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們來的是一家地下酒吧。
降谷零走在最前面引路。
剩下的五個人都沒有來過這種地方,邊走邊好奇地看著周圍的情況。諸伏景光離降谷零最近,怕事情收不了尾,又說道:“要不去便利店買一些啤酒,我們在24小時的網咖待著?”
“不要怕,這酒吧不查年齡的。”降谷零信誓旦旦地說道。
諸伏景光覺得今天要把一整年的氣都嘆完一樣。
他的良心現在正因為教壞小孩子而飽受折磨和煎熬。
“你以後都是要當警察的人了,居然知法犯法。要是不知道你以後要當警察,被人發現,還以為你要準備混黑呢。”
降谷零完全不理諸伏景光沒有道理的埋汰,無非就是想要勸自己不要進地下酒吧,但是他已經做好決定了。
他笑容滿面地說道:“放心吧,等我一當上警察,我第一時間就查辦這家地下酒吧。”
“……做人哪有你這麼過河拆橋的。”
“那你想要我怎麼辦呢?”降谷零攤著手說道,“請問未來的警官大人?”
諸伏景光真的投降了。
“當我沒說吧。”
夏目羽久從來沒有來到除了學校之外的地方,在加入警校之前,他是在福利院生活,生活範圍有限。
見夏目羽久四處張望,松田陣平抱著手臂說道:“來這裡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東張西望,很容易被人看成是什麼都不懂的客人,被酒保狂宰一通。”
夏目羽久立刻收斂視線,直直地往前。
萩原研二見松田陣平一臉指點江山的模樣,促狹地笑道:“哎呀,說得這麼帥氣,其實自己已經被宰過一次了吧,大前輩。”
松田陣平覷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萩原研二更是高興起來,使勁打趣。
作為大哥級別的伊達航走在後面鎮場。估計是因為第一次逃校,全員腎上激素正在飆升,完全處於緊張與興奮的狀態。伊達航暗自給自己鼓勁,他得負責控場,千萬不能喝太多。
六個人要了一個桌臺。
降谷零把自己頭頂上的帽子扣在夏目羽久的頭上,說道:“你長得高,只要不畏畏怯怯,沒有人看出你還沒有滿二十一歲。”
“你這樣說,不就暴露了嗎?”
諸伏景光剛安定的心被降谷零的話又提了起來。
“……”降谷零愣了一下,接著露齒笑了起來。
諸伏景光:“不要以為笑一笑,就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啊。”
降谷零繼續開口說道:“都來了的話,你就放鬆一點吧。你這樣只會讓所有人都不自在的。”
諸伏景光一聽,頓時愧疚起來。
夏目羽久安靜地雙手交疊放在桌子,說道:“我不緊張。”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伊達航也幫腔說道:“我覺得緊張的只有零一個人吧。”
降谷零點著手指說道:“你們五個給我等著。”說完之後,降谷零便去取酒,順便特別要求要兩杯長島冰茶。
長島冰茶是雞尾酒,裡面混了至少三種蒸餾酒:琴酒,伏特加,龍舌蘭。按照不同酒保自己特有的習慣,有些人會在裡面加波本威士忌,也有人會加白蘭地,或者朗姆酒。而水果酒也會有橙皮酒、蜜瓜酒,杏仁酒的選擇,這些基礎做好之後,再混雜著可樂,這樣的酒喝起來並沒有濃烈的酒味,有很強的欺騙性。
降谷零把長島冰茶放在夏目羽久面前,笑道:“這個是給小朋友喝的。”
夏目羽久看著上面漂浮的冰塊,下意識嗅了嗅,說道:“這是什麼?”
“加了薄荷和檸檬氣泡水的特製可樂。”
夏目羽久聽完介紹之後,看了一下其他人玻璃杯裡面各種顏色的飲料說道:“那你們都喝雞尾酒嗎?”
“雞尾酒不容易醉。我們晚上還是要回校的啊。”
夏目羽久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在眾人注目下啜了一口:“……”
“怎麼樣!”
一個個平均二十二歲的警察候補生正在給一個十六歲少年投酒喝,這場景就是十年後說起來,都會覺得啼笑皆非。
“挺好喝的。”夏目羽久平常也沒有怎麼喝過可樂,覺得全身跟著冰涼冰涼一樣。
此刻,地下酒吧也很安靜,播放著輕曼又抽象的絃樂四重奏,十分愜意。
萩原研二怕大家都盯著看,夏目羽久會發現什麼問題,於是拿出個籤筒說道:“這樣吧,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誰抽到指定的籤號的話,誰就要接受說真心話,或者大冒險的任務?”
大家心思統一,都想給夏目羽久挖坑,所以積極地加入了。夏目羽久屬於會配合其他人的活動的人,因此他們一說好,自己也點頭答應了。
夏目羽久把長島冰茶放在一邊,降谷零不留痕跡地重新把酒放在他面前:“多喝一點,難得出來玩,要好好享受。”
“哦。”
夏目羽久又很乖地喝了一口。
萩原研二另一邊已經用叉子柄做好了籤子,弄混之後,他才把籤子遞給所有人。首先,抽到的是居然是松田陣平。
“哈哈哈哈哈哈。”萩原研二突然大爆笑。
松田陣平不滿地看著他,說道:“笑什麼?”
“沒有沒有,我就是剛好有個問題要問。所以你是要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萩原研二笑得連旁邊的人也跟著興致勃勃。
降谷零也等著看松田陣平笑話,於是說道:“要是真男人的話,你就選真心話。”
松田陣平拍著桌子,沒好氣地說道:“憑什麼我得聽你的話,選真心話?”
“那你是不是不敢?”
“這跟我敢不敢才不是一回事,重點是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那你就不要聽我的話,選大冒險吧。我想你就是不敢說真心話吧。”
“我有什麼不敢的,不過就是選真心話而已。”
“那你就選啊!”
“好啊,選就選。”
諸伏景光邊喝飲料,邊含笑。平時見過他們兩個打架很受不了,現在聽兩個人鬥嘴,覺得也真的是受不了。
松田陣平拍著桌子,梗著脖子看向坐等好戲的萩原研二,說道:“有什麼話想說就不要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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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要的就是這態度。
“你是不是暗戀過我姐?”
萩原研二的姐姐是萩原千速,比他們要大兩歲,現在已經在神奈川縣警察本部交通部任職,之前她有專門來學校送過東西。松田陣平是萩原研二的發小,自然是有見過,其他四人則是在那一次看到的。
他姐千速是一位難得一見,又颯又帥的大美女!
萩原研二期待地看向松田陣平,想看他惱羞成怒,最好是滿臉通紅,支支吾吾,跟平時一臉酷帥的獨行俠松田陣平一點都不一樣,才算是可以載入友情史冊的珍貴(黑)歷史啊。
結果松田陣平靠在椅背上,說道:“居然是這種問題。”
見五雙眼睛同時落在他面前,松田左腿搭在右腿上,雙手抱臂,十分冷靜地說道:“是啊,難道不行嗎?小學的時候就一見鍾情了。”
“哇啊——”
因為他這麼灑脫,反倒引起一眾的佩服。
大家居然下意識地為他的帥氣鼓起掌。
松田把籤子全部收集起來,說道:“現在輪到我來坐莊了。你們抱著赴死的決心,被命運抽中吧。”
五人:“……”
這不是我認識的松田陣平。
這次籤子被這天晚上的目標人物夏目羽久抽中了。
夏目羽久能作為首席,自然也不算是笨的。五個人的態度和目的也不算難猜,於是夏目羽久說道:“如果是要問實習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我其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
五個人面面相覷,夏目羽久不是那種會說一些語焉不詳又似是而非的話的人。
諸伏景光說道:“你是不是得罪職場上的人了?”
“沒有這種印象。”
諸伏景光自己說完之後,都覺得自己說得不靠譜,夏目羽久除了潔癖這一點外,他基本就是從道德手冊走出來的模範人物。
夏目羽久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況,說道:“可能是我工作太認真了。”
“……難道怕你太過認真的工作態度造成嚴重的職場內卷,所以才要把你辭退的?” 萩原研二說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
伊達航有個不靠譜的想法,但是這個想法也不算少見。於是,作為老大哥一樣存在的伊達航讓剩下的五個人的頭聚過來,小聲說道:“難道羽久是要被派去當臥底?”
“!!!!”
五個人,連同夏目羽久也震驚了。
伊達航繼續補充道:“有個電影那麼講,警方為了派人潛入黑幫勢力裡面,故意處分警校裡面優秀有潛力的人,然後把他當警察的資格取締掉,送他去黑幫嗎?”
這套在夏目羽久身上也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但是真的如此的話,長官應該會對我說。”
夏目羽久提出不同的意見。
連本人都不知道的話,那可能真的不是臥底。
“不過,羽久要是成了臥底的話,黑幫人員可就要倒大黴了。畢竟,羽久君可是我們警校歷史上最年少的全科優秀的首席啊。” 萩原研二撐著下巴,說道。
諸伏景光苦笑道:“即使是這樣,臥底也不好當吧。有時候要做違背自己想法的事情,哪怕是為了大部分人,也沒有那麼容易做出決斷。”
“畢竟景是很溫柔的人嘛。”降谷零抱著手臂,說道,“但是真的交給你做,你也會做得很好。”
“要是真到那種時候,我會努力的。”諸伏景光說道。
松田陣平見話題開始偏轉了,而且氣氛也開始轉下,便敲著桌子說道:“好吧,所以羽久想要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大冒險吧。”
“既然這樣——”
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和降谷零三人給他準備了五杯好喝的“飲料”。
那就拍下夏目羽久的喝醉酒的黑歷史吧。
十分鐘後——
喝完五杯酒的夏目羽久坐在座位上冒泡,耳根,兩頰,脖頸都是通紅的。諸伏景光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羽久君?”
降谷零驚奇道:“雖然酒量不高,但是意外酒品很好呢。”說著動手搖了搖夏目羽久的身子:“你還好嗎?”
降谷零才一鬆手,夏目羽久身子跟著一歪,整個人幾乎就要從椅子上栽下去。幾隻手連忙要扶著小夏目,結果夏目羽久一隻手撐住了地面,很快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表情冷肅:“地震???”
“沒有。”
“沒有,羽久。”
“羽久君真的喝醉了哈哈哈哈。”
“快拍下來。”
“羽久君你還好嗎?”
夏目羽久根本沒有聽到幾個人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把白色的匕首,橫在胸前說道:“外傷在哪裡?細菌在哪裡?!”
這刀一亮出來,幾個看笑話的人臉都傻了。
他哪來的刀?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離夏目羽久最近,也知道這種情況不對勁,見夏目羽久要朝著吧檯一閃一閃的旋轉彩燈奔過去的時候,連忙把他攔住。
與此同時,夏目羽久身上掉出了好幾樣東西,“咔噠”“咔噠”砸在地上。從有限的光線裡面可以看到,那大概是3把貨真價實的匕首和4把飛刀。
“……………………”
他藏在哪裡的?
不會身上還有吧?
松田陣平幫忙撿起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不遠處,拿著手機通話的酒保。對方正緊靠著酒櫃,嘴巴阿巴阿巴張個不停:“警……警察嗎?這裡有人拿刀搶劫,快來……”
他才掛完電話之後,就對上松田陣平的鋒利的視線,頓時“噗通”跪下,哭叫道:“不要殺我啊!”
這話剛落,酒吧也注意到六個拿著刀的青年,驚叫聲此起彼伏,一時間掀起一波混亂的尖叫狂潮。看人群都在瘋叫,從警校逃出來玩的五個未來警官此刻心裡只有一句話。
我們還有的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