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去5ppm的配時攻陷驚鳥器運算終端,調動六架鐳射發射器轉動方向,由於角度原因,只有四架發射器可以瞄準檢查崗方向。在遍佈路口的十二個攝像頭的指引下,鐳射驚鳥器準確瞄準了格雷涅夫斯基警長的左眼,顧鐵調節著輸出功率與頻率,——用於防禦鳥類的小型綠色鐳射即使全功率輸出,也沒辦法致盲一個成年男人,但中國人自有辦法。
他完成部署,退出量子網路,這一切只花去五秒鐘時間,胖警長的一聲驚叫還沒有結束。令人難以察覺的小小鐳射斑點亮起在他的視網膜上,高頻率脈衝鐳射以肉眼不可見的頻率閃爍著,幾秒鐘後,格雷涅夫斯基警長砰然倒地,全身強直,口吐白沫開始痙攣。
“走!”顧鐵一拍車門。大眾汽車加速衝過“犬牙”路障,駛上大路,後面的警察亂哄哄地向警長圍攏過去,沒有人留意勝利逃離的兩名罪犯。
“發、發生什麼了?”艾德仍然是一臉驚詫,沒有搞清楚狀況。
“你輸了。”顧鐵笑嘻嘻地回答,“最後關頭,我不得不出手拯救你的大屁股,裴勇俊先生。”
波蘭人懊惱地跺腳:“那絕對是個小機率事件!……好吧,我承認失敗。賭注會兌現的。現在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透過某種方法,我控制了幾臺小功率激光器。”顧鐵指指樓頂,“朝我們可愛的米克海爾·格雷涅夫斯基先生的瞳孔發射了幾束閃爍的鐳射,採用脈衝方式,是為了增加鐳射對眼部的刺激效果,當強光的閃爍頻率和人的腦電圖α波的頻率重合時,被照射者會產生眩暈、噁心、頭痛、嘔吐等不適應症狀,嚴重時可誘發癲癇,產生意識障礙。很幸運,警長先生曾經有過因嚴重酗酒引起癲癇發作的光輝歷史,對不住他了,那個可憐的大叔。對了,波蘭警察的醫保報銷不報銷精神科診療費?”
“你怎麼控制鐳射發射器的?特異功能?”艾德投來匪夷所思的目光,上下打量中國人的臉,似乎想從他身上找出點與人類不同的特徵來。
“秘~密~”顧鐵歡快地回答,心中一陣暗爽。
兩人開著捷達轎車兜了個大圈子,離開包圍圈以後街頭就只有寥寥幾個警察,沒有注意他們。鑽過一條無人的小巷時,艾德不知觸動什麼機關,轎車無聲無息地變成了深藍色,標誌也換成了西亞特,還掛了一副西里西亞省扎布熱市的牌照。
“好吧,西亞特。”顧鐵拍拍儀表盤,“你的老夥計是個性格多變的傢伙。”
“就這樣了。達契亞桑德羅,大眾捷達,西亞特萊昂,這三部車都使用的是大眾公司的6代高爾夫底盤和四缸發動機,外形特徵也相近。同時,車體外表的靜電感應微發光體噴漆也只能儲存三種顏色。”輸了賭局,艾德顯得有點低落,聲音沉悶地解釋道:“很簡單但實用的反偵察手段。”
顧鐵拍拍他的粗胳膊,安慰道:“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時起有時落,好運、歹運,總要照樣工作才會行。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愛拼才會贏啊同志哥。”
“這是中國詩人的作品嗎?非常有哲理。”偽文學青年艾德眼神亮了起來。
“是的是的,詩人的名字叫做陳百潭。他還有一首動人的抒情詩叫做《浪子的心情》。”顧鐵偷笑道。
說著話,車子拐過一個紅綠燈,進入一個空蕩蕩的停車場。波蘭人把汽車開到角落的位置,下車從後備箱的戰術揹包裡翻出一堆小玩意兒丟給副駕駛席的顧鐵:“上路之前,先完成變裝吧。這些東西應該足夠了。”
“呸……你才要上路咧……”顧鐵罵罵咧咧地翻檢著從秘密武器庫中胡亂抓來的道具,忽然抓起一個CD盒大小的不起眼黑色盒子,驚呼道:“高分子熔融面具!連這種玩意兒都有?有這個還畫哪門子妝啊,太他娘的奢侈了!”
“是麼?我不大懂。”艾德湊過來看了一眼,“我會的東西比較老派,石蠟和顏料之類……”
“這可是真正的好玩意兒,俄羅斯阿爾扎馬斯機器製造廠出品,價格貴得嚇人,黑市流通價超過15萬美元,還不包括配套的GTC終端機。”顧鐵翻來覆去研究這只盒子,找到一個小小的感應按鈕,手指輕輕一觸,盒子悄無聲息地層層展開,化為40釐米邊長的黑色立方體。顧鐵從立方體側面拽出一根連接線,插在自己的手機上,“據說每個盒子只能用三次,不知道這個寶貝被人破處了沒。”
“一次五萬美元?”波蘭人咋舌道,“夠買150支羅馬尼亞產的AK步槍了。”
中國人用手機連線量子網路,開啟高分子熔融面具黑盒子的管理介面,“嘿,只用過一次,好運氣。”他打個響指,“老艾,咱倆一人一張。你想要張什麼樣的臉?潮點還是頹廢點?攻還是受?”
“……正常的就行。”艾德無奈道。
“我替你選,到時候可不許埋怨我的眼光。”顧鐵的手指快速在手機螢幕上滑過,完成選擇,按下確定按鈕,然後抱起黑色立方體平穩地放在後座。黑盒子開始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顧鐵翻出張紙巾抹了抹臉,扭頭說:“五分鐘出成品,記住,盒子一開啟,快速拿起面具戴在臉上,一定要趁熱。涼了的話就白瞎五萬美刀了。”
“你確定?”波蘭人有點猶豫,“我用石蠟、矽膠和畫筆也可以完成這些工作……”
“我用可樂和啤酒還能完成變裝呢,效果能一樣嗎?要相信專家啊同志哥!”顧鐵瞪他一眼。
五分鐘轉眼就到,黑色立方體“喀”地一聲輕響,分成左右兩邊開啟,露出複雜的內部結構,鈦合金中央支架上有三個空位,兩張薄如蟬翼的面具掛在上面,跟剛出籠的包子一樣冒著熱氣。面具下方,是同時製造的波蘭護照、駕駛證、工作證和持槍證明。
“趁熱啊,趁熱。”中國人招呼一聲,取出證件,拎起左面的一張面具,像做面膜一樣往臉上一敷,靠在座位上閉起眼睛:“嗯,熱乎乎的,舒服。”
艾德有樣學樣,把面具鋪展在臉上。高分子材料中的微晶體開始改變形態,面具先是變得極其柔軟,填滿臉部的每一條褶皺和縫隙,將汗毛從材料表面透射出來,接著自動生成程式預設的毛孔、皺紋、眉毛、鬍鬚、色斑,最終進行一定程度的硬化,完成皮膚表面紋理的最後加工。短短三分鐘後,高分子面具已經與臉部皮膚完全融合在一體,替代了表皮層的實際功能,艾德感覺臉上癢癢的,伸手一摸,已經感覺不到面具的存在了,觸手溫熱,分明就是自己的皮膚。
他驚奇地翻下遮陽板,開啟鏡子端詳自己。出於對他本來儒雅外貌的醋意和惡作劇心理,中國人替他選擇了一張滿臉橫肉的屠夫臉,發達的咬嚼肌和雜亂的眉毛顯示這是個性格粗暴的傢伙,粗鼻頭紅撲撲的,滿臉都是豬鬃一樣堅硬的胡茬。
“……我沒什麼認同感。”艾德扭頭抱怨道,發現顧鐵對自己也沒客氣,化身為一位八字眉、吊眼角、滿臉晦氣的仁兄,營養不良的黃褐色皮膚,下巴留著稀疏的鬍子,太陽穴有一顆黑痣,痣上還長著兩根毛。中國人咧嘴一笑:“平衡點了吧?做事要低調,長成這樣就差不多了。”
“別笑,一笑像哭似的。”波蘭人趕緊轉過視線,摸著自己的臉:“真神奇!這完全就是真實的皮膚了啊。怎麼除掉這種面具?”
“都說是真實的皮膚了,怎麼除掉?”顧鐵回答,“沒有辦法去除的。人體表皮的更新週期是28天,高分子熔融面具附著的表皮層最長28天后會自然脫落,到時候就能恢復本來樣貌了。——反正你我二人也不是靠臉吃飯的小白臉,是吧,大鬍子?”
艾德若有所思道:“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化妝手段……非常真實,非常危險……”
“是吧。我猜你的戰友是流亡政府的一個重要人物,對吧?與你的關係不一般?”顧鐵抓住機會猜測道。
波蘭人立刻閉上嘴巴。
“噗!”後座傳來一聲輕響,黑盒子完成使命之後自毀了,化為一灘粘稠的褐色液體,流了一地。
中國人無趣地低頭翻弄其餘的小玩意兒。解決了臉的問題以後,染髮、改變髮型、噴塗牙齒顏色、戴隱形眼鏡改變瞳孔顏色就是家常便飯了,二十分鍾後,屠夫與晦氣鬼駕駛著藍色西亞特轎車再次上路,他們很快駛上678號公路,這條省道也可以通往華沙,路面狀況一般,不過基本沒有收費站和檢查站。
“累不?換我開一會兒?”顧鐵問。
“不累。到華沙不過200公里,我自己駕駛就可以了。”屠夫艾德回答。
“太好了,我都忘記怎麼開手動擋車了,自從中非戰爭之後就沒碰過離合器。”顧鐵松了一口氣,伸手指向前方:“出發吧,我們的目標,是華沙聖十字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