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是沉默。
讓人感覺壓抑的沉默。
不,這樣子說或許是不對的,因為感到壓抑的實際上只有柳韻凝一個人而已,軒轅祈倒是很怡然自得,抱著他的第三個兒子,慢悠悠地走在柳韻凝的身邊,甚至為了配合柳韻凝的速度,還特意降下自己的步調。
雪依然下著,清冷的月光下,他們的身後,一排深深淺淺的腳印,從他們的身後,一直一直蜿蜒到暗謐的夜色之中。
回到柳菀的時候,雪還沒下完,即使有人撐著傘,柳韻凝跟軒轅祈的身上還是沾上了一些些的雪花,遇到室內溫暖的溫度時很快就融化掉了。在衣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深色的印痕。
暖暖的室內一時讓柳韻凝有些適應不來,手腳冰涼冰涼的,有些麻麻的感覺。
將懷裡的三皇子交給上前來的毓琉,軒轅祈沉聲吩咐道:"去備熱水,沒有吩咐不要前來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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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陛下!"
很快的,軒轅祈吩咐做的事情都被一一辦好了,等到眾人都退下去之後,柳韻凝自發自覺地上前去,侍候軒轅祈寬衣。
軒轅祈卻一把捉住她冰涼冰涼的手,淡淡道:"那熱水是替你準備的!"
她猛地抬起頭,愕然望著他。
——一個人,真的可以變得這麼徹底麼?
再次垂下臉,她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心裡究竟是什麼感覺了,只是反射性地謝恩,緩緩地將自己的手從他的鉗制中抽了回來,她一步一步走進內室。
泡完了熱水之後,柳韻凝總算覺得自己整個人回暖了過來了,從熱水中站起來,有些涼的空氣襲上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很冷!
她套上衣服,垂首默默綁衣帶,緩緩步出內室。
軒轅祈正坐在桌子後面批閱著奏摺,看她出來了,抬頭望了她一眼,又繼續低下頭去批閱奏摺,淡然道:"你先去歇息吧!"
腳步頓了一頓,柳韻凝往內室走去,卻又很快回來,手裡拿著一件披風,遲疑了很久才走到了軒轅祈的身邊,"披著吧,天冷。"聲音淡漠冷靜,聽不出裡面的情緒。
軒轅祈一怔,抬起眼,卻只來得及看見她轉身離去的背影。
他眯了眯眼,望著她的背影,不錯眼地望著。
搖曳不定的燈火映照在她的身上,忽明忽暗的,感覺有些遙遠,漆黑的瞳仁閃爍著些許的複雜,注視著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內飾的門口。
靜默了半響,他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站起身,披在身上的披風滑了下來,他抬手接住,隨意地拿在手裡,進了內室。
進去的時候,柳韻凝還沒有就寢,背對著他坐在梳妝檯前梳著一頭散落下來的青絲,靜靜地坐著,手中的動作不急不緩,一下接一下,似乎並沒有發覺到他的到來。
或者應該說,她是在發呆。
腳步頓了一下,他慢慢地抬腳走近她,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走近了才發現,他的猜測是對的。
柳韻凝眼神並沒有焦距,只是隨意地落在前方,根本就是一副神遊太虛的樣子。
"你在想些什麼?"他忽然出聲,不出所料的,柳韻凝被他驚了一下,手中的木梳掉到了地上,顧不得撿起木梳,她忙站起身,面對著他,"陛下,您要就寢了麼?"
他沉默著,彎腰撿起地上的木梳,又將她重新按到椅子上,慢慢地一下一下地給她梳著。
柳韻凝的神色有些不自在,雙手雙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擺才好,背挺得那麼直那麼直。就像學堂裡認真聽著課的學子。
軒轅祈的眸底似乎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低聲道:"愛妃不必如此緊張啊!"他微微彎下腰,熱氣吹在她的耳際,"難道朕那麼可怕麼?"
"陛下說笑了!"她微垂下臉,避開他曖昧的舉措。
可是,卻有淡淡的紅,暈在臉上,還有脈脈的熱,湧上耳畔。
心跳,快得失常。
她偷偷抬臉,望向面前的鏡子,鏡面上映照出兩個身影,一坐一站,看上去竟是無比的和諧。
她感覺自己的臉更熱了。
曖昧的氣息,從兩人的身邊開始,蔓延,蔓延,一直一直蔓延至整間寢宮。
那頭如墨般漆黑的青絲,已經是無比的順滑了,梳子也漸漸地停了下來,柳韻凝低著頭,看見軒轅祈的手慢慢地將梳子放到梳妝檯上去,看見軒轅祈的手從她的眼前掠過,又蓋住了她的眼睛,她反射性地閉上眼。
明亮的視線一下子暗了下去,黑暗的環境裡,她的其他感覺就更加明顯了。
她感到一隻暖暖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輕輕地撫摸著,粗糙的觸感輕輕地摩擦著她的臉頰,有些不好受。
有人在輕輕地吻她,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際上,熱熱的,癢癢的。
下一秒,蓋住眼睛的手移開了,她感覺自己被他橫抱了起來,懸空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的,她感覺自己被平放了下來。
她茫然睜開了眼,看見床幔緩緩地放下,上面的流蘇輕微地晃動著。
移過視線,對上了那雙如深潭般的漆黑眼眸。
屋外冷風吹過,捲起了雪地上的白色雪花。
屋內,溫暖如春。
而床幔內與床幔外,已然成了兩個世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