“那也是過去的自己先死,我們再死,即便相差只有一秒,這一秒就是比賽結果出現時。”
他看向師天姝,“師社長,你認同我說的話嗎,目前殺喪屍寧宿是重中之重,如果我們和這裡的原生人類都殺不了,讓寧宿自己去殺是最好的選擇。”
師天姝認真說:“賈社長,之後人類玩家陣營由你來領導吧。”
賈晨升愣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我的觀點是錯的嗎?”
師天姝:“從主線任務的角度上來說,你說的沒錯。”
“但是,這是比賽副本,有比賽的打法,只要把喪屍陣營的社團殺退賽就行了。”
賈晨升不敢相信這是師天姝說出來的話。
她在個人賽都在走副本劇情,更適合團結作戰走副本的社團賽,竟然要用個人賽永冥社團殺退賽的方法。
賈晨升:“恕我直言,這樣你們銀樺社團可能拿不到好名次。”
“師社長,你有沒有想過,你不聯合這裡的人類,我們去聯合了,就算你們銀樺殺退賽了所有喪屍陣營的玩家,最後也是要和人類陣營的社團比的,你們目前只聚齊六個人,能比得過社團和人類基地的聯合嗎?”
師天姝:“我知道。”
夏可聞說:“這是我都知道的,我們社長怎麼會不知道,你別說了。”
銀樺社團已經死亡退賽兩個玩家,就算剩下的八個玩家能全部聚齊,八個玩家和喪屍陣營玩家,以及他們聯合的喪屍對抗,再和人類玩家社團比賽,可能還會對上人類倖存者基地。
勝算微渺。
即便這樣,他們也完全站在師天姝身後,聽她的決定。
賈晨升煩躁地走了幾步。
他知道這樣的記話,最大贏家是他們鴻羽社團。
銀樺社團要選擇直接殺退賽的辦法,首先就會對上永冥社團,兩大社團必定傷亡慘重。
排在第三的銀樺就擁有最大贏面。
賈晨升:“這樣吧師社長,我們不是兩個任務嗎,一個是聯合這裡的人類,一個是去找人類玩家的另一個自己。”
“我來負責聯合人類,你們去找玩家的另一個自己。”
師天姝冷清的桃花眼,毫無波動地看向他:“不用了,我們不會和要殺寧宿的人合作。”
賈晨升更煩躁了,“師社長,你怎麼這麼不理智!這不是你的水平,是因為寧宿嗎?”
【賈晨升說的對,我也覺得師天姝不夠冷靜理性了。】
【這是社團賽好吧,怎麼能因為一個人而不顧整個社團的利益,師天姝的大局觀呢?】
【個人賽拿第一飄了吧,一個讓出來的冠軍有什麼好嘚瑟的?】
【我們豬豬宿宿值得!】
賈晨升這麼說,師天姝便再也沒說話,她帶人更快速地走了。
她坐在那個會議室裡就做了這個決定,不會改變,也無需跟一個外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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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遠了,夏可聞說:“賈晨升一副為我們好的樣子,其實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盤。”
“他看出我們不會和人類倖存者基地合作了,還想拉我們幫他們找另一個自己。”
師天姝:“這是社團賽,他為自己社團打算再正常不過,就和我們一樣,說到底,這個副本裡所有社團都是敵人,合作只是暫時的。”
夏可聞點頭,“嗯!我們自然也要狠心點,只管自己社團。”
師天姝神情終於松了一下,“是這個道理,所以我們提前退出來,為自己打算。”
【在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她開始為自己找補了,一副自己做的是對的模樣。】
【銀樺快退出前三吧,給她一個教訓!】
【笑死,你們比師天姝更厲害?】
夏可聞:“那社長,我們現在做什麼?”
師天姝:“我們現在要做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把我們的另一個自己找回來,在這幅本另一個自己比我們重要。”
“第二件事就是找到寧宿。”
夏可聞猶豫了一下,說:“我怎麼感覺這個副本是在引導玩家殺寧宿?”
師天姝:“你的感覺一向挺準的。”
她看向遠方火紅的晚霞,說:“所以,我們要趕緊找到他,他需要我們。”
喪屍殷青默的無頭屍體被吸血鬼拖走了。
兩個寧宿重新回到小師天姝身邊,看著她蒼白的唇。
之前他們都沒深想這個小師天姝是喪屍這一點。
他們以為另一個喪屍自己,和喪屍玩家一樣,只是有喪屍身份,看到喪屍殷青默,才意識到他們更像是喪屍npc。
是喪屍就會有喪屍的本能,喪屍的本能啃食人類,吃人肉喝人血。
寧宿忽然想到剛找到小師天姝時,她食物吃得很少,寧宿還以為她是小小年紀剛進這樣的世界,沒心情吃。
師天姝多驕傲多體面,從小就是,她不願吃人,也不願意讓人知道她是一個吃人&3記0340;喪屍。
小師天姝說:“我答應你們會好好活下去,但是我會去權衡利弊。”
她說:“剛才你們因為我已經放棄了一個隊友了,而我確實也不想這麼活著。”
“你們說未來的師天姝很優秀,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個隊友,那兩個呢,三個呢,好多個呢?我又能堅持多久不吃人肉?如果我覺得不值當,會自己解決自己。”
“不要,不要。”鬼生一下抓住白籠子,拽下自己小小的手指頭,“給你吃!”
“……”
寧宿把他扒拉開,“快接回去。”
他跟師天姝說:“這不是你一個小孩該操心的事,別瞎想,想喝咖啡嗎?我給你衝一杯?”
寧宿記得,只有在喝咖啡的時候,她是舒服的。
小師天姝點頭。
寧宿給她衝了咖啡,又沒事人一樣開始準備晚飯。
小房間裡很快充滿食物的香氣。
吃完飯,兩個寧宿帶著三個小孩去樓下種他們扛過來的凌霄花。
有人拿著小鋤頭,有人提著小花籃,有人提著野餐布和零食,非常悠閒。
兩個小孩鋪好野餐布,擺好零食,和小師天姝一起坐在上面,看兩個寧宿種凌霄花。
種好後,兩個寧宿開始整理花藤。
寧宿用細小的花藤給鬼生做了一個小手環,給曼曼編了一個花環戴在頭上。
二號寧宿:“你就會這麼簡單的了?”
寧宿:“你別看不起我,你信不信我給用花藤編出一條套衣服?”
二號寧宿:“我信你個大頭鬼。”
寧宿:“你怎麼能看不起你自己呢?你等著我現在就編給你看!”
剛走過來的永冥社團幾人:“……”
你們有一點人質的自覺?
在這野餐,還在這小學雞鬥嘴,做這麼幼稚的事。
寧宿竟然真的編織了起來,“我先編個草鞋給你看,這可能很講究技術的。”
“……”
黑衣阿贊說:“我有事跟你們說。”
二號寧宿:“你說啊。”
他看向寧宿:“你編個草鞋算什麼,看我編個斗篷。”
寧宿:“我還會編裙子,帶花那種!”
黑衣阿贊忍了又忍,說:“我們打探到人類玩家陣地,和人類倖存者基地的位置了,打算一個小時後就去攻打。”
兩個寧宿還在幼稚一樣比賽,爭分奪秒地編織。
“……”
人蛹師脾氣一下就上來了:“聽到了嗎!”
寧宿:“聽到了,這麼快啊?”
黑衣阿贊:“當然越快越好,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他們要是沒聯合,那我們今天可能就能結束這個副本了。”
這是主要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怕兩個寧宿這邊出問題。
這個副本足以讓他們認識到,寧宿就是一個小滑頭,雖然他們完全控制了小師天姝,還是怕出什麼問題。
比如他們最終覺得代價太大,放棄了師天姝。
那結果就很嚴重了。
他們對二號寧宿算是脅迫,如果沒了師天姝,他可能就再也不會跟他們合作了。
以防萬一,他們決定立即準備出發。
寧宿已經編好了兩個小草鞋,嘚瑟地拿給二號寧宿看,在鬼生眼巴巴的注視中,在他臉上晃過,“你有手環了,這個給師天姝記。”【1】
【6】
【6】
【小】
【說】
二號寧宿:“你嘚瑟什麼,沒看到我的斗篷有多大多華麗嗎?”
人蛹師氣得想打人,她已經感覺父母面對不聽話沒出息的熊孩子的心情,“你們什麼態度?認真點!”
二號寧宿:“把我叫來,都不讓我好好休息,就叫我拉幫搭夥去打人,還對我這個態度?”
人蛹師正要去提師天姝,就聽到二號寧宿說:“至少給我吃頓大餐吧。”
“……”
準備“大餐”的時間,二號寧宿也編好了大大的斗篷,給小師天姝披上了。
斗篷完全把小師天姝籠住,還有一個大大的帽子,帽子上插滿小紅花,頗有小紅帽的風格。
二號寧宿見人就問:“是不是斗篷比草鞋好多了?”
“……”
這奇怪的勝負欲。
為什麼對自己還有這麼強的勝負欲?還是在“女紅”上?
在兩個人奇怪的較勁中,喪屍陣營的玩家準備好了。
在發現喪屍聚集在城北郊區後,他們直接向城北找,很快就發現了人類倖存者基地。
這次他們去的就是那裡。
有大批喪屍的時候,先去毀了人類玩家的靠山,那人類玩家就好對付了。
何況他們打探到,有一些人類玩家就在人類倖存者基地裡。
一共有三輛車。
兩個寧宿、兩個小孩、小師天姝、黑衣阿贊和景丁萱坐在那輛敞篷小貨車裡。
兩個寧宿挨著坐。
寧宿拿著另一個自己的手,在他手掌上寫寫畫畫。
寧宿:“我找到他了。”
他在他手上畫了一個四瓣花朵,又寫了一個“人”。
二號寧宿手指顫了一下,轉頭看向他。
寧宿對他笑了笑,繼續在他掌心寫字。
他反覆地寫“爸爸”、“媽媽”,還在他手掌上畫愛心。
“他們沒有拋棄我們,他們只是不能陪我們。”寧宿說:“不能陪我們可能就是他們的愛。”
二號寧宿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掌,晚霞玫瑰的光澤,在他眼睫落下點點光暈。
睫毛顫了顫,眼角慢慢彎了下來。
寧宿勾住他的脖子,蹭蹭他的額頭。
旁邊一直看著他們的鬼生,也有模有樣地勾住曼曼的脖子,蹭她的臉。
曼曼:“……”
他們身後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喪屍,浩浩蕩蕩地跟著他們車後,僵硬地或歪歪扭扭地向前走,陣勢浩大又恐怖。
車上卻瀰漫著讓黑衣阿贊坐不住的溫情。
黑衣阿贊看了一眼對面的小師天姝,小師天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無愛無恨,和看普通的路人沒什麼兩樣。
黑衣阿贊黑著臉說:“我們分成兩隊,二號寧宿和蠱婆、吸血鬼他們一起從正面進攻,寧宿跟我和人蛹師一起,從背後悄悄潛入基地裡面,把他們的領導都殺了。”
寧宿立即問:“師天姝跟著誰?”
景丁萱說:“我帶他跟著二號寧宿,要是二號寧宿不好好帶領喪屍攻打人類基地,我立即殺了她。”
寧宿立即把兩個小孩的手放在白籠上。
鬼生:“記嗯!保護!”
曼曼:“媽媽你放心,這次我一定不開小差了。”
人類基地已經建設得非常好,也有了多次應對喪屍的經驗,喪屍大軍還未靠近,他們就發現了。
整個基地緊張又有序地準備著,異能者匆匆向基地大門衝。
黑衣阿贊輕聲說:“蠱婆說,鴻羽社團的人在這裡,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去基地大門,如果沒去我們一起把他們解決了。”
他看向寧宿。
寧宿舉手:“我不會放水,鴻羽社團也是我們銀樺的用力競爭對手。”
黑衣阿贊:“好,跳!”
三個人一起向基地高高的圍牆上跳。
“嘀——警報!警報!喪屍!喪屍!”
“……”
寧宿一臉怨念地看向黑衣阿贊和吸血鬼,一臉被兩個喪屍玩家連累到的表情。
“……”
人蛹師:“管它!現在喪屍都攻進來了,誰知道是警報哪裡的喪屍的?就算知道也顧不了我們這邊了。”
她率先跳下去,一人蛹缸掄死一個人,“基地剩下這點人怕什麼,見一個殺一個。”
寧宿對她豎起大拇指,跟著跳下去。
路上遇到的人類都被兩個高手又快又狠地處理掉,寧宿跟在後面渾水摸魚,輕輕鬆鬆。
直到他們到了基地中心。
寧宿的輕鬆變成了恍惚,他怔怔地看著這個熟悉的場景,手指一點點攥緊。
“前面是個研究院,研究人員應該沒出去,我們進去殺一波。”
人蛹師的話從左邊傳來。
寧宿無意識地順著她的話轉頭,正好研究院的大門開啟。
裡面幾個研究員站在一排奇形怪狀的人前面。
最中間的人一如既往穿著藍色襯衫和白色大褂,冷靜儒雅。
正要向前衝的黑衣阿贊和人蛹師,看到那一群詭異扭曲的人忽然停住腳步。
那些人有的長著六條手臂,有的臉上好幾雙眼睛,有的全身滿是綠色膿皰,有的身上佈滿鱗片還有一條蜥蜴尾巴。
就連人蛹師看到也有點驚,“什麼鬼東西,比我的人蛹還噁心!”
中間那個人沒看她,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寧宿,“寧宿,你還敢來這裡。”
人蛹師也驚訝地看向寧宿,“你還有劇情?啊,是喪屍王寧宿的?”
寧宿也沒理她,他看著男人說:“好久不見,盧老師。”
寧宿第一次見盧尉明,懷著非常激動的心情。
盧尉明是他們學院最厲害的教授之一,在學術圈權威極高。
那一年是他時隔三年才再帶研究生,只帶兩個。
寧宿就是其中之一。
寧宿是在很多同學的羨慕嫉妒恨中走進他的辦公室的。
他當時想著一定會好好聽導師的話,好好學習,多發論文,不辜負他的信任。
當時的他,還不知道他走到了一個魔窟中。
盧尉明早就對他的身體好奇,純粹的,想要進行可約研究的好奇。
他是個科研狂魔記,幾近病態。
他好幾次把寧宿關在實驗室,拽著他的手腕,看著他胳膊上紅中泛黑的血管,興奮地說:“給老師一點血,讓老師研究研究,好不好?好不好?”
“讓老師研究研究,是不是有人天生留著骯髒的血,基因裡攜帶著罪惡。”
實驗室明亮到慘白的燈光下,他眼眶泛紅,眼底瘋狂蔓延。
寧宿拒絕後,就是無窮無盡的校園暴力,越拒絕越嚴重。
那個實驗室裡,他像是一個邊緣人物。
在和平的世界,他最多就是帶著他帶的研究生一起校園暴力他,在公開講座上大罵他,引導全院學生一起校園暴力他。
到了末世,沒有法律道德束縛,末日成了他這個變態型研究員的天堂,他可以肆無忌憚。
寧宿一共被他關進實驗室過兩次,一次是研究他的異能,一次是研究他這個剛轉化的喪屍。
那是他最不願意回想的時光。
如果不是他的吞噬異能,可以吞噬病毒和其他生物基因,寧宿大概會變得比他身後那些人還要恐怖。
寧宿已經記不清他被解剖、試毒、抗壓過多少次了。
寧宿靜靜地看著他:“好可惜,你還沒死透。”
盧尉明:“好可惜,你不能躺在我的實驗床上了,我時常懷念你被綁在上面,漂亮的桃花眼祈求地看著我的樣子。”
他上前一步
——“嘭!”
人蛹師一人蛹缸把他腦袋砸歪,“比賽本走什麼劇情,快殺!”
盧尉明脖子“咔咔”扭動,腦袋又轉了回來,笑著看向人蛹師。
寧宿:“小心!”
盧尉明身後的畸形人全部撲向人蛹師,同時門內向外噴出大片藍色藥水。
研究院的人研究喪屍,最知道怎麼對付喪屍,可能也包括喪屍玩家。
寧宿對黑衣阿贊喊:“他們專克喪屍,必須殺光他們!”
黑衣阿贊:“知道了!”
藍色液體滴到皮膚上,發出“呲呲”的腐蝕聲。
寧宿胡亂在白t上擦了一把,風一樣衝向盧尉明,卡住他的脖子砸到研究院內。
研究院內衝出更多的畸形人。
他們圍住寧宿,一點點向寧宿靠近。
這些畸形人中,有好幾個當時和寧宿躺在同一個實驗室。
寧宿抿唇看向他們,在他們撲上來時,起身上跳抓住二樓的圍欄,回頭看到畸形人跟著跳了上來。
他飛速跳到樓道裡,正要向前面的實驗室跑,對面門內忽然伸出一隻凌厲的手,用難以抗拒的力量將他拽進房內。
寧宿心猛地一跳,立即握住了穿天綾。
基地長,全基地他最痛恨的人臉之一,恍然於黑暗中略過眼底,寧宿手中的穿天綾猛地繃到極致,沖天而下,就要穿透這個腦袋。
下一秒,漂亮的桃花眼倏然睜大。
穿天綾軟軟地垂了下來,白紗一樣輕飄飄落在寧宿身上。
被抱在懷裡的身上。
胸腔裡的心臟還在劇烈地跳著,比剛才飛奔時,比剛才危險應激時還要劇烈。
兩個胸腔緊緊貼著,兩個心臟只在一個胸腔裡跳動記。
寧宿的後腦勺被一直修長遒勁的手按著,整個人被熟悉安心的氣息籠罩住。
室內光線暗淡,灰塵在視窗照進的白光裡浮動。
他從牆上的正衣鏡上看到抱著他那人的臉。
那曾是他最痛恨最厭惡的一張臉之一,此時寧宿看著那張臉,卻生出好多好多不討厭的情愫,歡喜又有一點酸澀。
寧宿感受著緊緊貼在一起的胸腔上,傳來的沉沉的心跳聲,張了張口,問他:“你想你的心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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