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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毒月惡日

剛掛好就看見成哥兒娘提著幾個粽子過來,見到許杏兒就笑著說:“杏兒真是勤快,知道幫你娘幹活兒,到底還是生女兒貼心,不像我家那小子,剛吃過早飯,丟下句要上山,便拿著幾個粽子揹著筐跑了,連上山幹啥去都不說一聲。”

許杏兒把人迎進來,笑著說:“嬸子這話說得,成哥兒在咱們村兒已經算是很老實本分的孩子了,平時也知道幫著我叔下地幹活兒,可不像村裡那些個混小子,成天介就知道撩貓逗狗的,嬸子以後是要享福的人呢!”

誰都喜歡聽別人誇自家的孩子,所以成哥兒娘的嘴角咧得更大了一些,把手裡的粽子遞給許杏兒,進屋去找葉氏說話。

許杏兒把粽子放好,又磨了細米給兩個小的熬上米糊,這才轉身進去,就只聽到成哥兒娘在說:“……作孽呦,啥時候生不好,偏生趕在今天,還生了個大胖小子,唉……”

“生了個小子還不好?”許杏兒挑簾子進屋,納悶兒地問,“誰家生孩子了?”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五月五是毒月惡日,男害父,女害母。”成哥兒娘唏噓道,“可憐老吳家,盼了這麼久才得個兒,卻偏又趕上這個,真是命啊。”

葉氏略有些出神兒,心道人家命再怎麼樣好歹也有個兒,自己卻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半晌回過神兒來才問:“這得找個人家寄養才好吧,難不成她家要把娃兒溺死?”

成哥兒娘輕推著鎖兒的悠車子,搖搖頭說:“是個大胖小子,她家哪裡捨得,盼了那麼久的兒呢!可是寄養的人家哪裡就那麼好找,她家日子又過得緊巴,也拿不出錢兒來,如今都在家裡犯愁呢。”

許杏兒並不知道這個風俗,以前似乎也沒遇到過端午節出生的孩子,覺得新鮮便在一旁多聽了一會兒,也聽出了成哥兒娘的弦外之意,若生下來是個女兒,怕也就是直接溺死的命了。

她低頭尋思片刻,有些猶豫地說:“如果找不到寄養的人家,便把孩子送去廟裡,求個寄名符,到時候便成了方外之人,自然也就克不到父母了。”

“哎呀,這是個好法子,怎麼就沒想到呢!”成哥兒娘聞言一拍大腿,“到底還是杏兒的腦子好使,我這就去跟老吳家說。”

她說罷就急匆匆地走了,還沒走出院門就又跑回來道:“你瞧瞧我這腦子,把來幹啥的都忘了,杏兒娘,家裡有孩子的舊衣裳給我件兒,老吳家想做個百家衣被給孩子壓壓命。”

這個許杏兒倒是知道的,百家衣被一共有兩種,一種是討同性穿過的衣裳,用來保佑孩子今後健康成長,另一種就是成哥兒娘說的這種,是個男孩兒就要討女孩兒穿過的衣裳,用來壓一壓命,表示把孩子當女孩兒養活,倒也是希望平安長大的意思。

許杏兒在炕琴裡翻出兩件小衣裳,遞給成哥兒娘問:“嬸子,這兩件行不?”

成哥兒娘接過去也顧不得看,連聲道:“行,有個啥樣的都行,舊的才好。”把兩件衣裳一卷,夾在腋下就匆匆走了。

許杏兒跟葉氏一起喂了兩個小的,還不等把東西都收拾下去,便又有客人登門來了。

來的人是個五十來歲的婆子,穿了身褐色的褂子,腰間繫著條灰撲撲的圍裙,手裡提著粽子和一罈子酒,神色有些拘謹和憔悴,站在院門口探頭探腦的,似乎還不敢隨便進來,看到許杏兒出來,這才露出些笑意地問:“這……是杏兒吧?”

“嗯,我是杏兒,您先進屋吧。”許杏兒想了半天,也沒從記憶裡找到這個婆子是誰,又不好意思直接問來人是誰,見手裡提著禮,便先把人讓進了屋裡。

那婆子腳步挪動幾下,卻還是沒有進門,只把手裡的東西遞給杏兒道:“上次來你家你才剛週歲,一晃兒就這麼大了,這些東西給你家,我、我就不進去了。”

許杏兒心道,原來是週歲的時候見過,難怪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但還是客氣地說:“大過節的,哪有不進門坐坐的道理,我娘坐月子,在屋裡不能出來,您進來說說話兒,喝口水再走。”

正好葉氏也在屋裡問:“杏兒,外頭是誰來了,咋站在日頭底下說話?”

許杏兒便把人連拉帶扯地讓進屋裡。

婆子把東西擱在屋裡桌上,緊張地搓了搓手,看著葉氏小聲喚道:“三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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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氏先是一愣,然後招呼道:“吳嬸子,來就來咋還拿東西,你家日子也不寬裕,跟我們還客氣個啥。”

吳婆子忙說:“我是來謝謝你家杏兒的。”說著嘆了口氣,“不瞞你說,前個兒就怕這娃娃生在端午,便找了大夫和收生婆,熬了藥打算提早生出來,誰知道這娃兒竟就是不肯出來,硬拖到今個兒早晨才下生,把他娘也折騰了半條命進去,家裡都愁死了,又沒錢找人家寄養,娃兒他爹非要把孩子丟了,那可是我們老吳家的獨苗苗啊,我怎麼捨得啊……”

許杏兒這才知道,這人就是剛才成哥兒娘說的那家,端了碗涼茶過來遞給她,打斷了她的絮叨。

吳婆子起身接過涼茶,甚至有些誠惶誠恐的感覺,剛才那股子拘謹勁兒又重新回到她身上,她頓時就坐不住了,飛快地說:“不管咋說,都得謝謝你家杏兒給出的好主意,家裡還有好些個事兒要準備,我、我就不多呆了,先、先回去了。”

葉氏也沒留她,只說:“恭喜你家添丁,至於謝不謝的,也用不著這麼客氣,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把孩子送去廟裡也少不得要花錢打點。”

“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自家包的粽子和泡的雄黃酒,端午應個景兒罷了。”吳婆子涼茶也沒顧上喝,火燒屁股似的就匆忙走了。

許杏兒心下納悶兒,葉氏在村子裡的人緣兒極好,又是個最不會跟別人計較的,哪怕是得罪過她或是有什麼過節,只要對方主動服軟兒,她也都從不記仇,還是一樣相處,偏生今個兒的態度好生奇怪。

還不等她開口詢問,葉氏就先開口道:“她家來送禮的事兒別跟別人提,以後看見她家的人,也……也別走太近了,她家跟咱家有些過節,若是你奶看見又要生事了。”

許杏兒的眼睛裡帶著疑問地看向葉氏,想讓她再多說幾句,

“哦,知道了。”許杏兒見葉氏明顯一副不想繼續再提的模樣,只得摸摸鼻尖,把心裡的疑問吞了回去,“那,我去架火準備做飯了。”

把劈柴在灶坑裡架好,用刀劈了一小塊明子,拿火摺子點著塞進灶坑裡,不一會兒,明晃晃的火苗兒就升騰起來,舔著早就曬乾的柴火,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一股帶著松香的燒柴味瀰漫開來。

許杏兒把苞米糰子熱上,然後到院子裡去摘菜,不知道誰隔著杖子丟進來一塊石頭,砸在柴火垛上發出老大的響動,還不等她開口,外頭就有人大喊:“許杏兒,你家桃兒在曬穀場讓人打了!”

許杏兒一聽這話急了,丟下手裡的東西就往外跑,她知道桃兒的性子有些內向,所以才想著鼓勵她出去找小孩子一起玩兒,卻沒想到這樣的性子和自家的家境,很容易讓她被別的孩子欺負。

她一口氣跑到曬穀場,見那邊兒圍著許多村裡的孩子。

眼尖的人看到許杏兒來了,頓時就喧譁起來,有些淘氣的小子便衝著人群裡頭嚷道:“呦,潑辣女來了,快跑吧!”

許杏兒也顧不得理他們,分開眾人擠進去,看到桃兒的小臉兒髒兮兮的,早晨剛換上的衣裳也滾得都是土,手裡抓著個七八歲男孩兒的袖子,抽抽噎噎地哭著,卻怎麼都不肯鬆手。

那男孩兒是村口老劉家的么兒,因為是老來得子,被爺奶寵慣得不像個樣子,人長得高高壯壯的,看起來比許杏兒還要高上一點兒,在村兒裡蒐羅了一幫六七歲的孩子,孩子頭兒一樣,領著他們到處惹是生非、撩貓逗狗。

村裡許多人家都被他們活該過,可看著都是孩子,又礙著鄉裡鄉親的面子,只得自個兒認了不願發作,卻也間接地給了他們鼓勵似的,越發無法無天。

劉么兒這會兒正衝桃兒揮拳頭,粗聲粗氣地嚷嚷:“趕緊撒手,你把我衣裳都抓髒了,再不撒手我可打你了!”

“你想打誰?”許杏兒一把抓住他的拳頭問。

“誰……”劉么兒猛地回頭,看清來人頓時一愣,以前二人就打過一次,別看許杏兒瘦瘦小小的,打起架來偏有股子狠勁兒,自己絲毫便宜都他討不到,反倒吃了不少暗虧,到現在看到她,都還能想起當初疼了好些天的狼狽。

但看到小跟班們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性子上來也不肯服軟兒,瞪著許杏兒嚷道:“我要打你妹妹許桃兒,怎麼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