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義喃了喃嘴:“秉昆，你應該知道的，在吉春，我沒在家住，就是去冬梅家了。”
“這個不用你提醒，我還能不知道你住一號院去了啊?”周秉昆鄙視了一眼周秉義，“關鍵你住那一號院，我們就算想找你，我們進的去嗎?就算我們真的進去了，真到郝家去找你，你不怕你老丈人丈母孃，嫌棄你的窮親戚上門找你啊?”
“秉昆，冬梅爸媽不是那樣的人。”
儘管心裡很認同，但是嘴上週秉義還是幫著郝家強行解釋一波。
“是不是那樣的人你不用跟我解釋，我們也不接觸郝家，郝家是什麼樣子的人你自己心裡清楚。”
懟的周秉義又是滿臉尷尬，幫著周秉義鍛鍊了一些臉皮，周秉昆才繼續說道:“別扯這些沒用的了，你就直說，你這次又是幹啥來了吧?”
“是咱媽讓我過來的，說找個時間，咱們家裡一起團聚一下，所有人都回家吃飯。”
周秉義因為李素華才找的周秉昆，一點都不奇怪，算一算周秉義主動找周秉昆，還真的大多都是源自於李素華的吩咐，這次也一樣。
“不就是回去吃個飯嘛，吃就吃了，你扯那麼遠，問我回來通知不通知你的幹啥，淨喜歡扯這麼多沒用的話，有什麼用。你定好時間，通知我們一聲不就行了，到日子了我們不安排其他事，等著去吃飯，不就完了嘛！”
老周家三個孩子，都這種尷尬關係了，周秉義還整的挺虛偽，有話不直說，還要先假客套一下。
周秉義悻悻的笑了兩下說道:“那就後天，後天就該我照顧媽了，我和冬梅在家準備，你們都回來吃飯。”
“行，後天我們都回去，話說完了吧?話說完你就回吧，知道你忙，我就不留你在家吃飯了。”
關係本就不好，周秉昆也就沒有和周秉義客套。
老周家三個孩子之間，也就是有周志剛和李素華這一個共同爹媽的問題架在中間，要不然真感覺沒什麼相互聯絡的必要。
……
到了約定好的日子，周秉昆帶著一家子，又回了周家老屋。
這次人算是很齊全了，周秉義和郝冬梅到了。
周蓉，馮玥帶著蔡曉光也在，看著屋裡擠滿了滿滿當當的人，李素華就開心了:
“一家人在一塊熱熱鬧鬧，這多好啊，咱們家啊，現在就差你們爸沒回來了。”
“媽，也不是只差我爸，你還有一個女婿沒回來呢。你這樣說話，也太見外了，馮化成畢竟是周蓉的丈夫，媽您不能把人完全算成外人。”
不知是李素華的口誤，還是因為蔡曉光這段時間的照顧，讓李素華已經完全把蔡曉光當成了自家女婿，周秉昆都給提醒了一句。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李素華要求的全家聚會，蔡曉光也過來參加了。
不管是周蓉主動邀請，還是蔡曉光死皮賴臉主動上門，周秉昆感覺都沒那麼合適。
眼不見為淨的時候，周秉昆不管，這湊到跟前了，周秉昆也就忍不住不說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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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媽給說錯了，玥玥爸爸也是咱們家人，就差你們爸和馮化成咱們家就都聚齊了。”
李素華口氣隨意，敷衍應付的說道，隨著周蓉開始不重視馮化成，馮化成在李素華這裡也沒什麼地位了。
“周秉義，你去通知我的時候，不是說這次是咱們的家庭聚會嗎?”
周秉昆看向了在灶臺忙活做飯的周秉義問道，試探一下周秉義的態度。
“是家庭聚會，但是曉光咱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他還照顧了媽這麼長時間，不是外人。”
周秉義也挺認可蔡曉光，這只能說是預料之外，情理之中。
十年前的時候，周家所有人，都是認為周蓉會嫁給蔡曉光的。
在周家人看來，蔡曉光才是周蓉原配物件，馮化成只是一個後來者。
“對，我不能算是外人，我已經叫周大娘媽了，我現在就是大娘的兒子。”蔡曉光在旁邊，歡快的點著頭應著。
“媽，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你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兒子，我都不知道的?”
“這才沒有多久的事，我就還沒來得及跟你們說。前幾天剛認下的，曉光以後也是我兒子，你們的兄弟。我和曉光這個孩子投緣，就算做不成丈母孃和女婿，我們還可以做母女嘛。”李素華喜滋滋的說道。
對於李素華認乾親的操作，周秉昆還是挺滴咕的。
原本的情況裡面就有，李素華想讓周秉昆和喬春燕搞對象，就認了喬春燕做幹閨女。
現在因為周秉昆結婚太早，李素華沒了喬春燕這個幹閨女。
但是該有的還是會有，沒了幹閨女的李素華又給自己搞了一個乾兒子。
“幼，這可算是一件喜事，今天中午了可要喝上一點，慶祝一下。”郝冬梅也不知道瞭解情況不瞭解，就盲目的贊同著。
“對，今天把你們都叫過來，也有給你們宣佈一下的意思。”李素華道，“秉昆，你看上去怎麼不是很樂意啊?”
“沒什麼不樂意的，你願意認就認，我們可以各論各的，其他的您開心就好。”
周秉昆沒覺得這是什麼好事，只是覺得好複雜。
蔡曉光雖然不算什麼壞人，但是也絕對算不得什麼好人。
周秉昆還是不想和蔡曉光有什麼直接牽扯。
李素華的好大兒周秉義主廚，乾兒子蔡曉光幫廚。
也給整上滿滿一桌的菜，鍋包肉，燉魚，燉雞，酸菜白肉，糖拌西紅柿，拍黃瓜，茄盒，炒青菜。
周秉義和蔡曉光兩個人還是有共同語言的，都是為了女人，練的一手好廚藝。
在東北這地界，老爺們最要面子的地方。
老孃們閒坐在一邊嘮嗑，看著自家老爺們下廚做飯的情況，還是挺少見的。
兩個都是狠人，為了女人，都放得下去面子。
周秉昆一家就是過來吃飯的，不去聊天，也不管做飯。
等做好了飯，周秉昆帶著鄭娟就坐上了桌，準備乾飯。
想著等幹完飯就直接走人，也算完成了李素華的心願。
讓吃菜就吃菜，讓喝酒就喝酒，等菜過三巡，酒過五味之後，周秉義還是暴露了自己也這麼熱心，幫著組織這次聚會的目的:
“今天都吃的挺好，喝的挺好啊！吃飽喝足咱們也該聊聊正事了。”
周秉義這麼說，所有人也就都放下了快子，等著周秉義說正事。
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之後，周秉義繼續說道:“也是咱們之前說過的事情，暑假過後，媽該怎麼照顧的問題。”
說完了之後，周秉義看著周蓉，看看周秉昆，來回反覆的看。
“你不用看我們，你是什麼想法，先說說我琢磨琢磨。”
周蓉死不開口，也不能讓周秉義就這麼一直看下去，只能周秉昆配合著一下問道。
“媽現在的這條腿，恢復的是什麼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自己活動一下沒問題，但是讓媽一個人生活，那肯定還是不行的。每天要做的挑水，倒泔水這些活，媽就做不了，所以呢媽身邊肯定還離不開人照顧。”
“是，這個情況，我們都看到了。”
蔡曉光接話說道，也是真的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上個學期，咱們幾個都耽誤了不少的課程，什麼結果你們也都看到了，就耽誤了大半個月時間，周蓉開學了之後就要補考。所以，這個學期如果再繼續請假回吉春來照顧媽，那學習就會落下更多，可能補都補不上了。所以啊，我認為應該讓媽跟著咱們到北京生活去，媽，您先說一下，你是什麼意見?”
“跟你們去北京啊?我都沒有去過，我去了幹啥啊?”
李素華看上去很吃驚，看來周秉義是沒提前跟李素華溝通過的。
“媽，你去北京不用你幹啥，去北京住，是為了方便我們照顧您。你現在的腿已經恢復不錯了，不用整天都需要人陪了，跟我們去北京生活，我們課餘的時間就可以照顧您，這樣也不耽誤我們的學習，兩全其美。”
沒思考太久，李素華就痛快的答應了下來:“那行吧，媽一輩子不就是為了你們三個孩子嘛，你們在哪，媽就願意去哪，只要為了你們好，媽去哪裡住都行。”
“周蓉，媽去北京生活，你什麼想法?”搞定了李素華，周秉義開始點名周蓉。
“我當然願意媽去北京生活了，離媽近一點，我有什麼不同意的。”先是痛快的答應一下，然後周蓉就又露出了一臉難色:“就是媽去北京了，住哪裡是個問題，我們家就那麼大的地方，住我們一家三口都困難，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排媽來住。”
周家三兄妹，在北京只有周蓉家裡有房，周蓉明顯就是怕，李素華需要住在自己家，影響了自己的生活品質。
“媽住哪裡再說，總能找到辦法解決的，你的態度就是願意媽去北京了?”周秉義確認道。
周蓉點了點頭之後，周秉義看向了周秉昆。
“我沒意見，媽住哪裡都行。畢竟媽是要跟著你生活的，當然都聽你的安排。你就直接告訴我，媽去北京生活，需要我出多少錢，出什麼力就行了。”周秉昆主動說道。
“秉昆，我想讓媽這次跟著咱們一塊回北京，這一下子找不到住的地方。”
周秉義這麼一問，周秉昆就想得到，關於李素華去了京城住哪裡，周秉義大概就是把主意打到了周秉昆的身上。
雖然周秉昆在京城沒有自己的房子，但是租了三間房的小院。
一家子擠一擠，把閨女的房間給剝奪了，還是可以住的下李素華的。
“這不是啥事，我可以提前回去幾天，先把招待所給媽安排了，不可能讓媽到了京城沒地兒住。”
不等周秉義想把李素華安排到自己家，周秉昆就搶先了說道。
真讓李素華住進周秉昆家，那照顧李素華的活兒，肯定就又賴在鄭娟身上了。
鄭娟這麼善良一個人，要和李素華一塊住著，不可能看到李素華沒人管了不去理。
所以讓李素華和周秉昆一家一起住，這個口子肯定不能開。
“周秉昆，你們家不是三間房的嗎，就不能讓媽住一間啊！”
周秉昆堵住了周秉義的嘴，但是周蓉跳了出來。
看的出來這兄妹倆，還是都不死心，抓著個機會，就想把李素華丟給周秉昆一家照顧。
“周蓉，你要這樣說，幹嘛不讓媽住你家去。我租的小院，雖然有三間房，但是你沒看到我家人口也多啊。
哪裡比得上你家住的樓房舒服，自來水，煤氣灶，暖氣樣樣都有。樓道裡面就有廁所，就幾家人用，連公共廁所都不用上。住著不比我們家方便啊。雖然地方不大吧，咱媽也不要求多大的地方，能在屋裡給媽擺下一張床就行。”
這個年代，正是人們追求著住樓房的年代。就周蓉家的筒子樓，聽起來也比周秉昆住小院高階大氣上檔次。
“周蓉，秉昆，你們兩個都少說兩句。”
周秉義說過之後，周秉昆看到周秉義在使眼色。
轉頭看向了李素華，就看到李素華一張臉陰沉的厲害。
老周家第一次當著李素華的面，關於父母的問題爭吵。
也就把這個問題擺到了明面上，李素華原本只以為子女們只是相互之間關係不好。
這次當面被周秉昆和周蓉推來推去的。
也讓李素華明白了過來，自己的兒女都是什麼樣人，不只是相互間的關係不好。
和父母的關係也沒自己想象的那麼好，對父母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孝順。
“不用你們照顧了，我就留在吉春，留在自己家。”李素華哪會沒有一點脾氣，喊過了之後，就默默的流起了眼淚，傷心的厲害。
“媽，你這是說什麼話嘛，你自己留著吉春，這個身體情況，我們怎麼可能放心。周蓉和秉昆都確實有困難，本意並不是不願意帶著你住。”
“乾媽，周蓉怎麼可能不希望和你住一起呢，她都跟我說過多少遍了，有條件了一定要把你接到一塊生活，最喜歡的就是可以跟你住一起了。”
蔡曉光也趕緊的跟著安慰李素華，話真話假的不重要，反正不可能是周蓉內心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