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憐兒蹙著眉，皺著一張小臉，思忖了良久。
素染頓時有些不耐煩，“他們說了什麼你倒是說啊，不說話算怎麼回事？”
梁明卻在這時抬手打斷了素染，“此事不急，我們應該還得一會而才會到達山頂，你慢慢想，仔仔細細的想，最好一絲細節都別落下。”
梁明的話說到此處，語氣明顯比之前沉重了許多。
兩隻女鬼自然明白梁明話中的深意。
適逢亂世，比鬼怪更可怕的，往往是人心。
一人二鬼順著這羊腸小路一路向上，很快就過了半山腰。
越往山上走，這路便越是陡峭，有些地方，甚至得讓人側著身子，才能勉強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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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明貼著山體，一路前進，而腳邊，就是萬丈懸崖。
素染飄在半空中，看著梁明這幅苦哈哈前進的姿態，越發想笑。
最後乾脆開口，“這些人真的會到這樣的地方來？這簡直就是一處天塹，那些村民都是靠種地為生，又不懂草藥，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麼？你不會是一時看錯了吧？”
秦憐兒聽到這話，正要開口辯駁，就被梁明的話給打斷了。
“她沒看錯，我今天早上離開文家莊之前，就發現人群當中混著幾個黑影，當時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可現在向來，只怕那幾個人和秦憐兒看見的應該是同一批了。”
梁明早上的時候還以為是幻覺，但現在想來，他還是太過天真了。
只怕那時隱藏在暗處的那批人就已經伺機而動了吧？
隨著越來越往上，周遭陰風陣陣，鬼氣陡增。
梁明好不容易來到了一處山頂平臺，入眼所及，竟是一個足有三丈高的沉重木門！
那木門之上，還印著兩個鮮紅的手掌印！
“大人，此處鬼氣濃厚，只怕裡頭藏著的東西不好對付！”
“小心駛得萬年船。”
剛才還爭得面紅耳赤的兩鬼同時開口，隨後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凝重之色。
這山巔之上的鬼氣，比他們之前
所遇到的所有鬼氣都強橫。
靠近那扇木門的位置，那鬼氣都幾乎宛若實質。
一絲絲黑線遊離在空氣之中。
梁明站在這扇木門的門口，活動了一下肩膀，渾身的骨骼噼啪作響。
他手腕閃動，鎖屍鏈已繞上手臂，長劍御魂隨即出現在了掌中。
“還等什麼？還不開門！”
梁明大喝。
話音一落，秦憐兒和素染一步跨出，身形瞬間變化。
只見秦憐兒手握勾魂鎖，直接勾住了那木門的一角，手臂發力間，一陣令人汗毛倒豎的刺耳聲音從那木門上傳來。
“咯吱咯吱——”
那兩個原本守在門口的東西一見有人開門，嚇得當場跳了起來。
可那身形都還沒落地，就直接被夜叉手中擲出的長戟給捅了個對穿。
頃刻間，爆裂成了兩團血霧。
梁明提劍上前，卻是靠近大門，越能清楚的聞見裡面傳來的刺鼻惡臭。
那味道，像是屍臭混合著其他東西一道發酵而出的。
跟老太太一輩子沒洗的裹腳布不相上下，光是聞著，就已經讓人作嘔了。
梁明順著臺階一路向下，耳邊盡是冤魂的哭嚎聲。
偶爾還能聽見一些低吟淺唱，只不過那些動靜在此刻聽來詭異至極。
梁明甩手將兩張符紙貼在了牆上，人也貼牆站好，而手背卻好死不死的正好蹭到了那油光鋥亮的牆頭上。
只挨到這東西的一瞬間，梁明就覺得自己渾身僵硬，像是被什麼東西定在了原地一般。
那種從接觸之處向四周不斷擴散的刺痛感，讓梁明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緊咬牙關，從乾坤袋中摸出一袋糯米粉敷在了傷處，這痛感才有所緩解。
“居然是屍油！這群造瘟的畜生到底在這煉製什麼東西？”秦憐兒氣得破口大罵，滿眼心疼。
而梁明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殺意不斷翻湧。
梁明雖然是半路出家，可看著這滿地的血跡以及隨處堆在一旁的白骨，也能分辨
出此刻這牆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屍油的存在極為罕見，用現代科學解釋來說，除非特殊屍體，否則想要得到屍油，就得透過蒸餾等一些列繁複的手段加以實現。
難度不大，但勝在麻煩。
可他這一路上走下來，腳下，頭頂，兩邊開鑿出來的巖壁上，這東西隨處可見！
這得死多少人？
“看來，那坑裡的累累白骨也就有的解釋了……”素染開口說道。
她縱然是殺人無數，可看著眼前這幅場景，還是禁不止後背發冷。
“我之前聽人說，有些走了歪門邪路的術士，就會煉製行屍販賣，我之前還偶然撿回去一個沒人要的，看來，這下面恐怕是一場人間煉獄了。”
一人三鬼繼續往下走，終於來到了一處平臺。
平臺之下，赫然是一個以一口石棺為圓心所佈置的八卦陣法圖。
“這些東西，瞧著就滲人，我之前在什麼地方看到過，叫什麼聚陰大陣？只要有一定數量的生靈活著獻祭，就能復活想復活的人，也不知是真是假。”秦憐兒好奇問道。
“這些道聽胡說之言，也就聽一聽就罷了，要是人死，真的還能復生，我又何至於在這世間孤魂野鬼做了這麼多年？”素染諷刺道。
兩隻女鬼，你一言我一語，話語間，更是帶著濃濃的恨意。
梁明從進來開始，就一直一言不發。
他就這麼站在這個平臺的邊緣，居高臨下的審視這下面的一切，只覺得自己的胸口鈍痛。
就在這個平臺下面，赫然放著幾個燒的通紅的銅鍋，那銅鍋直徑足有一丈寬！兩丈深！
隨著裡頭的液體並不斷燒開，裡頭的那些殘肢斷臂也跟著翻騰了上來。
整個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極其詭異的肉香味，而那幾個之前在文家莊見過的人，此刻，正跪在一個為首之人的身前，其中一個還恭恭敬敬的雙手舉著一個托盤，上頭放著的也是一些光看起來就知道造價不菲的美酒。
而就在這幾個人中間，一個年僅八九歲的女孩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