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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lupin篇(八)

診所今天不營業。

倒不是因為羽久受傷的緣故, 羽久本身就有自愈能力,昨天也都是皮外傷,雖然沒有辦法立刻恢復健康, 但是加速癒合還是合理存在的。早上身上的淤血都已經減少了一大半,傷口也開始癒合結痂。

之所以關門, 是因為森鷗外找他。

時隔一個月, 羽久再次來到港口黑手黨的總部大樓。與這種程度規模的大樓還有四處, 就像是英國威爾特郡的巨石陣那樣圍成了一個圓形, 互相對峙著,俯視整一片橫濱。若是這裡弄成觀光區, 也可以打造出一個日本第一個感受“懸崖箱”體驗的大樓。

站在緊閉的法式門前, 羽久停住了腳步。在門前等了兩秒之後, 羽久又回頭看向兩側的守衛, 但他們各自看著前方, 如同石獅一般威嚴不可撼動,也完全沒有把視線放在羽久身上。於是,羽久在門前踮了踮腳尖。

羽久:“……”

旁邊的港口黑手黨成員們:“…………”

羽久:“……………………”

大概是沉默久了,雙方都陷入了是否開口詢問的邊緣時, 黑手黨到底是先破功了。他對著羽久說道:“那不是自動門。”

羽久恍然大悟, 因為前幾次來的時候,大門都是敞開的,所以羽久也不知道這門是什麼樣的構造。聽說不是自動門的時候,羽久直接推開了門,旁邊的黑手黨成員忍不住驚呼。但是見門開後,光亮已經透了出來, 他們又像是不能見光一般, 立刻又恢復原來的動作和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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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鷗外的聲音首先就響了起來:“夏目君是第二個進門都不敲門的人, 果然是跟著太宰君久了,學了很多他的壞習慣嗎?”聲音裡面夾雜著笑意,並沒有聽出他有什麼不愉快的情緒。

羽久沒有回應,直接敲了敲門。

“叩叩叩”響起來後,羽久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森首領,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沒有批評你的意思。”森鷗外笑了一下,把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目光正對著落地窗,姿態閒適又愜意。

羽久其實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整面牆都是落地窗。前幾次過來的時候,辦公室的窗都是被遮著的,只看到天花板的吊燈亮著光,提供像是陽光一樣橘黃色的光線。整個辦公室都泛著歐式特有的油畫一般層次分明的光彩。這次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靠近自己的藍空,入目盡處全都是光。

羽久收回視線後,就注意到森鷗外旁邊還擺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兩碟無花果蛋糕卷和兩杯紅茶,像是招待客人用的。桌子一側擺著一張沒有靠背的椅子。

“坐吧,這些是給你準備的。”森鷗外在羽久和自己距離還有四步路左右,就給他提示,讓他可以直接坐在椅子上,共享這些點心。

羽久只是坐在椅子上,並沒有碰紅茶和蛋糕卷。

“不用客氣。”

羽久擺著手,說道:“太宰跟我說,不要隨便吃別人的東西。”

森鷗外失笑起來:“對羽久來說,我是別人嗎?這樣說起來,多少讓人有些傷心啊。”

“可以給愛麗絲吃。”

羽久如果不想吃的話,態度就很明確。

他的性子又剛又直,一副永遠學不會拐彎的樣子。

森鷗外也就不強求了,適可而止是最基本的社交禮儀。他繼續說道:“聽說,昨天你去幫中也忙了,而且很成功地救助了愛麗絲。你幫了這麼一個大忙,我就想問你有沒有想要什麼樣的獎勵呢?”

羽久抬頭想了一下,接著又轉過頭說道:“沒有。”

“你可以再想想,不一定要物質獎勵,你也可以要其他的。比如說,你想問我什麼問題,我也可以答回答你。”森鷗外笑容親切地說道,“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本人是無法開口說的,但是其他人卻可以幫忙解釋。我之前聽太宰說,你很好奇他怎麼進港口黑手黨的,你想知道嗎?”

這給了羽久很好的提示。

“我可以問,中原中也為什麼加入港口黑手黨嗎?”

以中原中也的性格,羽久其實很難想象他為什麼要拋棄原來的組織。更別說,聽中原中也昨天說,他應該還是那個組織的首領。他做了什麼事情才讓他和組織成員離心了?一個首領拋棄了自己的組織,這種事情得是多嚴重?夏目羽久見中原中也不想說,昨天就放錢追問了。

但現在有人主動上前來給他送訊息的話,那羽久自然是抓住機會。

結果羽久才說起來,森鷗外表情顯得有些為難。

“我不能問嗎?如果涉及到中也的隱私,那我就不問了。”羽久擺著手說道。

森鷗外搖著手說道;“話不是這樣說的。其實如果你問的是太宰君的話,我反而比較好說。事實上,中也並不是我帶進港口黑手黨裡面的,具體情況你問太宰治會比較好。他參與了全過程。”

羽久還以為森鷗外會隱瞞,掩藏或者欺騙,但是沒有想到他說得很實在。

他倒是不知道中也是太宰治帶進港口黑手黨的。那他們兩個關係那麼複雜,跟一開始接觸有關係嗎?

見羽久沉默,森鷗外反問道:“你不敢去問嗎?”

“也不是不敢。”

只是太宰不一定會說實話吧。

其實他也不太想私自探聽中原中也太多事情。如果中也願意說的話,他也一定願意開口。現在只能說是他有點好奇而已。

“那你要不要換個問題?”森鷗外給他一個新的建議。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特別好問的。”羽久想不出來,搖了搖手,說道,“如果只是要給獎勵的話,我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沒事。”

森鷗外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夏目君和太宰、中也性格真的很不同。該怎麼說呢?夏目君性格很溫順,感覺無欲無求的。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夏目君除了為人仗義,為了讓朋友有份不錯的工作,並且成功戒賭,加入港口黑手黨之外,還喜歡什麼?我也很想瞭解夏目君。”

羽久聽到後面一句「為人仗義」之類的話,腦袋裡面頓時一空,但很快就想起他說的是坂口安吾。

“哦,好。”羽久也沒有必要拒絕。

他們應完之後幾秒都沒有人說話,森鷗外苦笑起來,說道:“沒有了嗎?”

羽久有些驚訝,說道:“有什麼?”

森鷗外不得不喝杯茶鎮定一下。他從來沒有想過和羽久溝通會如此困難,而且羽久也沒有思考過要如何主動聊天。但是他叫夏目羽久過來的原因,自然不會是為了所謂的獎勵。所以,就算沒有話說,森鷗外也會引導他。

“沒什麼。”森鷗外搖搖頭,繼續說道:“我剛才在想起中也來港口黑手黨的事情了。你還記得他頭上那頂禮帽嗎”

“知道。”在今天之前,他一直把那頂帽子看做是漁夫帽,要不是經過昨天那個夢,羽久都不知道自己對於觀察打扮這類事情有多粗心大意。

“那是我黑手黨某個過世的得力成員的遺物。他加入□□的時候,我把那個成員的帽子給他了,他從那時候戴到了現在。”森鷗外左腿搭在右腿上,在大腿膝蓋上的雙手指尖自然地搭成尖塔狀,說話依舊不緊不慢,“我一直是相信中也的性子的。他那時候說效忠我的話還歷歷在耳。你猜他說什麼?”

羽久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搖頭。

“他那時候是武裝少年組織「羊」的首領,與成員離心,組織分崩離析後,中原中也當時就來問我「怎麼樣才能成為一個好的組織首領」?我那時候說完之後,中也便決定從此效忠與我,為整個港口黑手黨的未來來保護好身為首領的我。其實這話,我也應該一開始就跟你說。”

羽久在思考森鷗外的話,聽他那麼一說,忍不住偏著頭。

難道他是想要用同一個臺詞來收服兩個人嗎?

森鷗外似乎有讀心術,首先就開口否決了羽久的想法:“我說這話,並不是要你也像是中也那樣發誓效忠。而是,羽久你也慢慢地開始深入瞭解這個港口黑手黨了,有些組織裡面的宗旨和目的也該和你講。我本質並不是會相信那些毫無想法地待在一個組織裡面的人,因為要麼那個人很懶,要麼那個人很隨便。這樣的人是無法交付信任的。你懂嗎?”

“我明白。”

羽久也相信森鷗外有更深的考慮,但是他沒有說出來而已。

在這個月裡面,羽久已經十分認識到森鷗外的謹慎和小心。

無法認同彼此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別說是朋友難做,連待在一個組織裡面也很困難。

森鷗外放心地繼續說道:“我相信夏目君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但是港口黑手黨本質上就是一個暴力組織。這個組織裡面的絕大部分人都有投身進暴力活動的準備。為了組織的發展,我們支援也會執行符合組織利益的行動,哪怕不擇手段。”

羽久自然能夠理解這一點,他也不會覺得世界就是非黑即白。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想要去相信奇蹟,希望和夢想,總覺得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中也是自願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森鷗外笑著看向夏目羽久,說道,“我希望你也是自願加入的港口黑手黨的。我其實能看出羽久你的心不定,思考過你到底是不認同作惡呢?還是你其實不願意投身於組織裡面,感覺被束縛。但是我希望有一天,羽久也能和中也那樣,心甘情願地為港口黑手黨而努力。你說怎麼樣?”

羽久對這種長輩對小輩充滿殷殷期待的話語無法回覆。

他現在非常矛盾。因為理性上,羽久認為森鷗外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人。但是當他那麼諄諄善誘,而不是那種咄咄逼人地在和自己對話的時候,他突然又覺得森鷗外是非常有想法有內涵,深謀遠慮的人。

“森首領,你非常擅長打動人心。”

森鷗外完全沒有想過夏目羽久會那麼直白,開玩笑地哄道:“所以,你心動了嗎?”

“是的。”

“那你想要像中也那樣對我效忠嗎?”

“中也是怎麼效忠的?”

“他說一輩子都會為我鞠躬盡瘁。”

羽久坦白地說道:“那我應該還沒有到那種程度。”

“你這種要這麼明白地說出來嗎?”

“我不希望你對我抱有太多的期待。”

森鷗外搖了搖頭,說道:“我對你是抱有很大的期待才這樣對你的。夏目君,你是屬於這個港口黑手黨的。”

羽久不確定這算不算是促膝而談,彼此交心的。但是森鷗外的態度很真摯,大部分人都希望被那樣期待,需要且認同的。結束之後,森鷗外又告訴給羽久一件事情——中原中也當初入港口黑手黨的時候,廣津柳浪也在。如果羽久真的好奇的話,也許可以去問問他。跟他說,這是首領同意的,他會告訴羽久的。

人其實遇到的最困難的事情是什麼?

大部分情況下是選擇,理性和感性之間的激烈衝突。

夏目羽久希望自己在和森鷗外聊天的時候,自己的表情沒有暴露太多。雖然經常會被人說是面癱臉,但有些細微的情緒還是會從面部肌肉,也是眼角、嘴角又或者是鼻翼,小小的變化了。

他在聽到森鷗外說,中也發誓效忠港口黑手黨和他的時候,思緒其實是飄到了昨天晚上他對中原中也說,「那我跟你說,你跟我走,你會跟我走嗎」,而中原中也當機立斷地說「會」的情形。

中也在羽久印象裡面是重諾的。

羽久其實之前還存在一絲僥倖,他只是因為沒有和中也提出自己的身份,如果他對中也說,一起去當警察吧,他會應下來的。

但今天和森鷗外談話的時候,他才知道一件事——其實中也本質上就是想待在港口黑手黨,而自己不過只是讓他堅定留下來的一個藉口而已。因為「夏目羽久其實就在港口黑手黨」。他會掙扎,會猶豫,更出於對幹部大左的維護,不知道該不該舉報他。中原中也還是打從心底認定,港口黑手黨就算是有做出這樣的事情,但也是森鷗外已經考慮到了他不能夠想象的層面了。

羽久感覺很失望,像是對中也的,但其實更是對自己的,總覺得自己太過一廂情願,自以為是。

回到診所的時候,夏目羽久看到中原中也在門口等著,手上提著便利店的塑料袋。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那麼稀疏平常的畫面,大前天也有,前天也有,昨天也有,但是今天羽久腳步下意識往外走,直接逃跑了。

這絕對不是中原中也的錯。

只是他開始害怕對中原中也產生期待了,也怕中原中也知道所有真相後那張非常失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