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回宮向皇帝稟告此事,將事情前後一五一十的說完,問道,"陛下,祺婕妤該如何處置?"
皇帝背對著他,看不清面色,"先關她幾日,待她冷靜下來,再問不遲。記著,先不要用刑。"
他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抱拳,"是,陛下。"
皇帝望向窗外,繼而道,"朕已將訊息封鎖,想來幕後之人並不會這般快獻身。祺婕妤被抓一事,也不會叫任何人知道。"
"德安,前方頻頻傳來捷報,此次朕才敢叫你回京。但你也不可在京中多留,以免打草驚蛇,叫幕後之人發現。明日就啟程罷。"
隨後他似是想到什麼一般,轉身看著立在殿中央的男子,"如今京中這般,你們最好還是避避風頭。若你去了,蕭夫人在府中難免危險,讓她隨軍罷。朕會下旨,不叫人生疑。"
皇帝知道冠軍侯府如今已叫不少人暗中覬覦著,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便有人想趁機動手。
若此時能離京城,也不失為好事。
蕭沐雖是擔憂白秋練隨軍會有危險,但若將她放在京城,他更不安心,"謝陛下。"
他從宮中出來,從暗道回到府上,白秋練早早等候在此,"陛下怎麼說?"
蕭沐許久未見嬌妻,只覺掛念的緊,將人擁入懷中,"陛下叫你隨軍,暫且避避風頭。"
"我回京之事無人知曉,因此要儘快回去。"
白秋練也是這般想的,連夜收拾行裝,第二日皇帝以為穩定士氣為由,派了些家屬隨軍,立即啟程。
她囑咐好楊嬤嬤與已為人婦的倩碧後,便上了馬車。不便示人的蕭沐早早的在馬車上等候,一行人往邊關去。
陰風瑟瑟的宮殿裡,一個女人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原本空無一人的宮殿傳來一絲聲響,她眼裡閃過一絲光亮,好似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她激動的爬起來看著殿門口,男人身著明黃色龍袍,帶著那股天生的威嚴走了進來。
她被關在牢中幾日,因著環境陰溼還有不少老鼠這些東西,讓在朱雀門過的是好日子的她受不了了。
再加之每日聽著牢裡被用刑的人的慘叫聲,讓她的精神逐漸有些恍惚,她哪裡受過這些罪。
好不易,牢頭前來將她帶走,卻是帶到這樣一個不曾點燈且陰冷的殿中。
皇帝揮手示意後頭的侍從別再跟進來。
被折磨了好些日子的連翹趕忙爬過去,扯住他的衣襬,一個接著一個的磕頭,嘴裡不停的求饒。
"陛下,連翹知道錯了,陛下,連翹知道錯了,連翹再也不敢了,陛下..."
皇帝不緊不慢的俯身,用手捏住連翹的下巴,狠狠地往旁邊一甩。用著與此前全然不同的語氣質問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
"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他的語氣沒有摻雜一絲自己的情感,連翹停止了現下的動作,看著變化如此之大的皇帝,她不敢再信任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感情。
她連忙擺手,用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停的往後退,嘴裡不停嘟囔著,"無人指使,連翹不過是宋側妃身旁的侍女出身,我的主子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皇帝冷眼看著眼前的人,不曾想到到了這般境地她還存有最後一絲理智。於是反問她。
"呵,你背後無人?當真是一條忠心護主的狗,你如今這幅樣子,已然成為一步廢棋。"
"朕已然將訊息封鎖,無人會知道這些時日發生的事。就算你不說,朕也會慢慢查出來。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要待在這裡。"
連翹像是被人說到了痛處,她獨自待在這冰冷的金色大殿裡,身旁的侍女早已是被處置的被處置,其餘的發配各宮,現下她的身邊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門主在宮中有不少眼線,如今卻似是完全不知道此事一般,再這樣下去,她是活不成了。
"這裡是哪裡?"
她瑟縮了身子,只覺冷風不斷灌入她的身子。殿外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女人的尖笑和胡言亂語,皆在折磨著她的神智。
皇帝看著眼前正發抖的女子,眸中無一絲的同情與憐惜,"這?是冷宮,是不少廢妃罪妃待的地。"
"若你不說,往後你一輩子,都會在此處。朕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連翹一聽冷宮二字,立即往後挪了幾步。皇帝此時說中了她害怕的地,她的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她明白皇帝最善於窺探人心,隨即別開頭掩飾自己的慌亂。
她眸中恢復幾許清明,以皇帝的性子,怎麼可能會放過她。她用最後一點希望支撐著自己站起來,她還在等著朱雀門的人。
"是你,是你一直在算計我對不對,你根本就對我沒有感情,所以才如此收放自如,一直忽冷忽熱,是你算計我!"
連翹此時早已不管是非黑白,她的最後一絲理智早已蕩然無存。
她好似突然想明白了什麼,忽冷忽熱的皇帝,過於順暢的晉升...她跌坐在地上,恐懼的看著眼前這個玩弄人心的天子。
"你怎麼懷疑到我頭上的?"
皇帝嗤笑一聲,看著她回道,"第一眼,第一次見你。良妃做事謹慎,治下的能力朕從來不會懷疑。冠軍侯府的人,朕更不曾懷疑。"
"如此明顯的攀誣冠軍侯夫人,你以為朕不知道。再加之你的出現,枕邊風吹的讓人不得不懷疑你的居心。"
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竟在第一眼就被看破。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連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她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質問道。
"你還做了什麼?"
皇帝漫不經心的回答她,"坐胎藥,其實是避子湯。你心心念念的皇嗣,是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的。"
"若不是你此次露出了馬腳,就還會有下一次等你露出馬腳的時候。"
連翹眼裡盡是不可言說的悲哀,她忽然笑了出來。回想起此前的甜言蜜語,什麼我們的孩子會是太子,什麼就喜歡自己幫他提意見,允她插手朝事,通通都是假的。
黃粱一夢,荒唐一場,妄她滿心憧憬,險些被迷了眼,險些在一念之間為了這個男人背叛朱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