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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糾纏

海邊,帶有淡淡鹹味的海風迎面拂來,潔白的海鷗在蔚藍的海水上空盤旋,風吹波浪湧起,拍打在金黃的海灘上。

沙灘上來此處遊玩的人可真不少,有正在曬太陽的,有在淺海處游泳的,還有衝浪的。看著這熱鬧的海灘,寧千羽吹著海風,心頭有一絲的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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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千羽手裡拎著鞋,赤腳踩在軟軟的沙灘上,偶爾有浪花拍打她的纖纖玉足。齊腰長髮被海風吹起,更是顯得她的小臉有種白的近乎透明的病態美。

“嗨——”寧千羽聽到遠方傳來一聲呼喚,轉頭看去,亞明正朝她的方向邊跑邊招手。

寧千羽笑了笑,也朝他揮了揮手。

兩人並肩走在沙灘上。漫步在海邊,互相都沒有話要對對方說,在沉默了許久後,亞明首先開口了:“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來澳大利亞旅遊嗎?”

“那你呢?”她卻沒有首先回答,低著頭,看著自己在沙灘上踩下的腳印。

“我啊,我一直聽說澳大利亞的景色是獨一無二的,能來澳洲旅行算是我的心願之一,既然已經決定來這裡,就沒有猶豫,哪怕我只有一個人。”頭髮被海風吹得有些凌亂,一雙星目也盯著腳下。

“你是對的。”她感嘆。手撫了撫自己的胳膊,轉個身,面朝大海。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他也停下來,看著她,那嬌小的身軀在海風的拍打下令人不禁升起憐香惜玉之心。

“我也曾想過,生命這麼短暫,還能去哪裡,但後來才想清楚,哪怕還剩下幾天,也要做完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哪怕粉身碎骨。”說到最後,她望著他,一字一句從嘴裡說出來,眼底有著說不清的情感,說出的每個字都令他震撼,他沒想到,從這嬌小的身軀裡,埋藏著一股不言說的堅韌。

他久久地盯著她的雙眼,想要看透她。她卻一閉眼,轉了個身,再次面向大海,問他:“你知道塔斯馬尼亞島嗎?”

“知道啊,從悉尼飛過去大約兩個小時吧。”

“對有些人來說,或許僅僅只是兩個小時吧,但是對有些人來說,卻是近在眼前,但永遠也到達不了的一輩子。”她的眼神再次黯淡。這次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她內心有著十分沉重的心事。只是她卻不願說出來。

“來澳洲旅遊遊也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沉默了許久,他忍不住打破這僵硬的氣氛。

“我啊,家裡很窮,所以我才如此瘦弱,而且我一直嚮往塔斯馬尼亞的風景,所以就努力的攢錢,攢到今天,終於夠啦,能不是一直以來的夢想嗎?”她轉過身來望著他,眨了眨眼,一臉漫不經心的解釋。

“很窮?那你白金卡哪兒來的?”他翻了個白眼。很明顯,亞明對此一點兒也不相信。

“撿的啊。”邊說著,邊快步走到前面。

“騙人,小心我報警抓你哦。”他追上去。

“有興趣一起去悉尼歌劇院看一場演出嗎?”寧千羽回過頭來問他:“《沉默是針》要在悉尼歌劇院上演,有興趣嗎?”

“《沉默是針》?法國‘喜劇之父’喬治·費度的?他可是我偶像之一。”亞明有些驚訝,他大學就學的是外國文學。

“嗯,想不想去?”寧千羽笑了笑,掩下眼底狡黠的目光。

沉默是金到沉默是針,無非是男主的難言之隱、無法對妻子坦白。而她,也有著許多的難言之隱,她想藉此機會,讓他早早有個心理準備,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可以理解自己。

“可是我明天就要飛去塔斯馬尼亞了,還是算了吧。”亞明有些尷尬且抱歉地撓了撓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這樣啊,那好吧,我也明天去塔斯馬尼亞吧。”寧千羽用笑容掩去心頭的落寞,向前走去。

......

明天就要坐上前往塔斯馬尼亞的飛機了,那一天也在一點點的臨近,這恐怕是自己看到的最後一片景色了吧。站在窗前,看著被夜幕籠罩下的悉尼,到處都是燈火通明,路上車輛川流不息。遠處的天際一輪月亮掛在那裡,周圍是散落的明亮的星辰。眾星拱月,澳大利亞臨近秋天,夾雜著涼意的風徐徐吹來,使她心頭的涼意更甚了幾分,她不禁有些瑟縮。

搓了搓胳膊,關上了窗戶,拉過了窗簾,將這一方天地與外界隔絕。

她看向臥室的門,視線彷彿透過臥室向外看去,嘴角不自覺勾了勾,眼底深處帶著不捨。怎麼辦呢,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已經喜歡上他了,越來越不希望幾天後的分離到來了。

半夜起來,嗓子幹得發緊。走到客廳裡打算倒杯水喝,卻發現亞明坐在沙發上,開著電腦尚未有睡覺的打算。

“你怎麼還沒睡?”寧千羽疑惑道。

“睡不著。”亞明笑了笑,低頭看著電腦屏幕。

寧千羽端著兩杯水來到亞明身邊,遞給他一杯水:“既然睡不著,我們聊聊天如何?”

“好啊,樂意之至。”亞明接過,道了聲謝。

寧千羽沉默了幾秒,找了這麼個話題:“你為什麼要去塔斯馬尼亞?”

“因為——”亞明笑了笑,從電腦網頁上找到了塔斯馬尼亞的衛星地圖。

“你看,這塔斯馬尼亞,是不是很像一顆心臟?”他指了指塔斯馬尼亞島。

她認同地點了點頭,果真很像。

“我一直認為那是世界的心臟,所以我很想知道這顆世界的心臟,是以什麼樣的頻率跳動的,我想去看看那裡的萬種風情。”

他掩下眼中片刻的恍惚,問寧千羽:“那你呢?”

“我?都01年了,再不出來走走,就要世界末日了。”

“世界末日?你說的是瑪雅人的那個預言?不是已經過去了嗎?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開個玩笑而已。”她的話語雖看上去輕快,但卻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心裡的那份沉重。

本來由寧千羽提議的聊天,最後卻還是由她早早的結束。亞明看著她進入臥室的背影,總覺得那是落荒而逃,而且,她似乎有著沉重的心事,卻未曾願意向他吐露,果然,自己在她心裡還只是個同住夥伴而已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關了電腦,躺到了沙發上。

到了塔斯馬尼亞島之後,他們兩人便分道揚鑣了,寧千羽漫無目的的閒逛,拿著數碼相機把自己所喜歡的景色拍下來,在這途中,她曾發現一個教堂。紅色和藍色的屋頂,深棕色的房體。進去之後,便是兩列排列整齊的座椅,最前方的牆上有一個十字架,下面便是一個紅色講臺。她在這教堂內錄了一段影像,儲存了下來。

她在河邊喂過野鴨,在許願樹前丟過硬幣許過願,在攤上閒逛,看看這個,摸摸那個,對那些特別的玩意兒很是好奇。

而亞明呢,也是自己一個人到處的瞎轉,看到自己欣賞的東西便拍下來,發發微博,聊聊天,十分愜意。

喝著可口可樂,走進了一家小餐館,隨手擺弄翻看著櫃檯上用來裝飾的小物件,這時卻走進來一個他熟悉的身影——寧千羽。

“嗨。”出於禮貌,亞明向她打了打招呼。而正當她準備點頭回應的時候,眼裡卻閃過一絲驚慌。忙在櫃檯後蹲下藏了起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正好走進餐館,透過餐館上的玻璃窗,寧千羽很清楚的看到了他。

見到他的異樣,不清楚狀況的亞明有些疑惑,他走到她蹲在櫃檯下身子的面前,問道:“誒,你怎麼了,躲什麼啊?”

聽到他的聲音,寧千羽頓時嚇了一跳,忙示意他不要說話:“噓!!”一邊打著手勢,一邊指了指剛剛坐在座位上的那名男子。而他也似乎感覺敏銳,狐疑的目光不時向這邊掃射過來。

亞明恍然,原來她希望自己不被那個人發現。他叫過服務員,給了他一筆小費,然後請他拿著那塊寫著菜色的黑板向那名男子介紹,而服務員和黑板也正好將他的目光完全擋住。

望好風之後,亞明趕緊會意寧千羽逃走,而正當他們兩個都逃出去時,那名男子也剛好透過玻璃窗發現了寧千羽的身影,他忙推開擋著他的服務員,向他們追去,卻是追錯了方向。

藏到角落裡的寧千羽和亞明互相捂住對方的嘴,不讓他們緊張的呼吸令對方察覺。

過了好一會兒,亞明悄悄探出頭去,發現沒有問題時才示意寧千羽走出來:“誒,那個人為什麼追你啊。”

“我欠他很多錢。”她往前走著,不假思索道,神情間還有些慌亂。

“又騙人。”亞明撇撇嘴,無奈道。

......

“我已經找到小羽了,但是被她逃了。”剛才那名男子在他們兩人走後,轉了回來,邊走邊對手機那端報告。

“務必把她給我找回來,不然我拿你是問。”手機另一頭的聲音明顯含著怒氣。

......

“既然又碰到了,要不我們租車去玩玩吧。”亞明提議。

“好吧。”寧千羽想了想,便同意了。

走在路上,突然路過一家婚紗店,透過櫥窗,寧千羽對裡面潔白美麗的婚紗充滿了喜愛之情。而這時亞明的手機響了,車已租好,打電話來是通知他去開的,而亞明交代了一聲,便離開了。

寧千羽則伸手推開了婚紗店的門,走了進去。

潔白的婚紗短裙將她那消瘦的身影襯得更加的純潔,站在穿衣鏡前,對鏡子裡的自己陶醉的久久不能離去。店員道:“小姐,您太適合這件婚紗了,哦,這是您的未婚夫嗎?”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寧千羽以為是亞明,便轉過身來,問:“好看嗎?”剛問出口,她臉上原本開心的表情僵硬了:“怎麼是你?”

是那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濃濃的劍眉,漆黑濃密的頭髮,高挺的鼻樑,微薄的嘴唇再加上一身的西裝,十分亮眼。

“很美。”他答道,“小羽,現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他們都很擔心你。”

“很擔心?哼,恐怕巴不得我死吧。”她冷笑。

“你並不瞭解——”

“是,我不瞭解,我一個人住在別墅中沒人關心我,我當然不瞭解,你也不用替他說好話。”她轉過頭,一副不想再多說的樣子。

“可是——”

“好了,別說了,你等著,我去把衣服換下來。”他點了點頭,等候在一旁。

剛進入試衣間,便聽到了刺耳的鳴笛聲,這個試衣間剛好在街道旁,拉開遮擋玻璃的窗簾便看到了在店外,在車內等候的亞明,頓時,一計上心來——

她從試衣間的窗簾口拉開一點兒,露出腦袋,趁那男子尚未注意到,叫過店員:“這件婚紗我買了,錢我未婚夫會付的。”邊說著,便伸手指了指那正在等待的那名男子。聽到她的話,店員頓時心花怒放,高興的點了點頭。

接著,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時,她猛地拉開窗簾,提起後擺的裙邊,開啟店門,快步跑了出去,並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車:“開車。”

店內的人注意到她時,他忙要追出去,卻沒成想被店員給攔住了。

剛發動車的亞明便聽到店內那名男子傳來的一聲怒吼:“不要相信她!”接著,車便快速開走了。

汽車行駛在寬闊的大道上,坐在車上的亞明又問:“他到底為什麼追你?”

“沒什麼,我欠了他們錢,他來追債——”

剛說到這便被亞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語氣明顯有些微怒:“不要再騙人了好不好?”

氣氛頓時僵持了下來,誰也不說話。

車子停在了路邊,剛一停下,寧千羽便提著裙襬下了車,往路邊的葡萄林深處跑去,而亞明也快步追上了她。

“回答我。”抓住她的胳膊,質問她。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這是我的事,跟你沒半點關係。”她掙扎著,不由得冷言相向。

“因為我喜歡你。”他的一句話,便讓她停止了掙扎,任由他抓著自己的胳膊。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才會在乎你,想要瞭解你的一切。你呢,這麼多天相處下來,對我有沒有感覺?”他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

亞明沒有注意到她眼底的掙扎,一雙眸子裡滿是希冀之色。

她咬了咬牙,一狠心,便伸手另一只手,將他抓住她胳膊的手推了開去:“我沒有資格喜歡任何人。”語氣冷冷淡淡,說罷,便一個人離開了,留下亞明一人,痴痴地盯著寧千羽離去的背影暗自神傷。

在寧千羽將要離開塔斯馬尼亞的前夕,亞明發來了資訊。

“出來見個面吧,你要是不喜歡我,自然不怕與我見面,放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想見個面聊聊,喝杯咖啡而已。”(未完待續)