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梁明想也沒想的,直接拒絕了她的提議。
他走出地牢,面色陰鬱,心緒煩悶。
而頭頂上,一片覆蓋範圍極廣的積雨雲正在一點點形成。
黑厚的雲層,壓抑的天氣,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
就連空氣裡,彷彿都比平常多了些許耐人尋味的東西。
梁明站在斬鬼司的大門口,極目遠眺,“這雨看著倒是不小,雨天影響溼度,可別壞了我的生意。”
他隨口說著,急步朝著紙紮鋪子趕了過去。
人剛一進門,瓢潑大雨傾瀉而至,沒過片刻,門口的水聲便已至腳踝。
那就在這時,一陣水聲從遠處傳來,只見一人身上披著一件蓑衣,手裡抱著一個不大的木頭匣子一瘸一拐的朝著紙紮鋪子走了過來。
遠遠的瞧見他,梁明也不好關門,畢竟這麼大的雨,真的把人攔在了外頭,保不齊得淋個好歹來。
而那人看上去目的明確,在瞧見梁明沒關門之後,也加快了腳步。
他脫下蓑衣,立在門口。
“可是能做紙扎?”
梁明點頭,“客官有何要求?”
那人開啟的時候都沒木頭夾子,從裡頭摸出來一個卷軸。
卷軸一展開,居然是一張女子的畫像?
梁明微微一愣,有些詫異。
他幾乎下意識的抬起頭,打量起了這人的模樣,只見這人眼窩深陷面部黝黑,下巴上的鬍子顯然已經有些日子沒有打理過了,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穿的歪七扭八,半邊肩膀吊著,帶子也系錯了地方,一眼便能瞧出臨出門前有多慌亂。
梁明頷首,狀作無意的將那幅畫先接過來打量。
可看了一圈,越發覺得這張畫像上的筆觸看上去格外眼熟,就彷彿在那瞧見過一般。
那男子看著梁明,見他一直沒有反應,略顯焦急。
“有這個東西,你是能做還是不能做?若是不能做,我就去找別家。”
梁明合上卷軸,“若是我這裡說不能做,正怕這座城裡的紙扎鋪子也都做不出來,你想要的效果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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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客人,我們這紙扎鋪子所做之事家與陰陽往生相關。正所謂,扎紙人,迎生魂。若是你畫中女子未死,扎了紙人,怕是就不吉利了。”
梁明醜話說在前頭,可那男子聽著這話,非但沒有開腔,眼神中還多了幾分躲閃之意。
眼見如此,梁明將那幅畫軸放回了拿木頭夾子裡。
“客官,紙紮鋪子裡怕是做不得活人生意。”
那男子愣愣的出神,突然間,他皺眉獰目。
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凶神惡煞。
甚至還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一把尖刀,捏在了手上。
“今天你若是不給我做出來,就別想出這個門了!咱們二人同歸於盡!”
梁明挑眉,“憑你?”
這男子雖然看上這身材高大,可仔細看,他顴骨突出,眼眶深陷,人幾乎已經瘦的皮包骨了。
也沒有一點精氣神。
對付這樣的人,多伸出一個手指頭,梁明都覺得掉價。
他轉頭並準備把人打發出去,可正要開口之際,這男人開始渾身抽搐,瞳孔也在不斷的往上翻,喉嚨裡所發出的聲音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那樣子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一般。
一種危機感猛然來襲,梁明飛速的向後撤去,儘可能和這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可這紙扎鋪子就這麼大,又能躲到哪去?
梁明雖然動作迅速,但還是沒能躲過此人的功績,只聽刺啦一聲,衣襬已經被男人扯碎。
若是剛才慢上一步,恐怕得被這個男人扯下一大塊皮肉來。
“好傢伙!這動作,倒是個練家子。”
話音未落,這男人手上的攻擊已經再次奔著梁明面門而來,
男人出手利索,一手握拳,一手成爪,雙手交疊間,竟是連出數下。
每一下,甚至都引出了連續不斷的音爆聲。
此時,那男子面色痛苦,嘴裡甚至都溢位了血來,顯然這短時間的高速爆發已經讓他痛苦難言。
梁明輾轉騰挪,硬是讓這人連自己的衣角都沒挨著。
直到他
撐不住,跪倒在地,梁明手中的符紙才再一次甩出,正中此人面門!
剎那間,符紙光芒大盛。
那男子的身形被穩穩的釘在了地上,而其身後竟浮現了數道黑氣,與他脫下來立在門口的那個蓑衣緊密相連。
梁明心神一動,甩手間,桌上剛點燃的燭火便被他揮到了蓑衣之上。
頃刻間,火焰燃起,那蓑衣被燒的噼啪作響,附著在男人身上的黑氣也逐漸消散。
“這東西倒是有趣,只是不知此物是閣下從何得來?”
男子已經恢復了意識,聽著梁明的問話,面色慘白,聲色俱厲。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梁明一愣,抿唇不語。
“你剛才若是殺了我,也能給我個痛快的,與其像現在這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倒不如一了百了。”
男人的聲音虛弱至極,兩隻手臂上更是青筋暴起,以一個極為扭曲的姿勢掌心朝外翻著。
那兩條胳膊上,肌肉筋膜聚集在一處,有些地方甚至鼓起了大小不一的筋包,從皮肉之下向外凸起,形似膿瘡。
梁明見狀,無奈搖頭,“若是死真的那麼容易,這天底下,怕是沒多少人願意活著。”
梁明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喚出秦憐兒看茶。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男人激動的情緒終於得以平復。
“你這次來,只是為了求死?”梁明問道。
從這人剛才進來的時候,梁明就已經發現了他眉間浮現的死氣。
也正因如此,他才拒絕了此人的這單生意。
可他也沒想到,這人一言不合,便是刀兵相向。
那男子雙眼猩紅,垂下頭,“梁大師,我是真的沒辦法,求你幫幫我,那東西說了,只要我能給她找一身體,她就再也不會糾纏於我,從今往後,橋歸橋,路歸路,我不能再害人了,就尋思讓你給做個紙扎,哪怕……哪怕騙她一時三刻也行!只要我能離開這鬼地方,讓我幹什麼都成!”
男人說話的聲音帶著哭腔,在梁明錯愕的眼神中脫下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