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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新嫁

清曉時分,張曦君主僕四人被押回了王府中園,叛軍裡外三層將院子守如銅牆鐵壁,插翅難飛。

看著住了整整五年的廳堂,一景一物如三月前搬離般,卻沒想到再次踏足此地,她卻會陷入如此的境地。

閉了閉眼,張曦君斂去心下苦笑,施施然登上基臺坐下,對袁鋃淡漠道:“袁將軍,不送。”行止間一派主人遣客之態,然緊貼在身的衣物溼冷難受,讓絲絲顫音從她凍得發白的唇間溢位。

袁鋃似不屑張曦君這般做派,明明階下之囚,卻做出如言行,甚至是觸及他某種底線,只見他面色猛然一沉,眸似鷹鷲,死死地盯著張曦君,“夫人,看來你還沒弄清現在處境!”沉聲一句,怒火仍舊未消,但見張曦君一身衣裙透溼而曲線畢露,原本白淨紅潤的臉頰因寒冷一臉慘白,形容狼狽至極,不由得意一笑,隨意拱手一禮,面上含笑卻口中高謙道:“是袁某孟浪,應該先讓夫人稍作梳洗才是。”說時毫不掩飾目中興味,來回在張曦君身上流連。

見袁鋃行為如此放蕩,尤其是對張曦君所為,饒是最沉穩的許嬤嬤,也按耐不住心中怒火,怒目相對道:“混賬!竟敢對——”

“嬤嬤!”不及許嬤嬤語畢,張曦君陡然出聲,迅速起身上前,一手緊握許嬤嬤的手,一手指甲陷入手心,讓自己無視袁鋃下作的目光,冷靜道:“袁將軍若真覺有失,就將我等遷離此地。”話至此,胸口一滯,她只在心下告訴自己,作為一位側妃,她有責任護住齊蕭的血脈,至少在力所能及之處,這樣她至少無愧於心,也有益於她此時的處境。

以上一番心思不過轉瞬之間,如是,張曦君面上陡然一冷,一絲恨意劃過眉宇間,卻強作默然道:“也許袁將軍貴人事忙,容我提醒一句,早於年前,我已搬離中園。”

見張曦君此種神色,袁鋃當即瞭然,心下嗤然一笑:到底一介婦孺!

面上亦挑眉一笑,道:“袁某對夫人仰慕已久,夫人搬離中園之事自然知曉,只不過中園乃是王府後院防守最牢固之地,夫人現居的院落卻是新修,又與府後門相近,袁某豈能放夫人至如此危險?要知道現在統萬城兵力空虛,邊境之內有民亂反賊,境外又有蠻夷虎視眈眈,卑職實在是迫不得已在護夫人在此。”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話!

說來說去,不過是怕她逃跑,才將她軟禁在此!

但是若真身陷中園,想要逃離恐是難於登天。

而且從回來這一路所見,袁鋃並沒有徹底叛變,或者說城中還有人不知道袁鋃叛變,不然城中豈會一切照舊,府裡又豈會沒有任何戰鬥過的痕跡?

這樣一來,在袁鋃沒有完全控制住王府和統萬城之前,她都有再次出逃的可能。

若等到與袁鋃接洽的人到了,到時她只怕真會淪為他人砧上肉,畢竟以袁鋃現在的實力,實在不足以控制整個統萬城,甚至叛變齊蕭。

想到這裡,張曦君禁不住眉頭深鎖,這袁鋃為何要叛變?他身後之人又是誰?

見張曦君面露難色,也不知袁鋃出於何種原因,竟是心情頗悅,更願再次為張曦君添堵道:“其實夫人大可不必為此不虞,若不是那侍婢腹中的胎兒頗有用處,袁某大可將她母子作為賀夫人新嫁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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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鋃說錦秋腹中的胎兒頗有用處,想必是會用於要挾齊蕭的一方籌碼,那麼錦秋劑腹中胎兒暫時應該無事。而她亦無保護之能,能問及其是否安好,已算她盡了側妃之責。

可是新嫁之禮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

一瞬間,張曦君腦海中閃過種種可能,終是不堪其言語中透露的打擊,身子猛然一晃,半晌才堪堪穩住。

見張曦君一副大受打擊之相,袁鋃心情大悅,卻又似不解的看了看張曦君,略有納罕道:“夫人確實貌美,可比夫人美貌者世間並不少,就謝側妃亦能與夫人平分秋色,卻只有夫人獨得王爺寵愛,如今又有他惦記夫人,看來夫人……”說著尾音故意一拖,目光似有垂涎的在張曦君身上一轉,道:“應該有不為人知的過人之處才是。”說罷哈哈大笑離開。

咯一聲幾不可聞的碎響,手心指甲斷裂,手中傳來一痛,似是這一痛換回神智,顧不得方才袁鋃輕蔑之色,張曦君深吸口氣,大聲質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袁鋃聞聲止步,回頭看了一樣兀自強撐的張曦君,撇八字須一笑,卻牽動臉上那道掌摑,面上不禁一黑,冷冷一笑道:“夫人不用心急,袁某相信很快,夫人就會知道一切。”語畢不再理會張曦君,一步跨出大廳門檻,對外交代了一聲看好,即闊步而去。

目視袁鋃離開,張曦君陡然失去力氣,憑了許嬤嬤的依靠,軟軟地跌倒在基臺上。

“夫人!”許嬤嬤緊張大叫。

英秀阿杏亦驚呼趕來,但見張曦君右手心絲絲血痕,驚得一下捂住尖叫:“夫人,您的手……!”

阿杏聲音尖銳,刺激著張曦君耳膜,讓她順其話語一看,才恍然看見手心因指甲折斷而劃出的幾道淺淺的血絲,難怪方才她會覺手心一疼了。

“夫人……?”見張曦君看著手中血痕不語,只當張曦君受將會再嫁的打擊,許嬤嬤三人都不約而同的面露擔憂。

聽到許嬤嬤她們擔憂的呼喚,張曦君緩緩回神,朝她們虛弱一笑:“沒事,只是淋了雨有些頭昏。”說著撐著阿杏的手臂搖晃站起,目光擔憂的望著細雨濛濛的廳外,呢喃了一句“也不知肖先生和徐虎現在怎樣?”,便收回目光繼續道:“我想去歇息一會。”

觸及張曦君身子的人都能感到她渾身的冰涼發顫,阿杏自不敢耽擱,立馬道:“夫人怕是淋雨受涼了,不定會發燒什麼的,奴婢這就讓人請大夫。”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在她已是階下囚,又有什麼資格去請大夫,不過是讓阿杏徒受委屈,遂不讓去請大夫,只換下這一身溼漉漉的衣裳,回內室睡下。

不知是淋雨身體有恙所至,還是一夜的擔驚受怕精神萎靡,她方沾上床褥便沉沉的睡下。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