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不想告訴我。”寧宿面無表情地說。
“那我誇你,你應該跟我說聲謝謝,要做個有禮貌的小孩。”
小孩依然只仰頭看著他,像是個設定了“看寧宿”固定任務的啞巴小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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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宿把小孩放到地上,自己走到火堆旁坐下。
小孩緊緊跟著他,坐在他身旁繼續看他。
小孩年紀看起來就四五歲,還瘦瘦的,坐在那裡時,像是被團吧成一小點。
寧宿瞅了他一眼,沉默幾秒,向他伸出食指,“吃吧。”
放在面前的手指又細又長,有玉的色澤也有玉的筋骨。
小孩呆愣愣地看著這根手指,過了好一會兒,才伸著脖子,一點點靠近。
紫灰色的小嘴微微張開,小心翼翼地咬住手指,吮吸了起來。
少年線條流暢的小臂上,血管變得明顯,顏色由紫變黑,從小臂到手背依次變化,像是黑色藤蔓纏綿體內,又像是某種黑色圖騰。
寧宿:“你果然也愛吃。”
他在靈車上發現骷髏司機和小蝙蝠小觸角都愛,就猜小孩可能會喜歡。
“別吃太多,不是什麼好東西。”
畢竟是他從億萬喪屍身上吸收的,被人類科學家稱之為喪屍病毒的東西。
轉念,寧宿又想到,在靈車司機上看到的窗外那幾車死屍。
其中一個,正是剛從副本裡出來那個女玩家,她副本裡死掉的老公。
寧宿斂眉沉思,轉而又說:“不過,說不定對你們來說是營養劑?”
小孩一邊吸著他身體裡的黑色物質,一邊直直地看著他,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寧宿的話,但他是一個好聽眾。
能讓寧宿願意在他面前輕鬆地講很多事。
也就幾分鐘,小孩張開了嘴巴。
寧宿竟然發現,他的小嘴巴沒那麼紫了,有一點紅潤透了出來,看寧宿的眼睛也變得更明亮幽黑。
“吃飽了?”
小孩第一次回應寧宿,點了點頭。
寧宿笑了,笑得比夜空的月亮還好看,“可是我還很餓怎麼辦呢?”
“……”
陳天和陳晴在河邊沒有看到寧宿和屠夫,他們在河邊找了一圈,又去旁邊的殯葬館尋找,都沒找到人。
殯葬館和河之間是一條土路,陳天蹲下仔細觀察,“像是人被拖走的痕跡。”
陳晴頓時緊張,“應該是被拖到屠宰場了!”
兄妹兩人急忙趕往屠宰場,在路上遇到了祝雙雙和蘇往生,這兩人比他們還緊張,他們幾乎是衝向了屠宰場。
一進屠宰場大門,看到寧宿正坐在火堆旁吃烤串。
“……”
那烤串籤子上也不知道穿的是什麼,各不相同,像是挨個從不知名地方捉來的。
祝雙雙先問:“你吃的是什麼?”
寧宿:“總歸是肉蛋白。”
祝雙雙又問:“從哪兒來的?”
寧宿眼珠心虛地轉了半圈。
陳天沒心情聊這些,他直接問:“發生了什麼?”
寧宿如實說:“我被屠夫拖加扛到屠宰場,他把我塞進焚化爐,小孩把我從焚化爐裡拽出來。”
蘇往生跟他們說了一下小孩的事。
陳天說:“這個小孩也值得注意。”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交流今晚的資訊。
陳天帶頭先講了他這邊的,陳晴聽了略顯驚訝,顯然她也想到了她大學時的經歷。
陳晴說:“系統規則要求眾生平等,我們殺生會受到相應懲罰,他們不在規則之內,可以隨意虐殺動物?”
祝雙雙說:“他們應該也會受到懲罰,只不過不在現在。”
幾人都看向她。
祝雙雙把她跟蘇往生講的猜測,又跟大家說了一遍。
幾人聽了都有些驚訝和沉重。
陳晴:“你竟然從車推出來了,萬萬沒想到。”
寧宿:“從小就坐那麼多豪車,一成年就有自己的豪車,很羨慕就是說。”
“就我爸比較溺愛孩子罷了。”祝雙雙對寧宿說,“寧宿長得這麼好,一定也被爸媽從小疼到大吧。”
“啊,”寧宿沒什麼情緒地說:“我從來沒見過我爸媽。”
祝雙雙自覺說錯話,幸好陳天立即把話題轉過來,他非常沉重地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要解密必然要去裡世界了。”
裡世界是什麼樣,他們具體不知道,但在一個靈異副本中,那裡一定不是正常人類所在地,必然比現在的槐楊村詭譎恐怖得多。
陳晴說:“我覺得可能性很大,怪不得我們在槐楊村搜到的線索都匯不到一起去,應該還有另一個地圖等待我們探索。”
蘇往生說:“還有一件更糟糕的事,村民大哥說新娘死了,他們已經把新娘入殮了。”
“什麼?!”
幾人具是一驚。
他們臉色變得更加沉重。
陳天說:“新娘和殷岱君一樣都死了,說明她的線索非常重要,明天下葬你們倆必須再跟著。”
兩人點頭。
接著到寧宿和陳晴這邊,由陳晴開口:“其他的你們都知道,有一點很疑惑的,屠夫把骨灰盒裡的骨灰換成豬和牛的,這是做什麼?”
祝雙雙:“他不是人的話,可能和槐楊村村民不一樣,也信奉眾生平等,想給豬牛和人一樣的殯葬待遇?”
陳晴:“不對,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做屠夫,專門殺動物?”
兩人一時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蘇往生眉頭緊緊皺著,他覺得就差一點,有什麼東西就要破土而出。
陳天打量了一圈屠宰場,說:“這裡沒別人,比別墅適合討論,我們最後覆盤一遍再回去睡覺。”
雖然已經是下半夜,但沒人反對。
這一晚他們發現了很多,但並不是瞭解越多越有安全感,而是越覺得任務艱難,時間緊迫。
陳天:“我們從頭開始。”
“副本任務是解密槐楊村生態形成原因,生態包括自然生態和社會生態。”
“自然生態沒什麼好說的,我們一進副本就在高處觀察過了,我們解密的應該是社會生態。”
寧宿吃烤串不知道吃到了什麼,動作停了一下,難得積極地舉手:“我對生態有不同理解。”
所有人都看向他。
寧宿說:“生態有可能是生物形態。”
幾人一愣,這是他們從未想過的方向。
聽到生態一般人都不會想到生物形態吧,但是在這個副本裡又詭異地契合,雖然目前他們也沒見到什麼值得特殊研究的生物形態。
陳天看了一眼寧宿,“這確實是一個新方向,我們可以朝著這個方向探索。”
他接著說:“接著,系統給的提示是眾生平等。”
“和這一條有關的是,村口的黑貓黑狗,胖子虐殺黑狗變成黑狗被殺,伴娘明開寵物店暗地直播寵物虐殺,屠宰場詭異屠夫、焚化爐。”
“為方便後續新增推理,我們把這條叫做生物線。”
“同時,我們又解鎖了一條看起來和眾生平等聯絡不到一起的線索,那就是殷岱君。”
“和殷岱君相關的是新娘,外嫁,封建婚禮,新娘死後這條線索的重要性不減反降。”
“這是新娘線。”
祝雙雙想到磕了一個個頭的新娘,說:“我覺得新娘確實和動物無關,但也能跟眾生平等聯絡起來。”
“被虐殺的黑狗相對於人類是弱勢群體,外地嫁過來的新娘相對於這個封建村莊也是弱勢群體,新娘同樣受到了不平等對待。”
陳晴:“說得有道理。”
幾人又討論了一番。
陳天說:“回去睡吧,這種需要大腦保持清醒的副本,不能不睡覺。”
他們回別墅時,已經是夜裡兩點多了。
想到昨晚那個鬼小孩就是從浴室爬出來的,蘇往生進浴室時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還在門口放了一尊寧宿牌鎮浴神獸。
他一邊小水洗澡,一邊跟門口寧宿說話,尤其是閉眼洗頭時,必須有聲音。
寧宿說:“你不要怕,我跟他說不要鑽浴室了。”
蘇往生剛松一口氣,就聽到寧宿說:“晚上我邀請他來玩時。”
“……”
不能一句話好好說完嗎。
寧宿又跟他說:“你是個道士應該不怕鬼才是,你是擔心他啃你手指甲吧?”
蘇往生:“……嗯。”
寧宿:“你放心,他今晚吃飽了,不會啃你指甲了,我還跟他說只能到我這邊床上。”
蘇往生沒敢問那小鬼吃什麼吃飽了。
寧宿:“我就是想把他的眼珠和小手給他,它們正在我枕頭下面。雖然小孩一隻眼更可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視線不平衡,他走路也歪歪扭扭的。”
蘇往生:“……”
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但又不能沒有聲音。
他強行轉移話題,“胖子虐殺黑狗昨晚變成黑狗了,你說今晚會不會也有個人在睡夢中變成動物?”
“目前還不確定我們吃肉算不算違背眾生平等原則,我那天喜宴上吃了不少羊肉。”
寧宿立即表態:“你放心,你變成羊我絕不吃你,我一點也不想吃烤羊腿!”
蘇往生:“?”
正常人是這樣安慰人的嗎?
蘇往生失去聊天慾望。
寧宿:“我還有話跟你說。”
蘇往生心累:“讓我緩緩。”
他從浴室出來後,寧宿正準備進去,門被急促敲響了。
月光悽白,窗外血紅的凌霄花中,有個一隻眼的慘白小孩,正一隻手兩隻腳盤住遒勁黑紅的凌霄藤蔓,一點點向上爬。
等他終於爬到三樓那個房間時,房間裡已經沒人了。
小孩走到床邊呆呆看了一會兒那張床,在床頭邊雙臂環膝蹲下了,身上冒出一圈黑氣。
別墅一樓客廳燈火通明。
黑袍說:“你們確定晚上沒見過瘦猴?”
陳天:“他不是一直跟著你嗎?”
瘦猴消失了。
他原本一直跟著黑袍,陳天帶他看了被虐殺的黑狗,讓他去安葬黑狗後就沒管他,他以為瘦猴又去找黑袍他們了。
而黑袍他們以為瘦猴跟陳天他們走了。
下半夜所有人回到別墅,才發現瘦猴消失了。
陳晴說:“別說了,快點找人吧。”
她臉色難看了一點,補充道:“也要找狗。”
幾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個個神色凝重。
整個別墅都翻了一遍,沒見瘦猴的影,也沒見到一隻黑狗。
陳晴問:“要去別墅外找嗎?”
陳天搖頭,“如果瘦猴還活著,他應該會在別墅等我們,就算他變成狗,也不敢在別墅外晃盪,我們一回來他肯定就跑來求救了。”
客廳一陣凝重的沉默。
陳天忽然想到那只被抱到教堂的小黑狗,臉色一白。
教堂外,他們三人看到伴娘拿手術刀對向小黑狗,一人問救不救,一人說伴娘又不是在殺人不能冒險。
如果瘦猴真是那只小黑狗,那麼,這個世界又一次用“眾生平等”血腥地嘲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